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說法,說是某點的撲街們在死后怨念不絕,一般都擁有了穿越技能…”
李岌很困難地想撐開眼皮,在努力地提醒著自己:不能睡啊…真不能睡…在十二點之前不更完這新的一章,這個月的全勤就泡湯了,到手的稿酬就會少了將近一半,到時連吃飯都困難…最終還是沒有任何辦法,只得很無奈地放棄了掙扎…
仔細想一想他這輩子確實沒有做過什么有意義的事情,一個撲街寫手,對于這個世界來說實在是有些多余,也許只有在死亡之后,才能引發一些讀者們的同情和感慨…
“這就是要死了嗎?”
對于死亡的恐懼和對生存的渴望,讓他心頭涌起一種很復雜的情感,帶著一聲嘆息和一絲留戀,似乎意識真的就離開了這個世界…
“英雄立馬起沙陀,奈此朱梁跋扈何。
只手難扶唐社稷,連城坐擁舊山河。
風云帳下奇兒在,鼓角燈前老淚多。
蕭瑟三垂岡下路,至今人唱百年歌。”
書桌上的舊電腦屏幕,一段文字在忽明忽亮地閃爍著…
2019年12月28日,某點某某網絡寫手因過勞猝死于所租住的某五十八層“煙景大廈”地下三層十平米的狹小儲物間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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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關中,已經是滿眼的蔥郁。
興平,在沿著渭河通往長安曲折漫長的官道上,一支二萬五千多人的大軍在兩側的樹林里駐扎下來,前后綿延出數里出去。早已經林木茂盛的渭河谷地如同一條綠色的飄帶,在廣闊的關中平原之間蜿蜒穿行,將整個平原地區從中間一分為二。
日近黃昏,田野間灑滿了金色的余暉,讓整個天空都變得朦朧起來。
中軍大帳,一位身材瘦削,滿臉稚氣,十五、六歲的少年坐在床榻上,身著一件明黃單衣,兩眼茫然,似乎沉溺在某種思考的狀態中。
“該死的!”
此時,萬分郁悶的李岌同學正將身體靠在低矮的胡床一側,盯著頭頂上巨大的圓帳頂部織毯的花紋圖案。他用兩根食指按在額側,使勁揉著自己突然隱隱作痛的太陽穴,穿越到這個世界已經有十多天的時間了,身體還沒有完全適應過來,腦袋里還是時不時地會感到一陣陣的暈眩和陣痛。
良久,他才長嘆一聲,有些無可奈何在心里對自己暗示說道,“我是…李繼岌!那位在歷史上再過幾天后又會被迫自殺的后唐太子李繼岌?!”
擁有兩世記憶的李岌在得知現在的情況后,忍不住在心里頭大罵:“賊老天,哪有你這么會玩人的?!”
前世作為一個歷史網文寫手,李岌倒是收集過一些五代十國史的資料。后唐莊宗李存勖倏忽而起,驟然而亡,半生英明神武,在戰場上勇猛無敵,百戰百勝,卻在當了皇帝后信用奸佞和伶官,驕奢淫逸,迅速葬送了江山,在華夏歷史上留下的是毀譽參半,讓人警醒的形象。
在“興教門之變”中,莊宗李存勖死于這場突如其來的叛亂中,手下眾臣親軍頓作鳥獸散,晉王李克用一脈的子孫卻在他的“義兒”李嗣源的授意和縱容下,被斬殺殆盡。太子李繼岌在李存勖死亡的消息傳到關中后,其部眾潰散,被迫“自縊而亡”…
這特娘哪里是穿越?!自己還有幾天的時間好活,賊老天這是在捉弄自己?!
寧為太平犬,不作亂世人!
實在不行好歹給個亂世里有前途的身份也行,你讓我做這個亂世里的這位與自己的名字只差一個字的小太子是怎么回事?!而且還是那種朝不保夕,馬上就要快掛了的角色?!
現在沿著原來的歷史軌跡,找根白綾上吊是不是還能穿回去?
李岌不太敢嘗試,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如果掛掉,也許就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他抬頭環顧了這間略顯破舊的大帳,無奈地在嘴里低聲嘟囔了一句:“同光四年四月,雙四臨門,確實是不太吉利啊,再過幾天皇帝身亡的消息就會傳到軍中,到時,這兩萬多人的大軍自行潰散…老資好不容易來到這世界走上一遭,豈能就這么容易掛掉?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實在不行,小爺就也學著大家一起跑路,這天高地遠,只要躲得一時風浪…”
不過,現在的自己還有一線機會,只要好生掌控這支部隊,并不是沒有翻盤子的可能。雖然眼時大勢已去,李嗣源差不多已經進了洛陽,但是憑借自己的身份,在晉軍的老臣里還是有些忠心的人物…
五代十國在華夏歷史中是個最為混亂的時代,堪比“五胡亂華”的南北朝時期,但也是個梟雄名將輩出的時代。雖然自己錯過了晉梁爭霸時期的“十三太保”風云時代,但想到也許自己有可能成為馭使五代歷史中那些皇帝們的高人,李岌的心底便生出一種想要改變歷史的熱血澎湃般的沖動,思緒也重新變得活躍起來。
李岌站起身來,仔細打量著現在的自己這一副略顯柔弱少年身軀,也許是得益于“沙陀李家的野蠻血統”,這副身板還算是相當強壯,只不過因為身體尚未完全發育,在力量上還是稍微顯得有些不足。
沙陀李氏出身草原,以武傳家,雖然莊宗李存勖崇尚漢家文學,但是作為世子的自己從小還是就接受了嚴格的武技訓練,弓馬還算是嫻熟。可是現在這支后唐征蜀大軍的指揮權落在了招討副使任圜手上,他現在實在不知道自己能夠說服任圜支持自己,記憶中所知道的那些可憐的五代史知識顯然無法在此刻給他提供什么幫助。
他覺得自己應當找任圜進行一次開誠布公的談話,如果他還是搖擺不定,態度含混,自己則要提前作好跑路的準備。只要自己活著,總會有一些晉軍中比較忠心的老臣會扶保自己,而且還會為李嗣源的稱帝制造巨大的障礙。
當然,自己這樣做的后果是把自身置于一種很危險的境地,至少李嗣源和他手下的親信們必將欲除掉自己而后快…而且,從歷史上來看,貌似從這以后五代期間的大臣和將領似乎都不怎么可靠。
就在李岌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貼身近侍的李環聲音從門外響起,“太子殿下,同中書平章事、兩川招討副使任圜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