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镠回到慈寧宮,第一時間去見李太后。
他認為這事兒必須得嚴查,感覺某些人比他還囂張。
李太后這兩天的心情很不錯,今年肯定能抱上孫子或孫女了。尤其在朱翊镠煞有介事的預言下,說是個大胖孫子。
她寧可相信預言是真的。
當然,那也是她的夢想。兒子都已經結婚四年了,哪個當娘的不想升級為奶奶?
“娘,有人想謀害張先生。”
朱翊镠一見到李太后,劈頭蓋臉就來這么一句。
明明想謀害的人是胡誠,他卻非要說成是張居正,以強調問題的嚴重性和緊迫感。
畢竟,張居正能夠有效調動李太后的神經。
不過,朱翊镠認為自己也沒說錯,殺手雖是沖著胡誠去的,但幕后大佬肯定是沖著張居正。
李太后聽了,大吃一驚:“誰想謀害張先生?”
朱翊镠這才將胡誠的遭遇簡單說了一遍,然后氣咻咻地道:“娘,幕后主使必須得查出來,天子腳下居然還有這般漠視王法的?”
“嗯,得查,就交給馮公公去查吧。”李太后點頭同意,繼而感慨地道,“娘就怕查不出什么名堂來,盼望張先生死的人何其之多啊!”
朱翊镠這次沒有選擇白天大搖大擺地去找馮保,而是與付大海在散衙后的傍晚去的。
來馮保的府邸,朱翊镠也不拿自己當外人,大大咧咧地坐下。
他也不等馮保墨跡,一來便以責備的口吻道:“伴伴,你做事是不是也忒不靠譜了點?”
馮保還在為永寧公主找駙馬的事著急上火,見朱翊镠風風火火地來,以為又是為了那件事兒,不由得一激靈:
“潞王爺,咋滴了?”
“我讓你派人保護胡誠,他怎么還在初五那天被人跟蹤,險些遭遇殺害了呢?”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馮保松了一口氣。他忙解釋道:“潞王爺,這事兒老奴是知道的,只是覺得沒必要向潞王爺匯報。”
朱翊镠鼻孔朝天,抱怨道:“為什么沒有必要?”
“因為老奴能保證胡誠的絕對安全,那些跳梁小丑豈能得逞?”
“你怎么沒將他們抓住呢?”
“潞王爺,老奴是故意放他們走的。之前吩咐任務時,老奴就與領班叮囑過,要放長線釣大魚,看看到底會是什么人在興風作浪?”
“那你為什么不抓住兇手問個明白?”朱翊镠還真有點不大理解。
“潞王爺,這您就有所不知,其實東廠的番役早就注意到有人跟蹤胡誠,只是那兩個人步履輕盈,肯定專做殺人的買賣,咱暫時查不出他們的底細。”
任憑朱翊镠兩世為人,他也感覺越聽越糊涂了:“那不是更要將他們抓起來審問嗎?”
馮保搖了搖頭,微微一笑:“潞王爺,您還是天真了些!老奴提督東廠十幾年,見過的犯人沒有一萬少說也有千八百,那幫拿了別人錢錢財幫人消災的死士,即便抓住他們,但想從他們口中問出什么有用的信息,那簡直就是白日做夢,他們寧死也不會說。”
這樣一解釋,朱翊镠才隱隱感覺好像能聽懂了。
馮保在這方面的經驗肯定不是蓋的。發展到萬歷年間,東廠的權力這時已經超過了錦衣衛,不僅有監視百官之權,還有逮捕與審訊的權力。
東廠不但設有自己的監獄,而且每逢朝廷會審大案、錦衣衛北鎮撫司拷問重犯時,東廠都要派人聽審。
馮保見過、審過的犯人,說他內廷第一,沒人敢說第二。
朱翊镠道:“這么說,伴伴已經派東廠的人暗中跟蹤了他們?”
“潞王爺真聰明!沒錯,刺殺胡誠肯定不是目的,幕后主使的目標是張先生。不管是誰,老奴絕不會讓他們得逞的。”
“那伴伴必須得盡快給我一個答復哈!因為我承諾要給胡誠一個答復的。”
“潞王爺放心,沒問題。”馮保信誓旦旦。
朱翊镠相信馮保有這個實力,這件事也只能交給他。
跳過此事。
既然來了,朱翊镠肯定不會放過永寧公主駙馬一事。
還得給馮保敲敲警鐘,畢竟時間所剩不多了。
若按歷史劇本發展,還有兩個月永寧公主就要出嫁了。
朱翊镠突兀地道:“伴伴,為我二姐選駙馬的事你已經著手了吧?”
馮保不由得一怔,心想還是沒能逃脫過去!他定了定神回道:“潞王爺,是的,這事兒已經著手了。
“可有眉目?”
“暫時還沒有,正在遴選中。一有眉目,老奴會立即通知潞王爺。您的話,老奴記著呢。”
“那就好!伴伴千萬不要令我和娘親失望哦。我二姐一輩子的幸福就指望你了。”
“嗯。”馮保點了點頭。
朱翊镠有心拿正眼盯著馮保不眨眼,就想給他施加一些壓力。
只可惜馮保已經百煉成鋼,早是老狐貍一只了,根本看不出他有什么異樣的表情,與朱翊镠對視時他也顯得十分自然。
不過這樣也好,朱翊镠想著反正先頭已說斷,不怕事后亂。
朱翊镠起身告辭。
回到慈寧宮偏殿,又問起付大海關于李得時女兒的事。
這已經是第三次問了,可因為讓付大海暗查,他又不像掌管東廠的馮保那樣到處都有自己的眼線,查了這么久也沒查到什么名堂。
“飯桶!”
朱翊镠沒好氣地甩出兩個字。
付大海也只能默默承受,但保證道:“潞王爺,再給老奴一個月的時間,老奴一定能查到。”
“一個月?不行,就半個月。半個月如果還查不到,這么沒用,那你去拜小鯨為師好了。”
“…”付大海咋舌,也不敢討價還價,但暗暗發誓:絕不拜張鯨為師,得趕緊查啊。
如若不然,到時候不得喊朱翊镠為師祖?那在宮里還怎么混?還有臉見人嗎?
彈劾朱翊镠的本子,萬歷皇帝已經收到了,共有三道。
恰恰是張鯨送來的。
朝廷官員上書,一般先要寫好題本,然后送到通政司,再由通政司送到司禮監,由司禮監秉筆太監轉交皇帝手中。
張鯨是頭號秉筆太監,很多時候都是他代替萬歷皇帝朱批。
張鯨送本子的時候心中忐忑,都不敢正眼看萬歷皇帝。
他真是心虛啊!
如果沒有被朱翊镠當面揭穿,他會裝作不知情坦然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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