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秦涵茜贖到身邊,讓認識或不認識張靜修的人都炸了。
張靜修是誰?
那可是張大學士府的公子哥兒!即便張居正現在已“不在人世”了,但他上頭的五個親哥哥都有官職在身。
大哥、二哥、三哥都是高中過進士的人,如今在朝廷為官,四哥在錦衣衛當值,五哥因為張居正九年考滿蔭一子落在他頭上…個個前途無量。張居正都做到首輔了,成就如此之高,他的兒子還能差到哪里去?
張靜修自己也很優秀啊!可謂風流倜儻,又是干活兒小能手,大有張居正之遺風,像他如此顯赫的身世又是如此優秀的人,為何看上一名官妓?
“張靜修到底是咋想的?”
“誰知道?聽說就是秦涵茜將他變成男人的,從前他還是個處呢。”
“哎,如果張靜修是已婚男人,納秦涵茜為妾,倒也沒什么可說的,關鍵聽說他要娶秦涵茜為妻。”
“這家伙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他最近不是一直跟著潞王爺嗎?聽過潞王爺從前也是一個不靠譜的主。”
“什么從前?潞王爺現在腦子里還不是一樣裝著千奇百怪的想法?香皂是他捯飭出來的吧?暖棚種植也是,聽說黃瓜不緊俏,立馬兒搞什么黃瓜切片兒敷面能美白養顏,一下子火爆了,就問你們誰能想得出來?”
“我還聽說呀,潞王爺曾經笑張靜修是個三等殘廢,所以張靜修一氣之下跑去找女人,這才與輕煙閣的秦涵茜姑娘相認相知相戀相愛。”
“什么叫作三等殘廢?”
“哈哈哈,依潞王爺的意思就是,如果男人到了該摸女人的年齡,卻還是大處男一個,都該劃入三等殘廢之列。”
“啊?那我豈不是…”
“老處,要不你也去輕煙閣,找一位姑娘把身子給破了?”
“我可沒這等福氣哦。你以為輕煙閣的姑娘不看人來之不拒嗎?”
將秦涵茜贖回后,朱翊镠本準備放張靜修三天假,讓他們倆親熱親熱,可誰知張靜修竟不樂意。
一來,他放不下手中的活兒,現在感覺一天不下田地就渾身不通泰。
二來,他怕一閑下來,就指定要帶著秦涵茜去認識哥哥嫂子們。
再者,秦涵茜通情達理,也不希望張靜修為了她耽誤工作。
這樣,張靜修一天未休。
然而,真個是怕什么來什么,他忙著工作沒帶秦涵茜去認識哥哥嫂嫂,大哥張敬修主動找他來了。
無它,只因秦涵茜。
張敬修一見到張靜修,便黑著臉招手道:“六弟,你過來。”
張靜修正在暖棚里,忙放下手上的活兒,跑到張敬修跟前,問:“大哥,你怎么來了?有要緊事兒?”
“你眼里還有我這個大哥嗎?”張敬修一上來就是劈頭蓋臉的呵斥。
“大哥怎么了?”
“父親過世,不說咱都還在守制,你帶一位女子回家應該不應該,可父親不在,我便是家里的老大,你是不是得要提前與我商量一聲?”
張靜修立即明白怎么回事兒,底氣十足地回道:“這是我自己的事,我已經不是個小孩子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知道?”張敬修沒好氣地道,“你知道什么?知道秦姑娘是一名官妓?你這么做,是要故意辱沒我張家的門嗎?”
“大哥——”張靜修臉色一沉,厲聲斥道,“你胡說什么?”
“我胡說?難道不是嗎?她一名青樓女子,你不怕羞,我和你其他幾位哥哥都還怕羞呢!”
“什么羞不羞?我與秦姐姐相愛有錯嗎?礙著你們什么事了?請大哥不要瞧不起人。”張靜修一本正經地道。
“你這說的叫什么話?你是張家的子孫,難道我這個做大哥的,還沒有權利過問一聲嗎?”
“過問我當然不反對,但請大哥不要干預。而且我告訴你們,干預沒用。”張靜修的態度異常堅決。
“如果我執意要干預呢?”張敬修作為大哥也表現強勢。
張靜修目光如炬,一字一頓道:“那別怪我們兄弟反目。”
“你…”張敬修氣得一咬牙,舉起拳頭就要揍人。
朱翊镠正在講傳奇故事給李之懌和趙靈素兩個聽。
陽康在旁端茶倒水伺候來著。
忽然見一名仆人色急匆匆地跑來。
“潞王爺,潞王爺,不好了,大少爺與小少爺吵起來,都快要動手了。”
朱翊镠忙停下問:“所為何事?”
“還不是為了那位秦姑娘?大少爺責怪小少爺沒有提前知會他一聲,其實大少爺也不是因為這個,而是因為秦姑娘是一位官妓,大少爺覺得這有辱張家的門楣,所以兄弟倆就吵起來了,潞王爺快去勸勸吧。”
“迂腐。”朱翊镠甩出兩個字,便跳起來跟隨仆人去了。
到暖棚里一看,見兄弟倆倒是沒打起來,但你瞪著我,我瞪著你,都緊握拳頭,一副干仗的架勢。
朱翊镠忙勸道:“怎么了?有話好好說嘛,瞧你們兩個。”
張靜修氣咻咻地道:“老大,你來擺平吧,我不想和他說話。”
張敬修態度好不了多少,斥道:“看看,與大哥怎么說話的?”
張靜修倔強地道:“你有理,我自然知道好好說,可你簡直就是無理取鬧門縫里看人——把人看扁了。你是大哥,我讓著你,若別人說出如此難聽的話,看我不揍他!”
朱翊镠沖張靜修道:“你干活兒去。”
繼而又朝張敬修笑了笑說:“張兄,說起來這事兒我也有責任。”
“與潞王爺何干?”
“秦姑娘是我認的干妹妹,人嘛還不錯,所以我有心撮合她與靜修。”
“…”張敬修一滯,隨即問道,“潞王爺此前知道她是官妓出身?”
“當然。”朱翊镠點了點頭,他答應過張靜修,要搞定張大學士府里所有反對的人。之前可是找過張居正的。
在朱翊镠面前,張靜修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只是微微嘆了口氣。
朱翊镠接著道:“張兄何必在乎一個人的出身呢?倘若你爹在世,他一定不會反對,而選擇囑咐靜修。”
“是嗎?”張敬修不以為然。
“我相信是。”
朱翊镠話音剛一落,只聽見又一道聲音飄起:“我也相信是。”
正是大管家游七。
“七叔來了,你那么肯定?”
“嗯。”游七聞訊而來,他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為與張居正剛交流過。他知道自家老爺張居正除了幾分遺憾,確實沒有反對張靜修的選擇。
見朱翊镠與游七都是如此篤定,張敬修不禁搖頭而嘆:
“難道真的是我想多了?”
“我不該潑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