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里嗎?”
廬山某處山腳下,一位面白無須,身著華麗長袍的陰柔男子,開口問道。
這時,他身邊幾位好像護衛一樣的人當中一個上前一步,對陰柔男子地詢問回答到:“啟稟大人,屬下打聽過了,火龍真人的回龍觀就位于這座山上。”
陰柔男子抬頭看向面前大山,山上草木蔥蘢,薄薄的霧嵐散布在山間,將山中景色映襯得若隱若現。
“走吧!可不能耽誤了陛下的大事!”陰柔男子澹澹地吩咐了一聲,當先邁步向山上走去,那些護衛緊隨其后,跟著一起上了山。
就在一行人上山之后,旁邊不遠處一株樹上跳下來一個人,看著走向山中的一行人,眉頭微皺:“朝廷的人也來了,此事須得稟報主上知曉。”
話音方落,這人身形一晃便不見了蹤影。
另外一邊,一個扮作老農的身影,將這一幕都收在了眼底,望了望山上的薄霧,嘿然一笑:“又來一群做無用功的,連我都上不去,你們又何德何能,能夠見到仙人的真身?”
正如這扮作老農的人所說的,那內侍帶著一群侍衛,走在上山的道路上,過了一陣之后,突然發現情況不對。
“不對,先停下!”內侍揮手止住了隊伍,抬頭看向山上。
“雜家已經走了這么久,怎么還沒到回龍觀?”內侍抬頭看了看回龍觀的位置,又估摸了一下自己在山腳所看到的路程長度。
按理來說,走了這么久,路程已經走了一半還多,怎么還沒到打回龍觀附近?
猶豫了一陣之后,內侍帶著人繼續往前行走,時不時抬頭看向山中若隱若現的道觀。
這時,一群人突然發現,不管他們怎么前進,都像是在原地踏步。那道觀明明看著就在半山腰的地方,可他們卻始終無法靠近,只能遠遠看著——仿佛那道觀就是海市蜃樓,只能遠觀,卻無法觸及!
察覺到這可能是某種不可思議的手段阻隔,內侍不由臉色一苦:“這可如何是好?若是見不到仙人,咱家只得提頭去見皇上了!”
內侍正苦惱于無法上山見到火龍道人,突然聽到后邊傳來動靜,轉頭看向背后山下方向。
就見四個道人衣袂飄飄,聯袂而來,四人身形極快,幾乎是幾個眨眼的功夫,四人便來到了內侍一行人的所在之處。
還沒等那內侍開口招呼,那四個道人好似沒有看到他們一般,只是身形一閃便越過了內侍一行人。再一晃眼,四人的身影便沒入山林中消失不見。
看到這一幕,內侍趕忙招呼一聲,向前追去。但在追了一陣之后,他們不得不停了下來。
“不行啊,我們好像根本沒有縮短距離,你看這旁邊的石頭,剛才我們是不是已經路過了兩次了?”隊伍中,有侍衛如此說道。
內侍聞言,撇了一眼路邊的大石,發現確實有些眼熟。又抬頭望了望山上的道觀,一點也沒有靠近的跡象,只得無奈地停住腳步。
卻說那四個道人一路上了山,不多時便來到了回龍觀前。
其中一人正要上前叩門,忽然就看到道觀大門‘吱呀’一聲從里面打開,出來了一個七八歲的道士。
那年輕道士打開觀門后,便向著門前的四位道人行了一禮:“祖師知道四位要來,讓小道出來迎接。”
聽到這話,四位道人不由面面相覷,為首的一個中年道士不禁感嘆:“看來,真人早已算準了我們要來,這手段越來越不可思議了。”
其他三人一語不發,那中年道士從袖中取出拜帖:“這是貧道的拜帖!”
年輕道士結果拜帖,對四人說道:“幾位請跟小道一起來!”年輕道士將四人迎入門內,向著道觀后方袇房走去。
四人跟著引路的人來到袇房前,就看到一個青年正在袇房前含笑看著他們。
“貧道火龍子,見過張天師!”面貌恢復青春時期的火龍道人,向著四人中為首的中年道人稽首行禮。
“不敢,不敢!”龍虎山天師府的當代天師連忙一側身,讓過了火龍道人一禮,“道友乃是當世真仙,貧道豈敢受此一禮?反倒是貧道該給道兄行禮才是!”
火龍道人笑了笑,沒有接這個話茬,引著四人進入袇房。
兩邊各自坐定后,火龍道人看向這位當代天師,開口問道:“不知張天師來我回龍觀所為何事?”
