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時學院”正式掛牌成立。
但關于學院的性質,朱翊镠可是想了又想,還特意與李太后溝通商量一番,最后在他的堅持下,定性為私立。這就意味著不準備將學院交給有關衙門管理。
消息一經傳出,立即引起了轟動,可謂一時激起千層浪。
“私立學院?私立學院不是被首輔大人查禁了嗎?潞王爺此舉是為何意?首輔大人還沒離京呢。”
“莫非潞王爺要反對首輔大人的為政措施?可這不對呀!潞王爺不是與首輔大人十分親近,要救首輔大人的嗎?”
“屁,誰知道?首輔大人動完手術也沒見好啊,他馬上就要回歸故里了,救什么救?切,這叫救首輔大人嗎?”
“還是不對,你們想想,修建學院是李太后娘娘牽的頭,由朝廷其他官員募集興建,按理說學院的性質自然而然為公立,可潞王爺為何偏偏確定為私立呢?李太后娘娘不可能事先不知情吧?潞王爺的動機與意圖到底何在?”
“如果,我是說如果,潞王爺有資格興建私立學院,那我們其他人是不是也有這個資格呢?”
紛紛質疑朱翊镠此舉的動機與意圖,李太后到底知不知情?
就連申時行都按捺不住了,為此,他專門還找了一趟朱翊镠,開門見山地問及這個問題。
朱翊镠直截了當給了一個強大的理由:“將得時學院定性為私立是征得張先生同意的。”
“所以我娘也同意了。”朱翊镠接著又補充道。
“…”申時行更是詫異。
朱翊镠知道,既然申時行來,那不弄明白指定不會走,所以他只得平心靜氣地再解釋一遍。
但明顯感覺到,申時行聽完與李太后聽完關注的點不一樣。
李太后聽了“故意開個口子”的論調時問:“張先生不會反對嗎?”
而申時行聽了朱翊镠這論調時問:“潞王爺是要鼓勵私立學院?”
李太后關心張居正怎么想,而申時行作為臨時代理首輔,更關心是否讓私立學院死灰復燃?畢竟這是張居正施政的一項舉措。
回答李太后時簡單,朱翊镠直接告知張居正同意即可。只要張居正同意,李太后自然沒話說,她甚至都沒問為什么——這主要得益于朱翊镠最近的表現,逐漸贏得了李太后的信任。
回答申時行時,朱翊镠如是般道:“私立學院不當鼓勵,但也不當禁絕吧?查禁私立學院與獨尊儒術罷黜百家有甚分別?只要他們不反動,年輕人標新立異,倒也無可厚非,況且心學有其合理的一面。”
因為私立學院主要以王陽明心學為基礎,與大明推崇的程朱理學有相違悖之處。所以在張居正看來,心學無異于玄學空談,強烈杜絕,禁止其發展。
然而,站在朱翊镠一個后世人的角度看,心學如同程朱理學一樣也擁有一套嚴密的學說體系,而且受到越來越多人的重視。
想要禁絕是不可能的,直至今日它仍有強大的生命力和號召力。
申時行本就給人一種和事佬的感覺,他來只是好奇明明查禁了為什么還要成立一所私立學院?原來是故意留個口子的…而且貌似得到李太后和張居正兩人的同意,不是朱翊镠胡來…
那讓他這個臨時代理首輔還能說什么呢?原本他對查禁私立學院就持保留意見。
只不過張居正是他座主,他不可能站起來反對。
然而,申時行擔心另外一個老生常談的問題。
與朱翊镠也算是老朋友,況且他這個臨時代理首輔是朱翊镠暗中推上去的,他當然心存感激,只是平常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這會兒,他好心提醒道:“潞王爺,以您最近的表現,臣擔心會招來新一輪的攻擊啊。”
朱翊镠心想,正求之不得一直等著呢,但嘴上問道:“我最近什么表現?攻擊我什么?”
“怎么說呢?潞王爺最近的表現實在太優秀了!恕臣直言,這對于潞王爺并不是一件好事啊。”申時行推心置腹地警醒道。
朱翊镠微微點頭,笑了笑說:“我知道,可這就是我的性子,有什么辦法?如果注定被人彈劾,那就來吧,反正我不出一年就要外地就藩了。”
“不出一年?”申時行乍一聽,立馬兒一副詫異的神情,“為潞王爺選王妃才提上日程,然后議藩,議定后,還需修建潞王府,這一路下來,不得需要三五年時間?”
“用不了這久吧?”朱翊镠付之一笑,其實他心里早有計議。
申時行確定地說道:“反正依照慣例,一年時間肯定下不來。”
朱翊镠也沒再多解釋什么,心想如果不出意外,完全按照他的計劃前進的話,那娶李之懌為妻就走啊,根本用不著一年時間。
回去的路上,申時行心中依然有不解之處,只是沒有當著朱翊镠的面兒問出來而已。
比如:幾年前張居正堅決查禁全國私立學院,可為什么這時候會松口呢?難道僅僅是因為即將要回歸故里了嗎?還是因為被朱翊镠影響左右了?
再比如:為什么說到新一輪的彈劾攻擊時,朱翊镠一點都不感到擔心害怕呢?要知道,先頭可是被彈劾過一次,讓他丟了俸祿與朝廷的各項補給、獎賞…
若不是與張居正剛剛見過一面有過一番深入地交流,那申時行心中的疑問還要多。
時光總在不知不覺中恍惚而過,眼看五月一號就要來臨。
那是張居正回籍的日子。
沒有一個官員不關心,畢竟張居正的去留會影響到他們的仕途。
當官的誰不清楚?盡管張居正依然是首輔,可如果回到江陵,人不在北京的話,那還能有如此超絕的影響力嗎?
所以,五月一日又將是萬眾矚目的一天。
就在頭一天晚上,張大學士府就加強戒備,府內外一切人員皆不得隨意進出。
那晚,不僅張大學士府,京城里的許多戶人家,尤其是官員,都沒有睡一個安穩覺,好像只等天亮,前來為張居正餞行。
然并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