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與鋼的區別就在于含碳量。
含碳少了,在百分之零點六以下,就是熟鐵,含碳量如果超過百分之二,就又成了生鐵,鋼材的含碳量就在百分之零點六到百分之二之間。所謂的攪鋼法就是將生鐵和熟鐵原料按照一定的比例碼進煉鋼爐內,使之內部的碳含量在鐵水中混合均勻,然后得到合適比例的鋼水。
所以煉鋼是一種特別精細的操作,原料的品質和配比相當的重要。
彈簧鋼實際上是一種低碳鋼,當然,如果其中再能夠添加一些微量的硅、錳元素就更好了。對于那種合金的彈簧鋼,李岌暫時是不抱任何的期望。
能夠很意外地煉出一爐彈簧鋼已經是讓他喜出望外了。
用后世的眼光來看,一處簡陋的冶鐵工坊已經初步成型。沿著大川河的兩側建起了兩排土坯房,當成了住宿的地方,工坊則建在四條干渠之上。大川河的這處小水庫的蓄水量就那么多,四條渠道已經是極限。
在堤壩的兩側,各建起了一座高兩丈多的煉鐵豎爐,唯有用紅磚和粘土砌成的煙筒因為施工難度太大,只砌了十多丈高,遠沒有達到李岌原來心里所期望的高度。
早在秦漢時期華夏的煉鐵豎爐構造已經很成熟了,和后世西方早期的煉鐵高爐很相似,唯一的差別似乎是少了一根又粗又高的大煙筒。在早期通風條件有限的情況下,煙筒的抽風效果對于高爐內部燃燒效率提升作用是絕對無法替代的。
李岌知道煉鐵高爐的容積越大,所消耗的燃料就越少,生產效率就越高,生產成本則更低,這些東西放在后世都是些基本常識。
用磚石砌出的爐體的強度支撐不了大型高爐的壓力,后世的高爐主結構都是以鋼材和鑄鐵作為主要支撐物來增強結構強度,而老式的泥制豎爐肯定無法達到這樣的強度。問題是現在根本沒有足夠的鋼材,只能是先用老式的磚泥土煉鐵高爐先湊合著生產,等以后鋼鐵材料湊夠了再重新建一座新的大高爐。
反正這個年代煉鐵高爐和磚窯一樣,差不多使用上幾年也就報廢了 土高爐的制式都差不多,底部直徑大約丈許,用來堆積引火的木材和焦炭,中部堆積礦石的部位略粗一些,內徑約有一丈五左右,上部收口,看上去像是一座大號的壇子。李岌唯一知道的,是為這座土高爐連接上一座高大的煙筒,這讓可以使得高爐內在煉鐵時抽風更為順暢一些。
晉陽是早在春秋的時候就開始種水稻的,只不過到了后來天氣逐漸變冷,氣候干旱,除了晉水兩岸還有少量的稻田,其他的地方都已經改種谷子和糜子了,而且小麥的播種面積也很少。河東人日常吃的最多的就是粟米和黍米,黍就是糜子,面帶粘性,蒸年糕和攤煎餅的時候,主要就是用的這種糜子面。
符彥卿和何福進兩人從關中帶回了五千多任圜從軍中淘汰下來的老弱殘兵,辛苦了一個多月,李岌決定用一頓豐盛的大米飯來招待這兩人一頓。
紅燒肉、干菇壇子雞、清蒸草魚,再加上盤韭菜雞蛋,一盆枸杞冬瓜排骨湯,飯菜不多,但是由李岌親手將一盤清蒸魚端上來,就讓兩人覺得有些誠惶誠恐了。
“我們死纏爛磨,任圜那廝最終才肯給了六萬緡,那些軍卒也多是裁汰下來的老弱!”符彥卿坐到案幾邊上,嘴里猶自不忿地說道。
“幾十萬錢,已經不少了,算是意外收獲。我只是隨便在信里頭提了一句,原來根本就沒指望,任圜能給一些,說明也是顧及過去的一些情分。”李岌微笑著說道,親手捧起已經打開的小壇酒,給兩人的碗里倒滿了酒:“這酒又蒸過三遍,要比尋常的高粱酒烈些,你們嘗嘗味道如何?”
符彥卿與何福進兩人從關中所帶回來的軍卒他已經見了,確實是十分瘦弱,如同飽受饑荒的流民,不過他并不在意這個。這些軍卒本來就是用于屯田的,自己打仗本來也沒指望他們有多大用處。
這其中三千人被安排在了北苑、清源和榆次三處皇家莊園,其余的二千六百多人全都調去了陽曲縣的唐明皇莊和古交鐵坊。
符彥卿、何福進他們這些晉軍勛貴子弟是被李存勖當作后唐未來的將領本所培養的,所以留在了身邊當作侍衛親軍,可惜的是他們的運氣不太好,還沒有外放任職,皇帝就不在了。原來除了皇帝,可沒人敢刁難他們這幫二代們,這次在長安受了氣,心里頭自然是有些郁憤難消。
從碗里溢出來的濃烈酒香讓符彥卿立刻停住了嘴,只覺得肚子里的饞蟲在鬧騰的厲害,其他的事不管,先喝了酒再說。
李岌只端起酒碗來喝了一小口,何福進這廝卻直接把一大碗烈酒一仰脖就干得涓滴不剩,頓時被辣得緊閉著嘴,忍了半天才長出一口氣驚嘆道:“好酒!”
古代高度蒸餾酒很少,高梁酒只有不到十度左右,而李岌在嘗試著制造高度蒸餾酒。這是原來看網絡小說所學來的套路,在試制出來之后才發現,這玩意除了在富貴人家用來顯擺外,根本就特么的不掙錢!
“這酒是用高粱酒三蒸三釀而成,度數高些,還需慢點喝才能品出其中味道。先吃點菜,壓壓酒氣。”李岌看著何福進開始變得通紅的臉龐說道,古人很少喝高度酒,實際的酒量比后世那些能喝的也強不了多少。
符彥卿心眼比何福進要多些,酒一入口,察覺不對,就只喝了小半碗,所以表現正常。
“這酒確實不錯,和原來先帝曾賞賜過家父十幾壇御酒差不多。”符彥卿道,“可惜了洛陽皇宮里,我知道光祿寺還藏有不少各地進獻的御酒。”
“這玩意以后會有的是。”李岌笑了笑,用筷子挾了塊魚肉放進了嘴里,“這晉陽周邊的三軍已經成型,你們倆個還有王全斌各領一軍。只不過現在不要怎么管,只有農閑只后才能進行訓練。”
局勢現在已經穩定了下來,老將安金全帶著兵馬返回了朔州本鎮,周光輔也回到了代州任上,只不過周光輔手下的兩千雁門軍卻被李岌留下了一半。符彥卿被他支使去了山北,拿著李岌的太子手諭接收儒、媯二州的防務。
李岌能控制的地盤只有晉北這一帶,再加上元行欽坐鎮的同華二州,所轄民眾不過百萬,兵馬三萬多點。只不過現在的局面,比他原來預想的要好了許多。
這起點并不低,至少不用帶著人鉆到山溝里,占山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