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小龍的話音落下，身后的五個警察鬼魂已經是臉色大變，一張張本來就慘白得嚇人的鬼臉似乎更加可怕了，白如薄紙，憂色躍然臉上。
“小龍這小子想干什么，竟然敢說這樣的話。”
以下謀上，代位而思，這可是職場的大忌，哪怕是在陽世里都會引來別人的厭惡，更不要說身前的小龍已經成為了鬼差，面對的張玄，可能是比鬼差更加厲害人物。
這樣的陰間鬼司，孔小龍這么做只怕會引來張玄不滿。
張玄目色一凝，氣勢陡然一凜，雖然不見張玄任何靈力威壓，但是眉目之間自有煌煌神威，叫眼前六鬼竟然是心中一顫，尤其是龔明遠心頭大跳，暗自叫苦：“小龍這是好心辦壞事了，這位大人似乎生氣了。”
張玄還未說話，棺中尸王已經是聞得主人氣勢的變化，此時低聲悶吼從棺中響起，氣勢如刀直指跪在地上的小龍。
孔小龍面如白紙，只覺得這一具魂體好像是要被壓散一般，痛苦之色猙獰面上。
“小龍，你是在威脅我嗎？”
張玄語氣淡然，有些讓人捉摸不透，余下的五個警察鬼魂，見狀也是一起跪地，默然無聲，作那要受罰的模樣。
孔小龍咚咚咚不停磕頭，語言真誠地道：“小龍不敢，是玄哥給我第二條命，不入輪回，還能照看父母，大恩大德小龍生生世世不敢忘記。”
孔小龍是要威脅張玄嗎不，他不敢，也永遠不會這么做。
他不是個合格臥底，但卻是個重情義的警察，對于張玄為他紙人塑身，月探雙親，這般大恩大德，他早已是心中暗下決心，永世不忘。
此前那怕面對強于他的老鬼來襲，雖然不敵，但是卻敢拼死力戰，魂體差點散了大半，這是他的決心，也是張玄為什么會動手幫他煉制陰器的原因之一。
孔小龍忠于張玄，他知道張玄正缺人手，心心念念幫張玄搜羅可用可信的手下，眼前五鬼，生前為警察，為保護群眾犧牲，性情人品皆是不差，伸手也比他好，他自然認為五人合適。
再加上他也是心善的人，眼前五個鬼魂，都是犧牲的警員，家庭遭逢此難，比之他家更是如入寒冬，艱難萬分，他不忍戰友落的如此境遇，于是才有了今天這么一出。
“你的心意不錯，但是你錯了。”
孔小龍周身一震，眼前靈光一閃，臉上泛起了苦澀，他終于意識到他錯了。
薦賢舉能，本是下屬應該做的，但是他卻把事情的順序搞反了。
他千不該萬不該在這將本該送去輪回的人扣下，然后在于這種情況下跪地以責為薦。
前者是瀆職，后者那是僭越、有著挾情迫上的嫌疑。
孔小龍年紀不大，閱歷不深，警校還未畢業，就去做了臥底，某種程度上來說，性格中還保留著這一份真，但是用在此處卻是不妥。
他苦澀的一笑，現在方知自己錯在了何處，身后老大哥龔明遠心中也是一聲嘆息，這樣的行為的確是過了。
孔小龍面色逐漸嚴肅，跪直了身子，又是俯首磕拜下去，敬聲朗道：“大人，陰差孔小龍瀆職僭越，甘愿受罰。”
錯了就要挨罰，他孔小龍再也不提讓五人成為鬼差之事，他知道了這樣的事情，張玄自有決定。
張玄微微點頭，知錯能改，這倒還好，他倒是希望，孔小龍作為鬼差能多成熟一點。
人皆由私心，鬼差自然也是如此，趙吏、花木蘭、慕容還有張玄的師祖、師叔哪一個沒有私心？
有私心歷來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一切都要守規矩，不能犯錯。
孔小龍雖然認錯，但是錯了就要受罰，張玄道：“那便罰。”
張玄手一揮，纏在孔小龍手上的蛇魂鎖鏈忽然極速的動了起來，離開了孔小龍的手，尖利猙獰的蛇頭猛然對準孔小龍的肩膀，就是狠狠一穿，直接穿透過去。
陰器之于魂體無異于利器與血肉，一擊而過，那是穿心的疼痛，蛇魂鎖鏈很長，不停的穿過，這疼痛更是遠遠不絕。
蛇頭還未停下，它對準了另外一邊的肩膀，在孔小龍臉色蒼白嚇人，魂體隱隱不穩的情況下，迅疾如雷，再一次穿過他的肩膀。
陰器穿體，孔小龍一聲悶哼，然后倒在地上，魂體虛弱了起來，蛇魂鎖鏈為張玄所造，冥泉洗練，業火鍛造，對于魂體那是傷害不凡，孔小龍此前死斗惡鬼，重傷只是好了八九分，眼下是真的承受不住了。
蛇魂鎖鏈還在動作，五個警員目眥欲裂已然忍不住了：“小龍！”
他們沖上來想要攔在小龍身前，他們不敢對張玄動手，他們也知道張玄懲罰小龍合情合理，但是他們不能眼睜睜看著這個年輕的戰友受罪。
他們只想著用身體，幫小龍承受她的懲罰。
“哼。”
張玄一聲冷哼，手一揮，靈力如潮，直接將五鬼掀飛，聲若晨鐘，震人心魄，他道：“你們也想來一次嗎？”
“龔大哥，不要過來。”
孔小龍掙扎著喊道，做錯了那就要罰，孔小龍認罰，也知道自己該罰，這是陰司在立規矩，不能輕破。
龔明遠忽然跪下，甕聲堅決的道：“大人，小鬼不敢代小龍受罰，只愿與小龍同罪同罰。”
張玄也不回應，那蛇魂鎖鏈依舊是在動著，但卻沒有繼續攻擊，而是纏到了孔小龍的手上，停了下來，肩頭依舊被它貫穿著。
“穿魂兩天，以儆效尤。”
孔小龍默默點頭，張玄才道：“你先站在一旁。”
“想要罰，你們也得現有這個資格。”
為什么要罰，因為孔小龍是鬼差，犯了錯誤。
若僅僅是普通的鬼物，犯了錯，可輪不到張玄動手懲罰，冥泉就會教他做鬼。
眼前五鬼和孔小龍都不是傻子，張玄這話，是話里有話，孔小龍面露喜色，卻不敢多言半分，五鬼更是驚訝的看向了張玄。
張玄道：“要你們成為鬼差，予我而言，卻是不難，也能讓你們像小龍一樣每月休沐一天，用紙人身軀探望親人。不過現在我卻要立個規矩，成鬼差者，先入冥獄，償惡果，再度陰魂，修善果，你們敢嗎？”
張玄的話，無疑讓五鬼驚疑不定，冥獄雖然不知道是何物，但是聽那名字就知道是刑罰之流。
捫心自問，他們作為警察犧牲為民，自然心存正義，是個好人。
但是活了好幾十年，誰也不敢打包票自己沒有做過惡事，大惡或許沒有，但是諸多小惡也許一個小習慣就會造成。
再加上張玄方才的陣勢，他們一時間有些躊躇不定了。
不過當他們眼睛一掃孔小龍時，忽然堅定了起來，孔小龍為他們受了這樣的懲罰，他們怎么可能退縮，更被說成為了鬼差，還有機會再見家人。
他們齊聲說道：“大人，我們愿意入冥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