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過她,放過她,我愿意代替她去死。”
胡教授跪在地上,凄然的求到,語氣中帶著十足的悲意。
花木蘭半分不退,追魂弩對準了胡教授的心臟,冷冷說道:“找死。”
她眼睛眨也不眨,就扣動了追魂弩的扳機,短箭快速飛出,噗嗤一聲,沒入胡教授的心臟。
重傷的紅衣學姐呂紅,見到這讓她撕心裂肺的一幕,本能的大怒起來,就要爆起將花木蘭撕成碎片。
一旁的孔小龍他們以及水鏡玄光術前的張楚嵐皆是臉色微變,未成想過花木蘭如此的果決狠辣,二話不說竟然就射殺了胡教授。
驚變超出眾人的預料,紅衣學姐呂紅從胡教授的背后沖了出來,布滿黑色詭異紋路的蒼藍色的臉龐越發猙獰。
忽然間,中了一箭虛弱至極的胡教授一把抱住了紅衣學姐呂紅,老淚橫流,哀求道:“阿紅,不要再錯了。”
厲鬼呂紅愣住了,雖然喪失了人性,但是內心深處的某種悸動,生生讓她停了下來,像一個木頭人一樣愣住了。
胡教授似乎忘卻了身上那一箭的疼痛,他低聲喃喃,卻是在道歉:“阿紅,對不起,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阿紅,我愛你。”
聲音漸漸低落,到最后嘴唇微張,卻發不出聲音了。
忽然間,呆住的厲鬼呂紅通紅兇戾的鬼目中,留下來兩行清淚,她哭了,身上怨氣一縷一縷飄散。
身上的詭異紋路逐漸散去,藍色的皮膚慢慢褪去,露出了白皙的皮膚,清秀的面容。
她伸手抱住了胡教授,流著淚,喃喃道:“我不怪你。”
一句“我不怪你”比起任何情話,比起我愛你更加沉重,更加讓人心中震撼。
三十年前,呂紅一個人面對所有的流言蜚語,三十年前她怨,怨室友、怨學校、怨每一個人,唯獨沒有怨胡教授。
三十年來縱然她變成了厲鬼,理智全無,人性泯滅,殺害了無數的無辜人,但唯獨不曾傷害胡教授分毫。
胡教授守著他,她也守著胡教授。
這一聲我不怪你,胡教授一聽,淚如泉涌,嗚嗚嗚說不出來。
也許三十年他站了出來,結局就會不一樣了。
怨因情而生,也因愛而散。
花木蘭打了個響指,胡教授心口的那支箭頃刻煙消云散,虛弱、窒息的感覺頓時退去,他面露驚色,呂紅卻是面色一喜。
花木蘭說道:“醒了,那就跟我們走吧,該上路了,呂紅。”
蛇魂鎖鏈叮當直響,變作了鐐銬的模樣。
呂紅楞了一下,忽然輕松的笑了起來,帶著幾分幸福的味道。
她站了起來,輕撫胡教授的臉頰,然后輕聲說道:“好好活著,我愛你。”
她轉身面對花木蘭,眼眉低垂,伸出雙手,輕聲說道:“呂紅罪孽深重,愿隨鬼差大人前去受罰。”
鎖鏈纏上了她的雙手,余下的十多個怨鬼也是齊齊現身,排著隊讓孔小龍幾人將他們拘住。
“阿紅!”
胡教授還想挽留,但是呂紅卻是笑著搖了搖頭,她笑的很溫柔,她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只怕下去是要受刑了,這一次是真的不能留了。
胡教授到了這時候也知道真的不能留了,凄然跪地,咚咚咚磕頭,求道:“鬼差大人,也把我帶走吧,我幫阿紅受刑。”
額頭已經破了,鮮血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唉。”
遠處的張玄見他如此,搖了搖頭,傳聲到了那一面,說道:“余生行善,準呂紅黃泉畔等你百年。”
聲如洪鐘,威嚴不凡,但是聽在胡教授和呂紅耳中,卻是不折不扣的驚喜。
他們齊齊跪地,不停的叩頭,張玄卻是手一掃,抹去了身前那水鏡玄光術的幻象,不再觀看。
他看向了張楚嵐,張楚嵐神色不定的看向了他,遲疑的問道:“你.....你是鬼差?”
