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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女孩

  劉弊心底一沉,起身從腰間掏出個銀角扔在桌上,順手拿起放在凳子上的長刀掛好。

  從這里到東南巷子,大概有三四里路,兩人逆著人流,快步走去。

  “是昨天我們路過的那一家嗎?”

  劉弊走在前面,問道。

  “唉…是的,今天一早被幾個小乞兒發現的,許輝大哥帶著我們去了現場,然后讓我來找你的。”

  屠小嬌強撐著內心的不適道。

  “是什么等級的異災,有頭緒嗎?”

  劉弊想了想,開口道。

  “我也說不清楚,你待會自己看吧,那現場的情況…嘔…”

  屠小嬌好像看見了什么很不舒服的東西,捂著嘴巴止不住的干嘔,擺擺手不再說話。

  “到底是發生了什么?把她嚇成這樣?”

  劉弊不再說話,埋頭走路。

  屠小嬌雖然是膽子小沒錯,但真正遇到事情并沒有如此不堪,昨天劉弊一說,她立馬就能進入戰斗狀態,并不會拖后腿。

  但看她現在的樣子,別說打架了,恐怕連刀都拿不穩。

  兩人都是武者,幾里路一下就走過了,本來能再快點,但屠小嬌還沒緩勁來,劉弊也不能拋下她,自然走的慢了些。

  此時那處宅院已經被封鎖了,三個怒濤門的門徒和幾個捕快站在院口守著,精神萎靡,看起來狀態不太好。

  不少周圍的閑人聚在門口低聲議論著,臉上都帶著悚然的表情,時不時朝里面指指點點。

  許思川迎上來,帶著他們來到院內,指了指里面的平房,艱難道:“我大哥在里面,咱們進去吧。”

  這許思川身形偏胖,面白無須,怒濤門的勁裝穿在他身上有些緊繃,不像是混江湖的,倒像是富商子弟。

  劉弊大步走了進去,屠小嬌猶豫了幾秒,還是跟了過來。

  走進平房的一瞬間,撲鼻血腥味沖進鼻子,整個房間都被猩紅覆蓋,墻壁上,地板上,甚至連窗戶,都盡皆涂抹著血液。

  一根木刺,貫穿了女人的頭顱,女人雙目睜大,似乎在死前看到了什么極為不可思議的東西。

  “咳咳,嘔。”

  許思川一邊咳嗽一邊干嘔了起來。

  許輝坐在凳子上,手中捏著一個茶杯,臉色陰沉,帶著怒意,倒是沒什么懼怕的神色,這種場面對他來說算不上什么。

  他從腰包里拿出一枚黃符,用打火石點燃,直接扔進了在茶盅里。

  這個黃符也是門內的修士所制,名叫感氣符,具有探測和追蹤陰氣的功能,劉弊他們也有,是昨天和靈光燈一同領取的。

  咕嚕咕嚕––

  茶盅里的清水立刻沸騰起來,慢慢泛起了一絲黑色,那細如發絲黑色在水中游動,過了半晌,黃符燃燒殆盡后,才慢慢的消散。

  跟著進來的兩個捕快臉色發白,因為這個現象說明,這里確實發生的怪異事件,現場還留有殘存的陰氣。

  “這里的住戶是什么身份。”

  許輝將茶水潑在地上,目光掃過眾人,帶著一絲審視。

  “我…我。”

  王思川這會還沒緩過來,支支吾吾有些說不清話。

  “你在門口站了那么久,連這家人的情況都沒弄清?”

  許輝眼睛一瞇,有些慍色。

  這許思川是他的族弟,別看長得胖,練武還是有幾分天賦的,平時有些懶惰,當初也是他引薦進門的,存了些歷練的心思,許輝也沒想到自己這族弟如此不堪。

  許思川縮了縮脖子,更說不出話了。

  “這個死去的婦人是北街賣面點的,應該是姓林,她和丈夫兩人住在這,還有一個小兒子,但現在,其余的兩人都不見了。”

  劉弊走上前,神色平靜,開口道。

  許輝朝他看來,目光有了些變化。

  他對劉弊有印象,聽說刀法練的還可以,現在看來膽色也不錯,遇事非常冷靜,居然還留心打聽了情況。

  “昨夜這是你們的轄區,經過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什么特別之處?”

  許輝問道。

  “昨夜我們到這里時,這家人確實有些不同尋常,大半夜的居然沒有關門,而且從外頭看,里面的燭火居然是紅色的,應該是…”

  劉弊將目光轉向左邊床榻上方,那扇被血浸透的窗戶紙。

  “你們來之前,這戶人應該已經死去了。”

  許輝摸著下巴,露出思索之色,道:“還有什么看法,一并說了。”

  劉弊道:“許大哥是前輩,我就說些不成熟的看法吧。”

  “無妨,你盡管暢所欲言。”

  許輝擺擺手道。

  這種怪異事件本輪不到他們管,他們作為外門門徒只負責調查上報,真正的解決還是要交給幫里有經驗的老手。

  但任務掛上去,不一定會有人接下,若是能查出些端倪,也好將事情早日解決,畢竟,他們也住的不遠,晚上巡夜若是遇見了,也會有危險。

  “首先,這里有兩人失蹤了,他們到底去了哪里?若是怪異所為,為何獨獨林嬸死在了家中?

