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兄弟,你為什么......”熊雨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你仔細看看清楚,他們是什么玩意。”劉弊向前揚了揚下巴。
熊雨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那個被砸爛的身體又歪歪扭扭的爬了起來,步履瞞珊的朝他們這走著。
“老熊,我過來幫你啊,帶著幾個兄弟趕緊回屋子里吧......”
等到走近了些,可以看到剛剛肚子上開了一個大洞的孫老三,滿臉血污的走了過來,此時他的腹部里面已經沒有了五臟六腑,也沒有了血液,流出來的都是黑乎乎如同油脂般的東西。
熊雨的臉色猛地變了,黝黑的面龐居然泛起一絲雪白。
其他幾個漢子看著躺在一旁面色晦暗的同伴,心肝也有點打顫,不自覺的離得遠了些,生怕他們也變成那種鬼東西。
“他們身上的東西已經被我逼出去了,你們不用擔心。”劉弊背對著他們,解釋了幾句后大步朝著前方走去。
噗嗤!
迎面走來的孫老三,口里還在胡亂說著什么,劉弊想也沒想一拳頭錘在他的臉上,將其面容打得扭曲變形,仰天便栽倒了下去。
這一拳沒有用陽火,而是純粹的肉身力量與血氣混合爆發出來的,他將其余幾只怪異都打死,唯獨留下了孫老三,就是為了試試除了真氣與陽火以外,純粹的力量對這種東西到底能不能有效。
孫老三面上的如同爛泥一般,蠕動了幾下,新的面孔又在黑泥中冒了出來,還是說著同樣的話語,身周縈繞的陰寒氣息并沒有減少。
“沒有用?”劉弊眉頭一皺,看著他再度爬起來,手中長刀化為爆裂的寒芒朝孫老三傾瀉而出。
刀刃疾風驟雨的砍在孫老三身上,每一刀都是足以令尋常內練喪命,凌厲將他的軀體切開無數深痕,但無論是多嚴重的傷勢,黑油就像水銀一般很快又修補了上去。
劉弊手中的精鋼長刀承受不住他的巨大力氣,咔嚓從中斷成了兩截,另一截刀刃崩飛得老遠。
“我就不信了!”劉弊索性扔了斷刀,壓著孫老三狂打起來。
砰砰砰!!
每一拳都發出巨響,令大地震顫起來,隔著不遠的熊雨被震得心里直突突。
劉弊身上的磅礴血氣幾乎凝成實質,在黑夜中宛如神魔般,精悍的肌肉上筋脈如同蚯蚓般虬結,拳頭就像是打鐵般一下一下猛錘著。
孫老三的身子已經被打成了一灘爛泥,但氣息減弱的程度十分有限。
那攤黑色的油泥蠕動著,只要擊打停下來,幾息就能恢復原樣。
熊雨和幾個漢子插不上手,重新燃起了靈光燈后在旁邊默默不語,他們現在終于深刻體會到內練境以下對于怪異的無力了。
怪異面對實體攻擊,簡直就像是開了掛一般,是無敵的存在。
“劉兄弟,這是聚怨!除了內氣,怪異是不會受傷的,還是趕緊用陽氣將其解決吧!”
熊雨咽了口唾沫,開口勸道,他是怕劉弊太固執了死撐,到時候氣力耗盡會有危險,畢竟現在眾人的安全大部分就靠他了。
“聚怨?不會受傷?”劉弊腦門上突然冒出紅光,在烘爐洗髓功的加持下,他丹田中的氣血之力瘋狂運轉,所有力量都向頭頂匯聚。
隨后高高躍起,頭朝下。
“怒撞天門!”這一招是他天門功中最強大的,也是他現在單純用肉身能爆發出來的最強絕殺。
恐怖的力量將周圍的空氣抽離,壓縮出炸開的音爆,在黑夜中,如同天上落下一顆隕石,帶著排山倒海之力,砸在坑洞之中。
轟!!!
