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大海十分急切,未等胡大仙兒回話,他便補充道:“慢一點兒關系不大,有效果就成。”
看胡大仙兒的年紀約莫六十來歲的樣子,小眼睛小鼻子,偏生了一張大漏風嘴巴,身著一件嶄新的梭子布道袍,頭上戴著程子巾,看上去有些邋遢。
但此時此刻,見他如此篤定的神情,又是一副風輕云淡的樣,付大海也就多信了幾分。
于是,拋之橄欖承諾道:“胡大仙兒,你快說啊!只要能成,咱這房子,讓你住個十年八年的都沒問題。你那如此強悍,給你從宮里找兩個漂亮的宮女出來,給你解解悶悶兒,咱也不是不能做到。”
胡大仙兒會心一笑,咧著他的漏風嘴巴,慢悠悠地道:
“據說,咱們人類是由猴子轉變而來的,既然嬰兒的腦髓公公不敢吃,那就用猴子代替吧。猴子與人類最為接近,猴子的腦髓也有這樣的效果,但須得對公公說清楚,猴子哦的腦髓可比不上咱人類,尤其是嬰兒,所以猴子的腦髓,其藥性自然緩慢得多。”
“緩慢多少呢?”
“半個月吃一只猴子的腦髓,中途不要間斷,一直吃,恐怕得需要五六年的時間吧!”胡大仙兒如是般說道,心里盤算著那這五六年…他肯定還能住在這兒,付大海是斷不會放他走的。
“五六年啊?這也太慢了一點兒吧!”付大海明顯有些失望,臉色陰郁,他太渴望還陽。
關鍵,還得讓對食兒忍受五六年,還得被潞王傷疤撒鹽五六年…
胡大仙兒鑒貌辨色,見付大海擰眉攢目一臉的失望、不開心,便譏誚著刺激道:“公公,治病可不是上街買東西,任你討價還價。如果你想速度快立竿見影,那你就吃嬰兒的腦髓。”
付大海一屁股癱坐到凳子上,抱著自己頭一副極其痛苦的模樣,思忖了好大一會兒,才搖頭喃喃地說道:“不行,這方法還是不行,太危險了!太危險了!”
胡大仙兒兩手一攤,說道:“那就沒有速成法了,只能慢慢來。不過,五六年時間彈指一揮,其實過起來不知不覺也是很快的。”
付大海依然搖頭,他感覺自己無論如何也等不了五六年。
當日,若沒有人給他希望,他也不會如此急切。
既然有人給希望,而且指明了方法,看胡大仙兒下面,效果也還不錯,那他就更等不及了。
人總這樣,沒有希望時干脆死心,可一旦有一線希望,又是自己急切想要的,那指定猴急猴急恨不得立馬兒得到才好。
“五六年時間太漫長了!況且我要跟隨潞王爺外地就藩,到時候人還不一定在京城呢。胡大仙兒愿意隨我而去嗎?”
“不行的。”胡大仙兒毫不猶豫地拒絕,“我在京師住久了,曾也去過外地,可真的住不習慣。況且我已六十開外半截入土的人了,不知道還能活幾個年頭,不像公公你年輕,我是折騰不起啊!”
付大海其實也沒想要強迫胡大仙兒,畢竟此事并不光彩,若真的還陽了,還能叫太監嗎?那還能留在潞王身邊當太監主管嗎?
付大海緊鎖眉頭。
忽然,他抬臉問道:“我說胡大仙兒,你說實話,你那么強悍,吃過嬰兒的腦髓嗎?”
胡大仙兒搖頭:“沒有。但我吃過十幾年的猴子腦髓,所以才能達到那效果,可公公心急,五六年時間就不能等,我有什么辦法?”
付大海又思忖片許,問道:“那有人吃過嬰兒的腦髓嗎?”
“有,當然有啊!我接治的病人里頭,還不止一個吃過呢。”
“病都治好了?”
“那必須的啊!就在去年,被我治好的那個病人,還生了一個大胖小子呢。”胡大仙兒言之鑿鑿,此時不吹等待何時?
“是真的嗎?他也是像我一樣的人?”付大海露出艷羨的表情。
“可不?宮里頭的小公公,年紀與你相仿,叫作童欣。不信公公可以去打聽打聽。”胡大仙兒煞有介事地道。
“宮里的公公成千上萬,如何打聽?我信大仙兒便是,也不知這嬰兒的腦髓,是個什么滋味兒?”
見付大海有些心動的樣兒,胡大仙兒乘勢而上,問道:“公公,那你總吃過豬或者魚的腦髓嗎?”
“那當然吃過,滑溜溜的,一到嘴里就入肚了,鮮美可口,這么說吧,動物的腦髓都好吃。”付大海回味兒十足地說道。
胡大仙兒道:“是吧?腦髓可是動物之精華,就著醬汁吃,更加美味。只是聽說嬰兒的腦髓比起豬或魚等動物的腦髓還要嫩得多,只是不能煮熟了吃,否則一打開顱全都化為烏有,只能取下來趁熱吃,最好也不要加佐料。”
胡大仙兒說得是風輕云淡,可付大海聽著頓時有些惡心,但更多的是害怕。他緊蹙眉頭,說道:“如此殘忍,怎能咽得下去?”
胡大仙兒不以為然道:“為了治病,就顧不得那么多了。”
付大海微微頷首,又在房間里踱起步來,惶惑下不了決心。
胡大仙兒似乎能猜透人心,倒是也不逼迫,只自顧自地蹺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忽然,付大海停下腳步問:“胡大仙兒,既然是補陽氣,那一定需要男嬰吧?”
“當然。”
“可要吃一年半載的,上哪兒弄那么多的貨呢?”
“切,”胡大仙兒鄙夷地道,“虧得公公還是宮里的大珰頭,這世道只要給錢,什么買不到呢?如果公公真的擔心,你只管出錢好了,貨全包在我身上。我治的病人多,門道自然也廣。”
“要多少銀子?”
“一千兩銀子弄一個。”
“一千兩?”
“怎么?公公是嫌貴嗎?你自己好好算算到底貴不貴?”
付大海心里開始在盤算,一千兩一個,半個月吃一個,那一個月兩千兩,需要吃上一年,也就兩萬四千兩,這樣一算起來,好像確實不貴。
付大海又問:“胡大仙兒,我想知道這事之前你是怎么辦的?男嬰弄來后,你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嬰兒的腦袋兒被敲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