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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冒進

  李岌在得了魏博后,并沒有進行大的軍事行動,而是在整頓魏博軍務,只派騎軍四處侵掠騷擾南軍。

  洺州刺史李承約不堪其苦,又見北軍勢大,李從榮。段凝和李從厚只是守著磁州、澶州,也不敢進軍。他本是幽州降將,見此干脆舉城降了北軍。邢州節度使米君立本就是晉軍沙陀部出身,還曾被莊宗賜名為李紹能。此時被圍困兩個多月,也干脆降了北軍。

  那段凝在磁州,聽說邢州已降,竟然嚇得棄了磁州,退回相州,在漳河西岸扎營,意圖憑河拒守。

  北軍得了邢洺二州,聲勢大振。南軍除了原來李嗣源本部萬余兵馬,各地軍將大多是墻頭草般的人物,現在看到北軍氣盛,哪里還肯賣命。李嗣源無奈,把洛陽的禁軍全都派了出來,由范延光統領,往澲州增援李從厚,另命其次子,河南府尹,河陽節度使李從榮率軍往援相州,總算是把局面穩定了下來。

  李岌到了邢州后,米君立上奏稱老乞還代州,遂準其以加太師銜致仕,予以優待。另命元行鍇為保義節度使,將邢、洺、磁三州軍隊重新加以整編。

  元行欽已經率大軍進屯磁州滏陽城,此時已經到了八、九月間,秋雨時節,河水暴漲,有感于兵力不足,北軍也暫時停止了行動,隔河與南軍相持。不過,在秋收過后,北軍便開始陸續將各地駐屯軍調往河北。

  九月中旬,秋雨季節過后,李從榮強烈主張出兵收復磁州。

  李從榮驕縱蠻橫,段凝卻頂著壓力,一直拒絕出兵渡河,甚至不惜跟李從榮當眾爭執。他雖是梁國降將,謹慎有余,膽略不足,但好歹也在軍中混了幾十年,能活到現在,實戰經驗是十分豐富。

  很明顯,北軍的騎兵眾多,步軍的數量不足,野戰兇猛,攻城能力卻顯得不足。南軍如果離開了城池、營寨,在平原上與對方進行決戰,簡直和找死沒什么兩樣。無論李從榮是如何發怒暴跳,段凝就是軟硬不吃。

  李從榮無奈上書彈劾段凝,結果卻遭致李嗣源的一頓訓斥,令其服從段凝的命令。

  這更讓李從榮感到窩火。

  從情報上來看,北軍在磁州的兵馬并不多,只有萬余步軍駐扎在滏陽城,漳河東側并沒有兵力防守,另外在邯鄲縣和洺州各駐扎著一支騎兵部隊。

  李從榮和段凝手上的兵力加起來超過五萬,但段凝卻一直畏敵如虎,聲稱北軍這樣部署兵力,就是為了引誘南軍渡過漳河,其后以騎兵的優勢進行突擊,死活不肯進兵。

  九月下旬,從幽州方面傳來消息,北軍六萬兵馬渡過易水,開始圍攻涿州。

  一切跡象表明,北軍把進攻的重點轉向了幽州。

  在聽到消息后,李從榮迫使段凝招集眾將,聚集在相州軍衙商議對策。

  雖然段凝是主帥,但李從榮卻是監國李嗣源的次子,由于其長子李從璟被元行欽所殺,李從榮就成了長子,很有可能會被李嗣源指定為繼承人。雖然由于李從榮性格殘暴,大多數洛陽朝臣和南軍將領都是支持東都留守李從厚,但是李從榮卻是河南府尹,這卻是默認的繼承人職位。

  所以會議上李從榮毫不客氣地坐在了主帥的位置上,段凝只能坐于其一側。

  “最新的消息是北軍正集中兵力進攻涿州,很明顯是把邢洺、魏博的部隊調往了幽州一帶。我軍應當趁著敵人兵力空虛的時機,全力收復邢洺、魏博,其后合攻鎮州,迫使北軍回師,也正好解了幽州之困。”李從榮一上來就很直接地提出了出兵的主張。

  段凝聽了皺著眉頭說道:“幽州軍有近五萬兵馬,此外還有滄州軍從側面支援,盡可頂得住北軍的進攻。現在形勢還不太明朗,應當再等等看情況再行動吧。”

  李從榮的忍耐看來已經到了極限,在他看來段凝就是心懷不軌,怒極之下,遂張口斥責段凝道:“今幽州危急,北軍在邢洺兵力空虛,如此大好時機,你卻坐觀不見,如此貽誤戰機,是否心存叵測,想學那李承約、米君立的路子?!”

  話說到這樣,已經基本上是說我現在懷疑你這梁國降將的忠誠問題!

  到了這個地步,段凝知道,已經無法再繼續拖下去了,就是冒險也得出戰。否則,無論結果如何,自己的下場都不會好過。

  這么一想,段凝只得是嘆著氣說道:“既然殿下決意如此,那末將只能遵令行事,不過,還是盡量先與西都留守取得聯系,雙方也好配合行動。”雖然李嗣源并沒有冊封李從榮、李從厚等為王,但是朝堂方面早有動議,段凝此時以殿下稱之,也有服軟示好之意。

  李從榮的心腹康義誠聽了段凝的話后笑道:“將軍這是在向留守示好么?”他說這話是故意逼迫段凝交出指揮權,好讓李從榮獨得大功。

  果然李從榮聽了這話看向段凝:“三弟那里,某自會派人與其聯絡,不勞將軍操心。”

  段凝聽了后也是心灰意冷,這樣的戰事,他再摻和也落不下好去。于是開口說道:“既然如此,段某愿意留守相州,負責后勤,以保障殿下大軍后方無憂可好?”

  李從榮正嫌他在一旁掣肘,聽他這么一說就笑道:“既然如此,某便當仁不讓了,親率大軍征討那逆賊,這大軍后方,就勞將軍多費心操持,將來論功,定然不會少了將軍一份。”

  段凝聽了他這話,差點沒被氣死,拱了拱手,再也不發一言。

  李從榮如愿從段凝手上奪了兵權,于是調兵遣將,率大軍真趨臨漳駐扎。

  南軍的異動早就由斥候報與坐鎮滏陽的元行欽知道。

  “南軍往臨漳,這是想做什么?”元行欽對于南軍的動向也感到有些奇怪。

  “只怕是想直取洺州吧?”隨營參軍火尋明看著地圖說道。

  “那段凝老成持重,哪里敢這樣冒險?!”元行欽也是嚇了一跳。

  火尋明笑了笑:“從敵人那剛得到的消息,這次行動由那李從榮全權指揮,那段凝留在相州,沒有隨大軍出來。”

  元行欽聽了后大笑道:“原來是李嗣源家那瓜娃出來,這簡直是送菜來的,老夫正奇怪著呢。呃…天子去了潞州,立刻派人把這消息報與陛下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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