劉弊的腦袋和孫老三化為的怪異來了個親密接觸,巨大的力量擠壓之下,那團黑泥發出尖細的狂吼,水銀似的表面也沸騰起來,出現一個個水泡,其中有三四個生滅的人臉在痛苦掙扎,其中就有孫老三。
手掌撐著地面,從坑洞中翻出來,這團黑泥終于噗得一聲破滅,腥臭的臟水流的到處都是。
“靈能230。”
系統的提示音傳來,代表著聚怨徹底的身死。
“看來橫練和傳統武道的消亡不僅僅是因為修煉困難,和怪異出現也有很大的關系。”
劉弊落回原地,額頭還在不停的冒著白煙,肺部鼓動重重的出了幾口氣,白色的熱氣在雨絲中蒸騰,他快速跳動的心臟才平靜下來。
體內涌動的血氣歸于沉寂,身上攝人的氣勢緩緩消散,他又變成了人畜無害的那個青年。
熊雨幾個漢子則當場石化,摸了把臉上的雨水,不可置信的看過來。
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居然真的能有人用力量將怪異打死,以前這種事連聽都沒聽說過。
但劉弊心里知道,剛剛他用的力氣,幾下就能打死一個內練前期的武者,最后的怒撞天門更是能硬撼滄海,就是這般強大的攻擊,才能勉強將聚怨殺死。
“還好有劉兄弟在。”熊雨打亮靈光燈照了一下,周圍沒有再出現異常,那團聚怨也死的不能再死了,如此一來,他們明天就可以告訴村長事情處理好了,可以重新恢復生產,隨后便可以回怒濤門交付任務。
啊!!
還沒等他們去收斂同伴的尸身,不遠處黑漆漆的村中就傳來了驚恐的尖叫聲。
劉弊心中一凸,尋著聲音傳來的位置就跑了過去。
“大壯,你怎么了?!”一個農婦摔坐在地上,看著自己的丈夫滿臉鐵青的走過來,頓時嚇得渾身哆嗦,想要逃跑卻覺得雙腿怎么也使不出力氣。
“滾開!”旁邊草棚里沖出一個十三四歲的男孩子,咬著牙手中拿著鋤頭就往那莊稼漢砸去。
“不!”農婦見父子相殘,絕望的伸出手想要將阻止,但她還未等她爬起來,鋤頭已經落在了那漢子的腦門上,深深地鏟了進去。
驚呼一聲,農婦暈了過去。
驚恐的淚水從農村少年的眼中流下,他死命的用著力,但鋤頭就跟生了根一般長在了那莊稼漢頭上。
“小寶,你這是干什么,快將鋤頭放下來,別傷到自己了。”那莊稼漢頭都被砸癟了,卻還是露出一口被旱煙熏黃的牙齒,微笑道。
“呵呵呵,為父最喜歡和小寶玩了。”
伸出手,莊稼漢就準備抓住那個少年。
小院子木質的籬笆直接被轟然撞碎,一個并不魁梧,但是看起來極有力量感的身軀踏了進來。
“玩?我來陪你玩玩如何?”
瞬間,一只冒著金芒的大手從橫跨十幾丈,信手拍在了莊稼漢子的腦袋上,隨后陽火噴薄而出。
“啊啊啊啊!!”
莊稼漢子受到了陽火的侵蝕,立馬融化起來,眼鼻處裂開三個空洞,劇烈掙扎著,但掐住他的那只手掌宛如燒紅的鐵鉗,紋絲不動。
劉弊神色淡然,身上發出的金紅光芒照亮四方。
農家少年呆呆的坐在地上,看著這猶如天神下凡的人影,永生難以忘記,他第一次知道怪異這種恐怖的東西,居然也會怕,也會痛,同時心底有某種情緒滋生了出來,就如同燎原的野火,一發不可收拾。
滾滾黑煙升騰,慘叫聲也從響徹云霄到微不可聞,那莊稼漢子化成的聚怨,也人間蒸發,連污水都沒有留下。
“靈能加172。”
處理完這家后,劉弊沒有絲毫停留,隨出驅邪符散去了農婦身上的陰寒之氣后,四處看了看,又去了另一處發生怪異的地方。
在他馬不停蹄的輾轉下,很快村中的所有聚怨就被壓了下去,有的是被他出手滅殺了,有的則是害完人就跑了。
出了這種事,村里所有的人都醒了,無數村名都穿著蓑衣跑出來,最后聚集在了祠堂前。
不多時,怒濤門的幾個漢子將死者統計了出來。
死了八戶人,有六戶的怪異已經被劉弊斬殺,家里還幸存了幾個人,還有兩戶的則是滿門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多謝劉小兄弟救命。”村長面色灰敗,臉上的皺紋更深了。
“所有相親們都來我這,我需要祛除你們身上的陰氣,這樣以后不容易被臟東西祟上。”劉弊望著站在雨中的人們道。
據村長所說,以前死人還只是偶爾,但今天卻爆發了起來,也許有的人,早在之前就已經死了,只是還如同常人般在他們周圍生活,所以需要檢查一下還有沒有漏網之魚。
一個接一個村民走上去,劉弊則用陽氣在他們體內滾了一圈,頓時不少村民的身體立馬就不抖了,氣色也好了不少。
“村子里太邪性了,咱們要不明天收拾收拾東西就走吧。”
“是啊,這次好像還跑了幾個怪異,怒濤門的大人又不能一直留在這里,咱們留在這里不是等死嗎”
“遷村吧,反正咱們當初也是被逼著來這的......”