  所以這兩人的下落,很可能是這次怪異的關鍵。”

  劉弊頓了頓,又道。

  “而且院口木門上那些奇異的符號,應該也不是小童的隨手涂鴉,因為用的并不是炭筆。”

  劉弊往外走去,帶著幾人來到了門口。

  奇異符號還在那里,昨天夜里光線比較暗,倒是沒有看出來,現在細細打量,確實不是純粹的黑色,而是一種暗紅的顏色。

  他用刀背輕輕刮擦了兩下,取了一些粉末。

  放到鼻尖輕輕的嗅了一下。

  一股微甜的鐵銹味。

  “這是血液,而且不是人的。”

  許輝不用聞,只是一掃,立馬就判斷出來。

  “首先要弄清楚,這到底是不是隨機事件,若是怪異所為,這家人一定是有什么特點,或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才引來了這個怪異,這個符號,很可能就是標記之用。

  若是之前還有類似的案子,那就說明,這個怪異的選擇,是有規律的,很可能還會再次作祟。”

  “你們兩個,去上報碧波庭,順便查查,最近還有沒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許輝抬起頭,對門口的兩個門徒開口道。

  “是,我們這就去。”

  那兩個門徒得了命令,匆匆忙忙的去了。

  他們心中本就惴惴不安,在這里一刻也待不下去,生怕那怪異什么時候還會回來,所以馬上如獲大赦的離開了。

  “幾位官差,還請你們上報衙門,探查一下附近還有沒有這樣類似的符號出現,事情緊急,還請多派些人手。”

  劉弊對著旁邊的官差鄭重道。

  怒濤門的門徒雖多,但事情更多,不一定能及時處理,所以還是要動用些衙門的力量。

  “大人,我們也去衙門中通報一聲,就先行告辭了。”

  那官差點點頭,也從門口出去了。

  他答應的很爽利,顯然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了,衙門和怒濤門打交道也不少,發生了這種事情,官方力量也有義務配合解決。

  “走吧,咱們先回去。”

  許輝看了看天色,道:“他們上報和查探都需要些時間,咱們去院里等著吧。”

  剩下的三個捕快仍然在門口守著,將現場封鎖,幾人出來后,人群差不多都已經散了,畢竟大家還是要做活的,怪異這種事情,老百姓碰上了也沒辦法,但是不干活,他們馬上就會餓肚子。

  只有一個臟兮兮的小女孩還站在門口,手中緊緊攥著塊藍色的粗布,指節捏得有些發白。

  “大哥哥,林嬸是不是死了。”

  女孩仰起頭,咬著牙問道,滾滾淚珠從臉頰滑下,很快就把灰撲撲的小臉弄得亂七八糟。

  “是…”

  劉弊有些不忍,只是嘆了口,轉頭欲走。

  走了幾步,他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小女孩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冷風中瑟瑟發抖,也不知道是哭的,還是身上衣物太破,漏風冷的。

  劉弊走回去,從腰囊里摸了摸,拿出一錠銀子,還有一把碎銀,塞到她的手中。

  “謝謝,我不要錢。”

  女孩摸了摸淚花,將銀子推了回來,轉頭自己走了。

  街道很寬闊,她的背影無比瘦弱。

  “難為這孩子了。”

  劉弊再度嘆了口氣。

  許輝沒和眾人一起,而是徑直到了玉液坊,找了個靠窗的位置。

  那里已經有個人坐著了,正是帶劉弊入門的蘇遠河。

  “劉弊這個小子表現怎么樣?”

  蘇遠河放下手中的杯子,開口道。

  許輝坐下來,稍稍沉默了一下,道:“如果刀法也和傳聞中的一樣,那這個新人素質很不錯,遇事冷靜,觀察力敏銳,比其他人要強不少。

  這小子你是從哪弄來的?”

  許輝沒隱瞞,講出了自己內心的看法,畢竟兩人無冤無仇,還算的上是同袍,自然是實話實說。

  “撿來的。”

  蘇遠河哈哈一笑,滿臉得色。

  他又喝了口酒,表情突然認真了起來,道:“今天你們這事兒,我也聽說了,門里應該會掛上丁字懸賞,你們就不要管了,再繼續下去,可能會有危險。

  平心而論,這丁字給低了。”

  ps:今天都是三千字的章(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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