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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山神廟(四)

  拓跋野抬腿直踢,對手身受重創,毫無還手之力,應身撲倒在地,這才斃命。他失了長刀,在地上一抄,橫身一滾,那壯漢所使的流星錘已在手中。隨之翻身側躍,手里的流星錘劃著詭異的路線向兩名正在向土蕃騎手進攻的持刀黑衣武士掃去。

  他使得是從草原流傳而來的“飛索”手法,這是從牧人套馬索之中變化而出的一種武技。此時拓跋野用此法運用在流星錘上,更顯怪異,兩個持刀的黑衣人不識此招,不由一楞,這稍微一疏神間,鐵錘已當頭砸到,一名黑衣武士頭漿迸裂,登時了帳。另一人在地下慌忙一滾,這才險險避過當胸而來的一錘。

  拓跋野瞬間連殺兩人,那邊剛剛攻上的十多人吃了一驚,正在圍攻貢熱的三名好手稍有分心,那持金剛杵者被一刀劈中右頸,悶哼一聲,跌倒在地,半個腦袋都掛在了一旁,鮮血激射而出,濕乎乎的濺了三人一身。那兩名持槍著口中呼哨一聲,向后急退。

  “狗賊休走!”貢熱大喝一聲,向前追去,卻被對手撲面而來的暗器阻了回來。

  襲擊的黑衣人在聽到口哨聲后,倏然而退,丟下了三具尸體,而防守山神廟的涼州軍也同樣有三人身亡,而且還有四人負傷,通算下來,雙方傷亡大致相當。涼州軍方面占了地形之利,而襲擊者雖然武藝高強,也沒能討得了好去。

  不過對手的人數要多得多,如果這么耗下去,依托山神廟防守的涼州軍方面早晚會全軍覆沒。

  貢熱撩開被自己殺死的黑衣人臉上蒙著的黑巾,“娘的,是個和尚,卻不認得那路的來頭!”貢熱說道。

  “不用看了,剛才被我所殺的持刀者乃呂梁雙雄祁家兄弟之一,呂梁石州祁家兄弟曾經橫行晉北綠林,所使的陰陽刀法乃用陰把執刀,十分特別,故而很容易認得出來。這兩個大盜早在十多年前就投身在夏州李氏門下,我過去途經河套,曾與其見過兩次,所以知道這些。”拓跋野道,“襲擊我們的,八成是定難軍節度使李仁福手下的武士,也只有他們有這個野心。”

  正說話間,山上一陣弦響,箭簇如雨下,防守的涼州軍紛紛往巖石和矮墻后面躲避,但仍有數人身受箭傷。

  貢熱大怒,向外喊道:“特么的,叫李仁福出來,有本事和老子真刀真槍見個真章,老躲在背后暗箭傷人算哪家的好漢!”

  “哈哈,貢熱,真刀真槍你也不見得是我的對手!”只能那陰惻惻的聲音干笑兩聲后又再響起,“節度使現在夏州,他可來不了這里和你見面。如果你肯束手就縛,我倒可以派人把你送過去!”

  拓跋野突然說道:“張昭,你和李彝超劫殺朝廷命官,想造反么?!”

  那陰惻惻的聲音吃了一驚,突然中斷,拓跋野其實并不能確定,只是想詐他一下,不料真還證實了他心中的猜測。

  李彝超現在的官職是夏州防御使,他是定難軍節度使李仁福的嗣子。銀夏黨項李氏一族因其祖上拓跋思恭因平定安史之亂有功,被賜姓為李,并任命為定難軍節度使,擁有夏、銀、洪、榆、靖五州之地,其族人遷居河套,已有近一百二十余年時間。

  李氏占據河套日久,勢力根深葉茂,不過定難節度使李仁福由于丟了綏銀二州,感受到來自晉陽朝廷方面的強大壓力,準備向河西開拓生存空間。

  這一切都在暗中進行,不料卻被拓跋野給猜了出來。

  但這更讓自己陷入絕境,因為李彝超肯定會為了保守住秘密而殺人滅口。

  這時山頂上一個聲音開口說道:“哈哈,拓跋將軍果然是聰明人,我喜歡和你這樣的人打交道!”聽聲音甚是年青,但聽者字字清楚,顯見武力過人。只聽那聲音又繼續說道:“銀、夏定難五州是大唐賜給我們李家的地盤,唐國皇家想要毫不費力輕易拿去,豈不顯得我們李家無人。況且那李嗣源是篡位而立,不忠不義,憑甚么他家能坐擁天下?拓跋將軍,咱們本是一家,不如跟著我來干,今后說不準能位列凌煙閣,不知意下如何?”

  這說話之人正是李彝超,他被拓跋野猜出身份并揭露詭計,不僅不惱怒,反而親自出面前來勸降。

  夏州李家自拓跋思恭開始經營西北,歷經近數代,能夠在紛亂的五代期間始終獨霸河套一帶,定難軍中更時網羅了不少江湖好手,其勢力自然不容小覷。

  李彝超一番話顯露出極大的野心,卻聽拓跋野在山石后哈哈一笑:“沒想到李將軍胸懷大志,失敬失敬,在下佩服得很。不過,這天下初定,尋常百姓剛過上了幾天安穩日子,李彝超,你這是要造反么?!”

  “那又如何?”李彝超在山頂說道:“皇帝輪流坐,明年到我家,這天下憑什么要輪到沙陀人來當家?”

  “哈哈,李彝超,你不用說得冠冕堂皇,你為一已之私,而使整個西北生靈涂炭,百姓流離么?恕在下不能茍同!”拓跋野大聲說道:“廢話少說,有本事你們就攻過來!”

  “很好…”只聽李彝超稍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你們不領情,那就休怪我心狠手辣!”話音剛落,只聽得山上傳來隆隆之聲,原來敵人從頭頂上將大石推下,滾滾而來。河西軍將士擠在不大的山間平地中,東竄西跳,躲避大石,敵人的箭雨又跟著射下,頃刻之間便又有數人中箭受傷。

  “這幫牛屎,今天恐怕要交待在這了!”貢熱躲在一塊山巖后面,忍不住罵道。此時月黑風高,略微清點一下,此時能夠作戰的河西軍人數已不足三十,再這樣下去,等到天一亮,定難軍全力進攻,大伙就會無一幸免。他轉過頭來看著身旁的拓跋野道:“拓跋兄弟,老哥求你一件事,你答不答應?”

  拓跋野說道:“貢熱將軍,雖然咱們之間也爭斗多年,但這次出來,你主我從,我拓跋野總歸聽命于你,有什么吩咐,但說便是。”

  “特么的,老子可不想在這兒等死,我們要準備突圍。我發現這山崖下河水很急,敵人的防備定然薄弱,你帶幾個會水的從山崖下去,先探探路!”貢熱說道:“這是軍令!”

  拓跋野怔了一下,隨后說道:“好吧,我先帶人下到崖底,看看能不能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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