張楚嵐本以為張玄也就是和他一樣的異人,但是沒想眼前的場景,卻讓他得出一個實在是意料之外的結論,眼前的人竟然是鬼差。
一時間卻是心亂如麻,不知作何想法。
張玄點點頭,笑道:“怎么不像嗎?”
張楚嵐搖搖頭,他雖然見過鬼物,但是鬼差卻是沒見過,只以為像是傳說中那樣穿著官服的牛頭馬面,沒想到會有張玄這樣衣著現代,并且看上去似乎還是個人。
張玄道:“總是要與時俱進的嘛,對了張楚嵐,要不要跟著我干?包吃不包住,一個月三千塊底薪,不帶提成。”
“咳咳......”
張楚嵐面色一抽,心中才隱隱相信張玄似乎沒有惡意,但是現在卻是有點跟不上眼前這個張大哥節奏,怎么突然間就招聘了,而且鬼差招聘,豈不是得先成為鬼魂。
他訕訕一笑,說道:“那個.....大概還是不用了吧,張哥,小弟還年輕,還想再努力幾年,要不百八十年后,我再去張哥那里報到,你給留給差事怎樣?”
張玄卻是笑了笑,說道:“別誤會,沒讓你現在死。鬼差也有陽間鬼差,陽人來做,你這雷法加身,倒是合適。怎么樣,反正你最近缺生活費,要兼職嗎,少年?”
張楚嵐目中驚色一閃,驚的是張玄還知道他的底牌雷法,但是口中卻是驚呼道:“你怎么知道我缺生活費?”
張玄也不在意他這是真驚訝還是假驚訝,說道:“你那煙才幾塊錢一包,身上衣服沒超過兩百塊,我說你這樣別想著破了你那二哥上的守宮砂了,找不到女票的。”
張楚嵐自小就跟著爺爺張錫林隱居各處,時常搬家,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富之家,更不要說十幾年前張錫林故意暴露行蹤,引來當年甲申動亂的老家伙們,同歸于盡。
至此張楚嵐的爺爺張錫林道消身死,父親張予德下落不明,他便成了孤兒,雖然靠著國家政策上了大學,打打零工有些零花錢,但是可沒多少閑錢可以用。
張楚嵐面色一窘,卻是強硬道:“張哥,你別胡說,我這樣子才能找到真愛,沖著錢來的算什么本事。”
張楚嵐一副死鴨子嘴硬的模樣,頗有幾分那個孔乙己的風范。
不過張玄與他這玩笑一開,氣氛倒是緩和許多,到也不知道幾分真,幾分假,至少不復之前那般的警惕了。
張玄看了看時間,時候也不早了,邊將一張名片丟給張楚嵐。
張楚嵐接過名片,低頭一看,念出上面的小字:“聚星胡同,小酒館書屋,店主張玄......”
張楚嵐看向張玄,張玄說道:“想兼職就去我那酒館當服務生,倒也不用你那異人的本事,不過你要是跟著接單除靈,那就會有提成,忘記說了,除靈只是我們店的副業。”
張玄頓了一下,忽然笑了起來,開玩笑道:“我那年女客人比較多,說不定,你那守宮砂哪天就被破了去,就不用當處男了,哈哈哈。”
張楚嵐臉色一黑,又被張玄用處男開玩笑,戳到了痛處。
張玄擺擺手,然后道:“走了,沒事可以來我這邊坐坐。”
張玄說完身形一動消失在了樓頂,張楚嵐看著張玄遠去的背影,目中閃爍不定,臉上不復吊兒郎當,反而是另外一種嚴肅的之色,他深深看了張玄給的名片一眼,然后收了起來。
他掏出自己廉價的煙,抽出一根叼在嘴里,點燃香煙。
一點橙黃色的火光在這夜色中亮起,他吐了一口長長的煙氣,然后手插口袋,從樓梯走下樓去。
與張玄突然接觸,出乎他的預料,但是不幸中的萬幸,張玄對他似乎沒有惡意,現在張玄給的選擇,倒是讓他多了一個走進這異人世界的渠道,就是不知道該不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