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可不像跑江湖的人。”蘇遠河一愣,隨后搖搖頭。
他在道上混了這么多年,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練了幾手拳腳,就想入江湖創出一番名聲的富家公子哥了。
劉弊現在灰頭土臉,目光中又透出絲絲倔強,有點像這種不信邪的愣頭青。
這種公子哥的閱歷往往不足,又心比天高,有什么危險的情況不但派不上用場,反而還要分人手去保護,畢竟命金貴,死了還會有麻煩。
最后就算沒死,往往也是半途而廢,回去繼承家業了。
怒濤幫又不是書院,沒必要干這種吃虧不討好的事兒。
“還是好好繼承家里的事業吧,放著康莊大道不走,來趟渾水做什?”
蘇遠河語重心長道。
“我倒是想,但情況真不是您想的那樣。”
劉弊摸著腰間的玉佩苦笑道。
“哦?那你加入幫派是為什么?”
雖然劉弊沒有細說,但蘇遠河有些明白了。
多半又是禍起蕭墻那套,雖然狗血,但也不是無法理解的,農村里分田產都鬧出過人命呢,放到豪門大戶身上,也就不足為奇了。
“聽聞怒濤門乃紫華城三大幫派之一,歷史悠久,根基深厚,特別是功法武技,數不勝數,而且幫內高手如云,勢力強橫,所以想要尋求庇護。
若有一日,學有所成,定要回清野城手刃仇敵,奪回家業。”
劉弊目光誠懇,把自己的真實想法說了出來,因為含糊其辭反而會讓人心生反感。
“你倒是敞亮。”
蘇遠河停下馬車,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對這個青年評價高了個檔次。
“若是這樣,老夫倒也不怕給你做個引路之人。
但丑話說在前頭,我也就是個執事,最多引薦一下,給你個測試的機會,成與不成,都得看你自己本事。”
“這就夠了,多謝蘇老。”
劉弊心中有了點底,松了口氣。
此時距離紫華府城,只有數十里地了,周圍的官道也熱鬧了起來,沿途不少各縣來的商人隊伍,還有挑著作物趕集的農民,出門的達官貴人。
劉弊精神頭好了些,便自己上前面趕起了車,蘇遠河也沒有阻止,徑自去車廂內休息了。
趁著空閑,劉弊便和蘇遠河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都是些關于武道的事情。
“打完基礎后,便能勉強算是武者了,隨后便要經歷外鍛和內煉兩個階段,俗話說外練筋骨皮,內煉一口氣,便是如此。
內煉的那一口氣,隨著實力的增長,會在體內生出氣海,這個境界叫做藏海,藏氣于身的武者會實力暴漲,已經脫離凡俗的層次了。”
蘇遠河提著葫蘆,灌了口酒,面色有些紅潤道。
“不知蘇老是…”
劉弊剛說出口,就掐斷了話頭,因為直接問別人的境界未免有些不禮貌。
“沒什么好忌諱的,老夫是內煉中期,距離藏海還差一大截呢。”
蘇遠河有些沒什么志得意滿的表情,反而有些惆悵。
“您已經是我見過最厲害的武者了。”
劉弊有些驚訝,他也沒想到怒濤門強悍至此,堂堂內煉武者都只是一個執事,若是在清野縣,這種層次的高手都會被各家搶著供奉的。
蘇遠河瞥了他一眼,明白他在想些什么,不在意道:
“像我這樣的內煉武者,在幫內算不上稀罕,比我年輕有前途的,早就升入內門了,你小子倒是有點機會,基礎打的很不錯,看來天賦不低,說不定老夫以后還要沾你的光呢。”
這個青年雖外表瘦弱,但體內氣血充足,呼吸強健有力,顯然是有武功在身的,一路上他早看出來了。
“蘇老言重,只是跟著家中的長輩學了幾手粗淺把式,算不上什么。”
劉弊在這方面沒有多說,微微一笑。
“老夫睡會兒,進了城你在喊我起來。”
蘇遠河也沒追問,在車廂中四仰八叉躺下,不一會就傳來了鼾聲。
日薄西山,天近傍晚,又趕了兩個時辰的路后,一座雄壯的城市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殘陽如碎金,映照得巨城散發著柔和的光芒,洞開的城門,無數人流匯入進出。
城門上方,有塊飽經滄桑的大匾,熠熠生輝的刻著三個大字。
“紫華府。”
門口有城衛正在排查來往的行人,收取入城費用,碰上大隊人馬,還需要登記備案。
“從哪來的?到紫華府做什么?”
一個城衛看劉弊衣物染血,手持兵刃,馬上警惕起來問道。
“在下蘭山縣人,來此拜師學藝。”
劉弊目光閃爍,沒有說實話,他可沒忘記,這城里頭有個叫幽鶴的散修還等著他呢。
“你沒說實話。”
后面走來一個面有刀疤的漢子,好像是這隊城衛的頭領,他笑道:“你腰間這刀是官制的,普通人怎么可能會有?還請與我們走一趟,調查清楚才能放你進去。”
那刀疤軍官貪婪的目光落在他腰間,看似是打量那把官刀,實則在那塊昂貴的冰種翡翠玉佩上停留。
“這是把我當落魄的世家少爺了,想借搜查的名義撲上來狠狠刮些油水。”
劉弊思及此處,目光微冷,手已經摸上了刀柄。
“你還想反抗不成?”
刀疤軍官嗤笑一聲,大手如蒼鷹擒兔,朝劉弊抓來,想將他扯下馬車。
劉弊沒有絲毫猶豫,官刀出鞘。
崩催如山!
這是破陣刀法中威力最強的一刀,消耗頗大,最難掌握,此時在劉弊的手上綻放出了驚人的氣勢,就如同山峰當頭壓落。
一聲悶響。
刀疤軍官蹭蹭后退,虎口已然滲出鮮血。
他自持鍛體中期,根本沒把劉弊放在眼里,所以未出全力下,吃了大虧。
“好啊,還是個硬茬子,我現在懷疑你是江洋大盜,還襲擊守城軍官,給我拿下聽候發落!”
刀疤軍官大怒,揮了揮手。
周圍城衛聽到命令,大大咧咧走了上來,他們已經習慣了,看樣子平時沒少干這種事兒。
他們走上來,就要動手。
“慢著。”
就在劉弊馬上就要忍不住出刀時,車廂里傳來蘇遠河的聲音,他掀開門簾走了出來,拋出自己的令牌。
令牌巴掌大,最下面刻著蘇遠河的名字,通體為黃銅鑄成,正面是一個卷浪花紋,后面則是怒濤二字。
刀疤軍官見了令牌,立馬就信了,絲毫沒有懷疑這令牌的真實性。且不說工藝,單是怒濤這兩個字,在這紫華府地界,誰吃了雄心豹子膽敢偽造?
“哈哈哈,大水沖了龍王廟,原來是是怒濤門的兄弟當面,這位小兄弟真是好身手。”
刀疤軍官連忙喝退了圍車的城衛,將令牌還了回來,哪怕受了傷,也不好發作。
“將軍也是武藝超群。”
劉弊笑瞇瞇的拱了拱手,好似之前的爭斗不存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