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就是李太后!
她只是讓大兒子相信小兒子,而且以一種風輕云淡的姿態。
這種姿態正是朱翊镠需要的。
畢竟他的想法著實令人驚駭,并非所有人都能接受。
他也只是對李太后一個人暫時講了出來,廷議之上并沒有將目標對準其他各路藩王郡王。
畢竟眼下還沒有一個周全的計劃,如果傳到其他各路藩王郡王耳里,搞不好會引發大動蕩。
沒想到,李太后居然心有靈犀似的對萬歷皇帝隱瞞了此情,沒有將朱翊镠的真正動機告知。
朱翊镠感到欣慰。
他這個在別人看來簡直天方夜譚的想法,暫時實在不宜公開。
然而,盡管沒有告訴萬歷皇帝實情,但萬歷皇帝這位老兄還是表現出了足夠的關心。
直到李太后給出一個霸氣的理由才將他的嘴堵住。
“鈞兒,不用擔心。镠兒不領朝廷的俸祿和補給,但咱不可以友情饋贈嗎?咱娘兒倆掏私人腰包行不行?這個誰管得著?”
“也是哈!”這么一說,萬歷皇帝才放心地離去了。
待萬歷皇帝一走,李太后便叮囑道:“镠兒,剛才你對娘說的那番話切莫傳出去。”
“明白。”
“包括你的皇兄,馮公公,暫時都不要告訴。”
“哦。”朱翊镠點頭,他當然知道。不過于他而言,這個想法絕不僅僅只是個想法。
拯救大明讓大明登上巔峰絕不能只停留在口頭上和幻想中。
廷議終于結束了。
在朝臣看來,朱翊镠的自懲方式讓他們敬畏,實在大大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
而實際上,即便朱翊镠尚未提出自懲方式之前,也沒有哪位重臣站出來不要命地彈劾他。
彈劾他的幾個人雖然不算蝦兵蟹將,可也絕對不算什么大咖。
或許是他的能量不夠大充其量只是一位親王的緣故吧,牛逼都能吹到天上去的文官集團在他面前好像也就那樣兒,不足為懼。
原本他還很想看看文官集團到底能逼逼到什么程度。
結果讓他有點兒失望…
就拿這次廷議上吳夢熊、張文琦、曾朝節三個人來說,哪個不是被他懟得一敗涂地?
看來,要見識文官集團的真正潛力,恐怕不是他一個親王能夠激發出來的。
但無論怎么說,廷議這件事總算結束了。
就在廷議結束的當天晚上,宮里傳來一個勁爆消息:大公公張誠在東廠監獄里自盡身亡。
初聽到這消息,朱翊镠第一反應想到是不是馮保動了手腳。
可再仔細一想,又覺得不是。
對張誠的懲罰都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也就是說,張誠不會對馮保再構成任何威脅,馮保根本犯不上再去謀殺他啊。
可是,朱翊镠也絕不相信張誠會自殺。以他的觀察,張誠的求生欲還是挺強的。
貶到南京看守皇陵,雖然與之前內官監掌印的低位差之千里,可總比流徙千里或砍頭了強。
按理說不至于尋死啊!
但如果是他殺,那紫禁城里敢在東廠監獄動手的人可真不多。
排除馮保,第一個想到的人肯定是萬歷皇帝。
萬歷皇帝有足夠的動機除掉張誠。準確地說叫殺人滅口。
當然,這只是朱翊镠的猜測。
而且,也只能停留在猜測中。難不成還敢質問萬歷皇帝?
死了就死了,反正張誠也不是什么好鳥,死有余辜。
朱翊镠覺得自己應該感到高興才對,畢竟歷史已經因他的到來而在不知不覺中又一次發生改變。
他參與進來的歷史從此再也不會出現謀害張居正的張誠了。
管他是自殺還是他殺呢!
因為廷議的事兒,朱翊镠這兩天確實抽不開身。
府學胡同的李家,三個人因此愁眉苦臉。
自得知那個金羽珍就是當今潞王朱翊镠,他們就沒有安寧過。
當然,這個“安寧”是指心理上的而非現實生活。
現實生活他們倒是很安寧,難道梁家還敢找他們算賬不成?
梁家現在自身難保,正處于水深火熱之中四處找門路呢,就害怕朱翊镠回過頭來找他們算賬,哪還有心思搭理李家?
但李家依然鴨梨山大啊,因為朱翊镠喜歡李之懌這個消息已經傳開了,朱翊镠大鬧梁家的新聞被人們津津樂道…
朱翊镠為什么要大鬧梁家幫助李家?傻子都會朝那方面想:肯定是因為喜歡李之懌嘛。
兩人年紀相當。
而且坊間知道朱翊镠馬上面臨擇妃、就藩的事宜。
然而,關于這件事,外頭看熱鬧的瓜眾與李家人一樣,可謂一半歡喜一半憂。
歡喜的是,李之懌能被當今潞王爺看中,那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啊!
憂愁的是,朱翊镠的人品被扒出來了。
原來只是宮里和京官知道朱翊镠混,可現在因為大鬧梁家都知道朱翊镠不講理,由此還專門扒他不光彩的歷史。
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朱翊镠被人議論得不堪入耳。
這樣,李家三口更是著急。
尤其是先頭已經聽聞朱翊镠諸多事跡的李得時,這兩天焦頭爛額寢食難安,甚至超過梁赟威脅他的時刻。
反而李之懌和寧馨兒兩位姑娘較為冷靜。畢竟她們沒有聽聞很壞的朱翊镠,只見過對她們好、看起來又很真誠的金羽珍。
但她們也清楚,金羽珍就是朱翊镠,朱翊镠就是金羽珍。
只是,她們更愿意金羽珍與她們交往而不是朱翊镠。可當她們想到欺人太甚的梁家時,又希望金羽珍變成朱翊镠。
總之:對朱翊镠很矛盾。
對他的角色如此,對他的人也如此:有時候希望他是金羽珍,有時候希望他是朱翊镠。
以致于,對朱翊镠的期望也是如此:有時候想與他交往,有時候又很害怕,想躲。
所以,朱翊镠兩天沒有現身,讓她們既有幾分心安,但又有幾分渴望…復雜。
寧馨兒擔憂地道:“金公子不會這么快就將之懌忘了吧?”
她還是愿意稱呼“金公子”。
“忘了更好。”李之懌有點言不由衷地回道。
寧馨兒忙打趣道:“之懌,在我面前你又何需撒謊?這兩天你心不在焉,分明被人勾走了魂。”
李之懌倒也不矯情:“是,我承認我的心是被人勾走了,可勾走的是金公子。”
寧馨兒笑道:“金公子就是潞王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