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森主教的右手按向狄奇的頭,在下一瞬間,狄奇感覺自己順著冥冥中的一條細線,飛躍重山峻嶺、平原湖泊、大大小小的城鎮,最后才飛進一間陰暗的房間里,坐在一張小小的香案上。
香案周圍燃燒著燭火,煙霧繚繞。前方放著一個盅,里面是不斷爬動的細小蟲豸,密密麻麻的非常惡心。
狄奇的視線向前,看到香案前有一個女人正跪在那里。她的膚色黝黑細膩,嘴唇寬厚,頭發編織成一條條的小辮,腦門中央用紅色的顏料畫著一道紋路,雙手合十,正在虔誠的念著咒語。
就在狄奇盯著女人看的時候,女人似乎也有所感般的抬起頭,但是還沒等兩人對視,狄奇就被安德森主教拉了回來。
“對方靈感很高,我怕打草驚蛇,只能盡快把你拉回來。記清楚那人的樣貌了嗎?”安德森主教問道。
“記清楚了,是一個女人。”狄奇向安德森主教描述了下自己見到的女人的樣貌。
“應該是南大陸的人,回去之后我會派人幫你抓捕這個異教徒。”安德森主教淡淡說了一句,好像隨手做了一件不值一提的事一樣。
“多謝主教大人。”狄奇虔誠的在胸口畫了個圈。
“露易絲,你帶上羅伊的尸體,我們盡快回去,對格蘭瑟姆展開追捕。”安德森主教面無表情的說道。
“是,主教大人。”
露易絲彎下腰抱起同伴的尸體,表情沉重的踏出了神廟。
在安德森主教的心靈鏈接和狄奇的時空探索者專長下,三人并沒有花太長時間就走出了沉睡谷。其實在失去那本魔法書后,沉睡谷的時空錯位感已經恢復了不少,估計用不了太長時間就會徹底恢復正常。
一部分駐扎在原地的曙光騎士團成員看到圣騎士羅伊居然被露易絲抱著走出來,臉上頓時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羅伊圣騎士殉教了。”安德森主教略帶悲痛的說道。
“什么?怎么會這樣?”
“主教大人…那格蘭瑟姆圣騎士呢?”一個騎士團成員問道。
“格蘭瑟姆…他…也殉教了!尸骨無存!”安德森主教咬牙說道。
他不得不這么說,畢竟教會的圣遺物丟失是極為嚴重的事,如果這件事曝光,會引來無數貪婪的冒險家和其他教會的人,一起出手搶奪太陽圣衣。更何況威爾·茨威格手中還拿著那本神話級魔法書,這原本也是安德森主教勢在必得的物品。沒想到一天之內丟了兩件神器,在心痛之余他只想怎么把這兩件事的影響減到最小。
“什么!格蘭瑟姆圣騎士也殉教了!”
“我的太陽神哪!”
周圍的騎士團成員盡是不敢置信!
“立即發射信號彈,讓出去探索的騎士團成員歸隊!薩斯伯格附近邪神力量勢大,我們不能再讓虔誠的信徒犧牲了!”安德森主教板著臉說道。
“是,主教大人!”
有人拉響了信號彈,隨著一聲尖銳的破空聲,一道代表緊急事態的紅色煙霧沖天而起,周圍在搜山的曙光騎士團見狀立馬向著本隊趕回。
貝爾納臨近北海,受到大洋暖流和西風影響,秋冬來臨的時節經常會下雨,所以在這兩個時節出門的人都會帶著一把雨傘。
格蘭瑟姆穿著寬厚的黑色大衣,從車上走下來,手里舉著一把黑色的大傘,懷里抱著一捧百合花。
這曾是他的戀人最喜歡的花,花語是純潔、莊嚴、偉大無私的愛,就像他戀人的化身。
他走到戀人的墓前凝視著她的墓碑,然后彎腰將那捧鮮花放在墓碑前,雨點不斷的落下,擊打著百合花的花瓣,讓格蘭瑟姆不由回憶起了多年前的一段插曲。
那是難得的調休日,他和戀人來到久違的海邊看風景。
可惜天公不作美,前一秒還是天朗氣清的,下一秒卻開始下雨。
變幻無常的天氣已經成了貝爾納的特色,格蘭瑟姆因為出來的匆忙沒有帶雨傘,只能和戀人擠在一把小小的雨傘下。
戀人依然在和格蘭瑟姆說著話。眼看海灘的人越來越少,雨水用力的拍打在雨傘上,兩個人的肩膀已經濕透,但是兩人卻依舊沒有離開的意思。
格蘭瑟姆害怕戀人感冒,于是把雨傘都讓給了她,但是以前一直含蓄的戀人卻反而抱住了他,緊緊貼著他的身體對他說,這樣兩個人就能撐一把傘而不被淋濕了。
看著戀人嬌俏的容顏,格蘭瑟姆忍不住吻了上去。
這雖然是個平凡的故事,但是卻一直深深鐫刻在格蘭瑟姆的心中,愛情不需要驚天動地,愛情就是平凡而偉大的,他一直都這么認為。
“你很想念她?格蘭瑟姆先生。”一個男孩的聲音從身后響起。
格蘭瑟姆回過頭,居高臨下,冷冷的望著他。
“你是誰?”
他并沒有因為對方是個孩童而輕視對方,因為能無聲無息出現在他背后的孩童,那肯定不是什么簡單的人物。
“我可以讓你再見到你的戀人,感興趣嗎?”男孩微笑著問道。
“是嗎。”格蘭瑟姆冷笑一聲,身體中的曙光之力還是凝聚。
無論對方是誰,只要封印他,帶回裁判所讓專業的異端審問官一審便知。
但是在下一秒,格蘭瑟姆卻發現自己和那個男孩面對面出現在了離家不遠的街道上。
雨勢已經變小了很多,他遲疑的望向周圍的行人,并沒有人察覺到他和那個男孩突然出現。
“你現在趕回家的話,就能見到你的戀人了。”威爾·茨威格微笑著說道。
“什么意思?”格蘭瑟姆冷冰冰的盯著他。
“麻煩,可以給我一份報紙嗎?”威爾·茨威格對躲在旁邊屋檐下的報童說道。
“好的,先生。5便士,謝謝。”報童拿著報紙跑過來。
這個報童很眼熟。
格蘭瑟姆曾經好幾個月都看到他在附近賣報紙,他也從報童手中買過報紙,但是那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你看下報紙就什么都明白了,格蘭瑟姆先生。”威爾·茨威格微笑著把剛買到手的報紙遞過來。
格蘭瑟姆遲疑了一下,接過報紙,掃了一眼上面的標題。
旅行家日報,新歷893年11月2日。
“怎么可能!”格蘭瑟姆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