這位當代天師倒也沒有遮遮掩掩,直言不諱地開口說道:“這次前來拜訪,一是為了請真人指點成仙之門,二來也是為了道門之事。”
聽到這話,火龍道人也不意外。
天師府身為正一盟主,受皇帝敕封,總領天下道門事務,本就是天下道門領頭人,對于道門中出了一位真正的仙人,自然是非常重視。再加上對成仙法門感興趣,會來這一趟也是理所應當。
不過,火龍道人沒有直接答應:“道友應當知曉,法不可輕傳,不知道友何以為我?”
張天師沒有絲毫猶豫:“貧道愿意讓出天師之位,請真人來率領我們道門!”
這下,不僅是火龍道人感到意外,就連旁邊三人也一臉驚愕地看向張天師。
他們著實沒有想到,這位當代天師竟會以只在張家內部世襲的天師之位,用來換取成仙法門。
不過,仔細一想之后,他們對這位當代天師會做出如此決定,也就不感到奇怪了:要知道,這可是成仙之法啊,世俗的權利再如何美妙,也遠不如成仙得道來得吸引人。若是能用‘天師之位’換來成仙的機會,他們也會毫不猶豫做出同樣的決定!
火龍道人看著神色認真的張天師,便知道他并沒有說謊,隨即失笑搖頭:“貧道要你的天師之位作甚?貧道只要你一個承諾便可!”
聽到火龍道人不要天師之位,這位當代天師心中不由失望,但當聽到后半句話時,連忙開口問道:“不知是什么承諾?”
火龍道人目光掃過張天師和他身邊的兩個老道士,緩緩說出了自己的條件:“日后貧道但有所需,你們符箓三山必須毫無保留的支持貧道!”
張天師轉過目光,看向身邊的靈寶派掌教與上清派掌教,三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立刻就明白了各自的意思。
收回目光,張天師看向火龍道人:“貧道與兩位道友在此鄭重做出承諾,將來真人但有所需,我符箓三山將毫無保留的支持真人!”
一旁的乾虛子老道,默不作聲地見證著這一幕。他心中知道,今日之后,道門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了。
得到正一,上清和靈寶三派掌門的承諾后,火龍道人沒有吝嗇,向四人傳授了修行的關竅。
“修行的關竅,其根底仍然是我等的內功心法修出的真氣,只不過修成一般真氣修行,都是在經脈中運行,而當內功修行達到一定根底后,便要把真氣修行轉向周身穴竅,而穴竅中最關鍵的便是玄關一竅…”
當然,火龍道人沒有直接傳授他們修行的法門,而是給四人指點了修行的方向及關竅,以及其中關鍵的地方該如何去做。
早在東林寺的時候,乾虛子就已經得到火龍道人指點過關竅,但那時火龍道人語焉不詳,他琢磨了許久,也還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此時再來聽火龍道人講解,那些不明白的地方,頓時就豁然開朗。
有了這些指點之后,哪怕沒有具體的修行法門,憑借符箓三山遠超尋常江湖門派的底蘊,他們也能借此跨過門檻,自創出最適合他們自己流派的修仙法門。
牢牢地將火龍道人所講記在心中后,張天師和靈寶派掌門及上清派掌門三人先后睜開眼睛,齊齊向著坐在塌上的火龍道人行了一禮:“多謝真人傳法!”
火龍道人安然受了三人一禮,而后說道:“第一件事已經完成,那么來說說第二件事罷。你們是什么打算?”
“關于此事,我等道門各派聯合真人,可否將佛門徹底趕出大唐。”張天師道出了自己造訪的第二個目的。
“此事不行!”火龍道人搖了搖頭,“佛門自漢時白馬馱經東來中土,已經在中土扎根數百年之久,早已在此蒂固根深,其信仰也已深入天下百姓之中。便是老道成就神仙,也做不到徹底掃滅佛門!”
聽到火龍道人這么說,張天師三人也不失望。
之所以提出這個說法,到底是想要嘗試一下,既然火龍道人拒絕了,他們也就放下了這個最直接的想法,轉而討論起了如何壓制佛門。
中土三教儒、道、釋,其中儒教說是教派,其實與道佛兩家完全不同,更兼之乃是當世顯學,儒學早已融入統治階層,所以算不上道門的敵人。
而佛學源自天竺釋氏,其學說對道家學說的沖擊最大,也是最招道門記恨。
此時道門出了火龍道人這位當世真仙,他們自然要利用這個機會,好好打擊佛門的聲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