被這群人跪拜,朱翊镠忽然感覺有萬道佛光籠罩全身似的。
他抬手說道:“你們都起來吧。”
立即有人興奮地接道:“潞王爺這是答應收留我們了嗎?”
朱翊镠不緊不慢地道:“先頭我已對外宣布,朱氏集團暫不招募,不過念在你們一片誠心投奔于我,若就這樣趕你們回去,日后勢必說我不仁不義。我就給你們一個機會吧…”
他的話還沒說完,現場便像炸開了鍋似的引來一片叫嚷。
“好!”
“好誒!”
“多謝潞王爺!”
“潞王爺的大恩大德我們沒齒難忘!”
朱翊镠又是一抬手,一本正經地解釋道:“我只答應給你們一個機會,并沒有承諾收留你們。在收留你們之前,你們需要接受我一個考驗,倘若通過,便是朱氏集團的一員,倘若不能通過,那我也沒辦法。望你們諒解!”
“潞王爺,到底是什么考驗?”眾人紛紛著急地問道。
“今天我有事要出去,待我回來,你們再來找我。”
“潞王爺出去需要幾天?”
“最多三天。”
“那這三天里能不能每天管我們一頓飯?”
“不能。”朱翊镠想都不想,回答得很干脆。
“就當施舍唄。”
“你們不是乞丐,倘若真想成為朱氏集團的一員,那么從現在開始,你們要學會堅強,學會克服困難。自力更生是我們集團的口號之一。你們餓,你們沒錢,自己想辦法,撐過這三天。但我警告你們,不許偷不許搶,不許做違法亂紀的事,否則我不僅不給你們機會,還會將你們送到衙門。”
“明白。”一幫人異口同聲地回道。
“都起來吧。”
他們這才爬起來,然后恭敬地分居道路兩側讓了道兒。
朱翊镠上車了。
“接著趕路。”領頭的護衛吆喝道,心想還是潞王爺有辦法,拋出一個空頭承諾就把問題給解決了。
且不說最后到底給不給機會,還要通過一個考驗才行。嘿嘿,能不能通過還不是潞王爺說了算?
朱翊镠坐定后。
李之懌關心地問道:“大哥,你已經想好了如何安置那幫人對嗎?”
“暫時也沒有。”朱翊镠搖頭,“不過有個大致方向,剛好還有三天時間,我好好琢磨琢磨,即便不成,我也有其它辦法消化這幾十個人。”
“相信大哥有辦法。一定不會辜負他們對你的期望。”李之懌說這話時,臉上洋溢著粉絲看偶像般的情懷。
朱翊镠頗感欣慰。
不過被那么多人看好、欣賞,尤其是身邊親近的人,也就意味著自己肩上的膽子將越來越重。
其實,這已經偏離了他來到這個世界的初衷:原本他只想做一個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人。
然而,現實似乎并不允許。
但他也知道,世上并沒有絕對的自由自在和無拘無束。有人愛你,你就要為愛你的人負責;你也會愛別人,同樣需要為你愛的人負責。
所有的自由自在與無拘無束,永遠都是變量,都是相對的。
當晚朱翊镠他們就抵達了武昌。
次日與湖廣巡撫王之垣一道,去驛站迎接李得時與張大受。
在湖廣這就是最高級別的接待了。
李得時受寵若驚。
準確地說是一路上都受寵若驚,想著自己又不是朝廷的命官,只不過沾了女婿的光,受萬歷皇帝欽點送賀禮,送完他還是得時學院的院長,這幫當官兒的一勁兒巴結他作甚?
哪怕是自己女婿,他覺得也沒這個必要啊!女婿不是已經被褫奪封號貶為庶人了嗎?難道全國上下的官員都想要申請香皂的代理?都想要學習暖棚種植的經驗?
騙鬼的吧?怎么可能都想到一塊兒去了呢?絕不會。
真個想不明白。途中他一個勁兒地想,可死活就是想不明白。
見到女婿,李得時倒心安了,想不明白就不想,只管交給女婿好了,想著這會兒還是與女兒敘親情吧。
但相對于一路上其他地方的官員,李得時感覺湖廣的官員讓他舒服多了。
他們只是來迎接,并沒有刻意地巴結逢迎,更沒有明著暗著塞禮啥的。
這對已經有了巨大心理陰影的李得時來說,就是阿彌陀佛謝天謝地了。
而且,湖廣一帶的官員也沒有死纏爛打,非要辦酒宴為他接風洗塵。
當晚他就回到了荊州張大學士府。
尋思著湖廣一帶的官員與其他地方官員大為不同,應該是因為女婿朱翊镠置身其中的緣故吧。
李得時迫不及待地當著張大受和顧青云的面,將賀禮如數交給朱翊镠。
金銀各九千九百兩,珊瑚珍珠與青紅寶石各九千九百顆,祖母綠九顆。
清點無誤。
這樣,送賀禮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李得時大松一口氣。
可要說完全放松那是不可能的,在接受這個任務之前,他就想到途中應該不會出什么岔子。
他擔心的是,萬歷皇帝內心真實的想法,如此興師動眾到底有何居心?會不會對女婿不利?
不過很遺憾,他想不明白。
來荊州這趟行程,總共花了十八天時間。雖然他急著趕路,想盡快與女兒女婿團聚,可也得照顧與他同行的人。
那些人可不想累死累活拼了命地趕路。一路上有吃有喝,還有官員時不時地奉上“茶水錢”,多得勁兒!
誰也不傻,這趟荊州之行絕對是個美差,多耗一天就多一點收獲。
然而,賀禮是送到了。
可對李得時而言,除了擔心萬歷皇帝那邊,還為“茶水錢”發愁。
盡管他三令五申一概不收,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那些當官兒的總有辦法將“茶水錢”送出去。
就像那個真定知府錢永良一樣。
這一路下來,他被迫收了五位知府的“茶水錢”,雖然一文未動,而且都已經想好了回京時定要如數退還。
可他心里還是感覺有幾分不安。
當天晚上,他迫切與女兒說話,也沒有找朱翊镠談及。
但次日一早,他就在朱翊镠面前和盤托出,既表達了忐忑不安,又表達了心中的困惑不解。
女婿牛叉不假。
可真的牛叉到一路上所有官員都頂禮膜拜紛紛邀請的地步嗎?
“好女婿,你覺得這會不會是一個圈套?”李得時直截了當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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