人群中的議論聲也漸漸多了起來。
“看來已經沒有聚怨藏在普通人中了。”劉弊放開最后一個村民的手腕,隨后看向面色有些躊躇的村民們,立馬就大概知道他們在想些什么。
“劉執事,這些年來承蒙怒濤門的關照,我們的生活確實改善了不少。”村長走上來,遲疑幾下,咬牙道:“但我們也是人,也想活命,現在這里鬧騰的這么厲害,別說勞作了,就是性命也保全不了,不如就讓我等遷村吧。”
這片土地是怒濤門的,相當于地主,村民則是在這片土地上勞作,交糧,怒濤門給他們提供保護,偶爾收成不好的時候還會救濟些銀錢,但是雙方并沒有賣身契什么的,如果村民們硬要走,照門里溫和的行事風格,也不會強留。
“當然可以。”劉弊輕笑一聲。
“劉兄弟!這樣不行啊!”熊雨大急,大聲道:“咱們門里還等著用度呢,如果村民們走了......”
今時不同往日,現在怒濤門確實有困難,如果這處的糧收不上來,他們的任務就失敗了。
“別說了。”劉弊一擺手,阻止了熊雨,對著他道:“別人想另尋去處,咱們自然不能攔著,只是這里離紫華府不過百里,現在都已經出現了這種事情,我不禁為他們擔心啊!
今年收成不好,去了別的地方又是人吃馬嚼,下撥麥子還不知什么時候能長成,只怕撐不了半年吶。”
他這番話看著是對熊雨說的,實則聲音很大,在場的村民們都聽得清清楚楚。
頓時,剛剛討論遷村的人都不說話了。
劉弊說得對,連怒濤門都保護不了他們,去了哪都是個死,也許還沒碰到怪異,就要生生餓死。
“咱們回去歇息吧,明日就回怒濤門結案了。”劉弊看也不看李村長,朝著熊雨等人輕聲道。
說完,便大步離去,幾個漢子遲疑幾息,也跟了上去。
果然剛走了幾步,李村長便跑上來扯住他,連聲道:
“剛剛是我老糊涂了,請諸位留步,不要放棄我們小泉村吶!”
“你想清楚了就好。”劉弊輕輕拂開他的手,朗聲道:“兩日,給我兩日我就將此處的怪異解決,信得過的話大家就留下來,如果中途有人想走,我絕不阻攔!”
說完他便帶著人,往住處去了。
人皆有求活之心,他記憶中劉家也有不少這樣的收糧的村子,所以對這些村民談不上什么惡感。
都是被土地拴住了的窮苦人,只是眼界短淺罷了。
怪異都被消滅了,有四個漢子已經身死,連尸首都沒留下,只能收回腰牌,等回了怒濤門后拋入碧波湖中,也算是有了個安息之地。
其實誰都知道,被聚怨同化后,他們已經魂飛魄散了,哪來的什么亡魂安息。
眾人回到房中,氣氛有些沉默,還有幾個門徒劉弊用陽氣驅逐了陰寒,服下補氣血的藥物后悠悠轉醒,修養兩天后應該沒有大礙。
熊雨和眾門徒崇敬的目光看來,不止是因為實力,而是劉弊處理事情的方式也很老辣,跟著這樣一個頭做事,他們心里也有安全感。
劉弊只是微微頷首。
“都去歇息吧,今晚我來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