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一座農業莊園并不算困難,可是,如果想把一座農業莊園改造成初級工業化生產的小鎮,這就會變成一個的長期的,不斷拆建的過程,沒有幾年的時間,都很難看出成效。李岌準備把北苑建成一座軍屯典范,然后再慢慢向整個晉地,甚至向全國傳播和推廣。
別人帶出來的軍隊怎么也不如自己一手所打造出來的禁軍忠誠可靠,這是李岌的想法,他需要親自招募和訓練出一支忠于自己的禁軍出來。
修建軍營和屯墾改造荒田的過程,其實也是一個聚攏人心的過程。當軍營被建好,田地被開墾出來,再加上完善的水利灌溉設施,這些軍卒在看著親手動作而修建好的田莊,就自然而然地會生出一種歸屬感和依賴感。
在走馬觀花似的巡視過北苑莊園后,在回到晉陽,李岌就把張樞、李環和曹信、盧煥等人召集到晉王府,商議實行屯田事宜。
許多事情,看似簡單,當需要真正實行的時候,才知道諸多雜事極為繁多。
屯田首先需要招募到青壯人口,另外牲畜、工具、農具,屯田建營所需要的磚木等物資,屯田軍戶所要支付的錢糧等等。
千頭萬緒,首先需要從招募軍戶開始,萬事開頭難,只要做起來,一些事情都可以在實施的過程中慢慢解決。
由于唐末五代長期的戰亂,國內人口越來越少,特別是青壯人口就更為稀少,大多都被各地軍鎮招募到了自己的帳下,成為了牙軍。
下午酉時,侍衛親軍指揮使符彥卿和何福進兩人被太子召進了晉王府。
監國李嗣源在洛陽發出政令,原來先帝李存勖所賜姓名的將領們準予恢復舊姓,河東方面也照準施行,已故晉軍大將李存審的幾個兒子也恢復了符氏舊姓。
已經是半下午時間,日頭西斜,晉王府里的樹木拉出長長的陰影,覆蓋著庭院里的行道,倒讓人感覺不到多少炎熱了。
符彥卿和何福進兩人都是晉軍中的勛貴子弟,才能進入洛陽禁衛親軍中做了中級軍官。先帝很看重原來晉軍將領們的后人,所以收攏了許多貴胄子弟當作自己的親軍侍衛,本身是把他們當作心腹來培養的。
何福進、王全斌等的父輩都是刺史這一級別的將領,而符彥卿的父親符存審卻是晉軍中最高一級的統帥,做過晉軍蕃漢馬步軍總管,一方節度鎮帥。
由于晉王府大部分人員原來都遷去了洛陽的皇宮,王府內留守的人員不多,庭院里只有幾名仆役在打理著花草樹木,顯得有些沉寂。
符彥卿和何福進兩人來到文華殿,這里是原來晉王府的書房,一般不開朝會,太子都會在這里會見北都留守府的各級官員和將領。
一名很年青的內侍把符、何二人引入殿內低聲唱道:“符彥卿、何福進宣到!”
這時李岌正俯身御案上,手里握著毛筆,正在寫一份計劃,他抬起頭來,略微示意了一下,又接著繼續寫著文字。又過了一會兒,李岌才把手里的毛筆擱在筆架上,臉上帶著笑容,用很親切的口吻對符彥卿和何福進道:“兩位坐下說話罷。”
等兩人落座后,太子李岌又繼續問道:“兩位可認得兩川招討副使任圜?”
“認倒認得,只是不太熟悉,他原來是昭義節度使的屬下,一直呆在潞州,后來又到了鎮州當宣徽使,并不常在先帝身邊。”符彥卿回答道。
李岌點點頭,繼續說道:“他現在兼領京兆府,這里有一份我的親筆手諭,你們兩人去長安,抽調五千征蜀軍到晉陽。我估計任圜不會那么痛快,所以派你們兩人過去,總歸原來是認識的,也好說話些。不過也不用強求,這事能辦成最好。”
符彥卿略為躊躇一下,又問了一句,“晉陽事關基業,那任圜敢不聽太子的命令么?”
李岌嘆息了一聲:“他現在態度搖擺不定,李嗣源也在極力拉攏他,好在有元行欽在華州牽制,堵著石敬塘過不了潼關。我也不想過分逼迫他,否則有可能投向洛陽方面。如今我準備在晉陽周邊實行軍屯,正為兵員的來源犯愁,調入這些關中軍只是為屯田所用。兩位愛卿可愿為某分憂,前去長安走一遭?”
“殿下差遣,我等自當聽命。只不過我估計任圜不會把精銳交出來,也許會將那些裁汰的老弱交出來,發應付太子。”何福進道。
“就是軍中裁汰的老弱也行,我現在是急需要人手。”李岌說道。
隨之,李岌把自己的想法詳細地給兩人說了一遍,他打算開始屯田養軍,這人力卻是第一要解決的問題。原來后唐的征蜀大軍,大半來自于關中,他是想調一部原來的晉軍和一些關中的部隊安置在晉陽周邊,實行屯田。
兩人這次去關中,不光要把部隊帶過來一部分,最好是能夠帶上家眷一起遷徙過來。另外還可以在關中招募一些流民前來晉陽。
這兩年北方干旱,田地里收成不好,背井離鄉討生活的流民不少,不過,以現在李岌的能力,暫時還無法大批招收流民,進行安置。
把符彥卿、何福進兩人派去關中,交待完具體事宜后,李岌心里輕松,背著手步行來到王府后園山腳下正在忙碌的工坊工地上。
李岌在心里其實是很佩服這個時代的工匠,只要你給出圖紙,盡管不很標準,但在稍加解釋后,就能制作出一些精巧的機械配件出來。
晉王府緊鄰晉祠,天龍山腳下有不少的泉水涌出,匯聚成小溪,最后形成晉水。早在春秋之時,晉祠一帶就開始引晉水灌溉農田,糧食出產豐富,養活了眾多的人口。這也是晉陽城能夠屹立上千年,持續擴大發展的一個主要原因。
一座磨坊已經在水渠上建好,在水流的驅動下,水輪機帶動一座巨大的石磨開始旋轉起來。雖然在李岌的眼里轉速還是顯然有些緩慢,但是晉陽宮和晉王府總管張樞和王府家仆的眼里,這東西簡直就是一件奇跡。
李岌有些擔心,那些用桐油浸泡過木質齒輪的強度…
顯然,他的擔心有些多余。看著破碎的糜子粉不斷從飛快旋轉的石磨中間縫隙中涌了出來,王府的總管張樞還是半張著嘴,驚為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