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學期平淡無奇中繼續度過。
艾倫·凱利跟著克萊茵教授在學習歷史,而且因為教授的原因,接觸到許多知識界和文化界的著名人物。
他每個星期會去克萊茵教授家兩次,有時會帶上一本晦澀難懂的古代書籍,讓他幫著解疑答惑。在這些場合,他們只是談論學習上的事情。但在某些聚會的時候,艾倫則在聽到那些名人們發表長篇大論的時政評論時,會聽得津津有味。
從本心里來說,他更喜歡政治和哲學。
對此,艾倫在心里有時候也有某種不安,他的思想逐漸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他隱約地覺得這與那種“新思潮”問題有關。從前他在朦朧之間老是有一種找不到方向的感覺,而且覺得精神空虛,但在接觸到這些“自由派”人士后,這些感覺全都煙消云散。
隨著接觸這種新的意識以后,一種更加清晰、更加嶄新的理想已經讓他現在的生活有了一種特別充實的感覺,這似乎體現了信仰中的博愛與平等,四海之內皆兄弟的理念。
他固執的認為主神教在起源時就具備了民主的傾向。
可惜大唐帝國的政治理念中,“團結、富強、勤勞、奮斗和平等、遵紀守法”才是主題,就是沒有民主和自由的字眼,在大多數唐人看來,這兩個字眼似乎是與懶惰和散漫相結合在一起的。
也許是因為意識形態的不同,大唐人甚至是東方人在骨子里就帶有集體和服從的觀念,而西方人和印第安人則更加以自我為中心。
最近艾倫在教授的指導下在讀但丁的《帝制論》,并且對于其中的某些觀點信服無疑。
克萊因教授住在離新登州大學不遠的一座暗紅色的兩層別墅里,別墅坐落在山地邊上,登上山地可以看到新登州半島大片的沼澤濕地。這座位于新登州半島南端的港口城市剛遭受過一場颶風的襲擊,街道上滿是斷裂的樹枝。
“你過來啦!”克萊因教授腦袋很大,留著一頭雜亂的灰白頭發。他個子不高,肩膀也很窄,與他的大腦袋很不相趁。艾倫時常會有一種錯覺,這明顯不成比例的大腦袋不知什么時候就會從教授又干又癟的脖子上掉下來。
克萊因教授坐在有淺綠色襯套的椅子上,并沒有起身。他合上面前的書本:“嗯,坐吧,艾倫,你父親好嗎?”
“我沒見到他,他去了西部的洛城…”艾倫在教授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現在的經濟不好,他去那里為工廠的產品尋找銷路。”
“哦,真是位勤奮的商人。”克萊因教授感嘆了一聲,“人類總是想著如何擴大自己的生存空間,這是源自于動物的本能。擴大自己的領地,壓榨別人的領地,這就是爭斗的開端。”教授回過身從后面的書櫥里拿出半瓶紅酒出來,又拿了兩只高腳杯,然后用力地拔出軟木塞,小心地往兩只杯子里各倒了半杯酒,“喝點吧,艾倫,不過今天是個值得慶祝的好日子。”
艾倫有些迷惘地舉起酒杯:“為了什么?”
克萊因教授搖著頭,“西奧多·赫爾茨先生與阿姆哈拉皇室進行了會談,雙方同意把耶路城定為世界各地所有猶他人的共同首都。”
“他們這是在利用猶他人,您知道,現在那些在波蘭和烏克蘭土地上正生活著超過350萬以上飽受迫害的猶他人。”艾倫說道,“阿比西亞正在跟信奉方天教的埃及和漢志王國進行戰爭,這些舊的統治階級只是在維護他們自己的利益和舊的專制制度。那些窮人的子弟在戰場上流血犧牲,只是為了換來那些將軍們的勛章和榮耀。”對于非洲戰爭的起源和內情探究讓他突然對這場戰場感到厭惡起來,這場戰爭進行到現在,已經有二十萬年青人死于這場戰爭,另外還有大約二十萬人落下了終身殘疾。
若是沒有大唐帝國在背后的支持,阿比西亞人所建立的東非帝國,并不是這些在得到歐洲支持的方天教國家的對手。
艾倫跟著教授一起最近與一些記者、作家和藝術家們交往較多,思想也受到了他們的很大影響。
“舊的制度是因為它引起了戰爭,歐洲新興的壟斷資本家們需要更多的殖民地,也就是更大的原料供應地和工業產品銷售市場。對于原料產地和市場的爭奪才是這場戰爭的本質,舊的制度就是在維護這些統治集團們的利益。過去的貴族們搖身一變,成了新的財富壟斷集團,大唐帝國勛貴們還在控制著這個世界主要的財富來源,一些新興的大資本家們加入了進來。戰爭從來都是因為利益爭端而引起的,由于歷史的原因,歐洲人已經失去了掌控這個世界資源的機會。”克萊因教授喝了一口紅酒,“這已經是很難改變的實事,那些妄圖改變這些的人終究會最終徒勞無功。我說的這些,你能明白嗎,艾倫?”
艾倫有些勉強地點了點頭,教授似乎并不贊同他現在的思想。
不過,從克萊茵教授的家里出來,他還是去參加了一個學生們舉行小型集會。
讓他有些意外的是,在集會中居然又遇到了卡特琳娜。她正靜靜地坐在房間靠窗的一角,聚精會神地聽著一位活動發起人演講。
那是一位身材矮小,戴著一副眼鏡的東方人,身上穿著一件破舊的外套。
艾倫有些疑惑的是這位明顯看上去是唐國人的青年,居然在高談闊論,滔滔不絕地鼓吹著美洲脫離大唐帝國的統治,實現民主自治的理想。
這不應該是那些拉丁后裔和印第安人后裔們的理想嗎?!
他有些擔心這位唐國青年未來的命運。
卡特琳娜倒是聽得十分入迷,她的身體發育得很快,現在看上去已像是一位成熟的年輕女性,盡管兩條粗黑的辮子還垂在背后,仍然是一副女學生的打扮。
“…那些萬惡的貴族老爺們,只是把美洲當作他們的原料供應地和財富的來源,從來都不會關心美洲人民的疾苦。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救世者,自由和獨立只能是靠我們團結起來,自己去爭取…”那位發起人熱情洋溢,正在控訴著目前的苦難,顯然他是一位混得十分不如意,又十分仇視社會,野心勃勃的家伙。
只不過他的演講,十分富有煽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