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貞貝齒輕咬下唇,微微糾結,她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自然知曉人心險惡的道理。眼前這位公子的突然出現,現在看來似乎是早有預謀要引起她的注意,這般想來,她都微微有些后怕。
“難怪觀音大士曾言,入世需當心,這紅塵之中,當真是魔障萬千,我這道行看來還是不夠。”
心中這般想著,她已有了去意,知曉近日心中所思之事是完不成了。
安德卻是直接道:“我知姑娘是在尋人,但卻不忍心姑娘就此沉溺其中,所以才現身與姑娘一見,若不然的話,姑娘今后必有大劫。”
“你胡說,我姐姐可是受過觀音感化,何來大劫之說?定是你這人胡言亂語。”小青卻是不干了,直接反駁道。
安德微笑:“佛祖都有劫難,更不提你們兩位了,而我所說的劫,正是處在佛家身上。”
白素貞眉頭緊蹙,便道:“公子慎言,我一心向道,卻不知公子所言的劫難是何事?”
“天機…算了,我不是道家的人,也不是佛家的人,泄露點天機對我來說沒什么問題,想知道的話,就跟我來吧。”
安德說著也不理會兩女,自顧自的朝著一處僻靜之地走去。
“姐姐,我們不能去。”小青忙道。
白素貞躊躇片刻,卻是微微搖頭:“世間奇人異事何其之多,這位公子既然言之鑿鑿,想來當然是看出了什么門道,小青,你我還需當心。”
“嗯嗯,所以我們趕緊走吧。”
小青覺得這位公子有些邪乎,這時候不愿多留,白素貞卻像尋根問底,對于她這樣的存在來說,很難被外物影響心智,但安德的話,卻讓她沒來由的有些恐慌。
“走吧,我們去看看。”
“姐姐!”
小青還待再勸,但白素貞卻已經當先跟了上去,她無法,只能跺跺腳跟忙跟過去。
三人前后,很快到了僻靜處,這里四處五人,周遭是幾顆樹,陽光透過縫隙灑落在地面上,光影斑駁,人站在這光影中,安德…正在扣樹皮。
“公子,還不知公子帶我們來此,是想說什么?”白素貞問道。
“你本是修行前年的白蛇,很多年前,一個小牧童從獵戶手上救了你,所以你來此就是想尋那小牧童報恩,我說的可對?”安德直接道。
小青瞪大了眼睛,這樣的事情她是知道的,而且她還肯定,這種事姐姐也只與她一人說過,旁人定然不知,但眼前這公子是如何知道的?
所以她就直接問了出來:“你是如何知道的?”
安德高深一笑:“我掐算出來的。”
“這不可能!”小青篤定道。
安德卻看著她嘖嘖有聲:“你個道行只有五百年的青蛇,此時連化形都不熟練,怎會知道這世間沒有像我這樣能掐會算的人?”
這問題倒是將小青給難住了,白素貞卻是微微一嘆:“公子所言不假,這的確是我此行的本意。”
安德點點頭:“報恩的方式有很多種,但姑娘心中所想的這一種,卻是最不可能出現的情況。”
“公子知道我要怎么做?”白素貞問道。
安德便直接道:“報恩嘛,女子找男子報恩,放在現今天下,無非就是以身相許嘍。這話本是沒錯的,放在其他女子身上,倒也貼合實際,但是放在你身上,我卻有些想不通。”
“公子!”
白素貞臉色有些羞紅,即便是千年道行,被人當面這么說,她一個女子也是有些受不了的。
就見安德擺擺手:“你先別急著臉紅,我就是想問問,你是怎么想的,放著千年道行不要,也要用自己來報恩,以身相許這種事情你又是聽誰說的?”
“公,公子這是何意?難不成還有別的方式報恩不成?那可是活命之恩啊。”白素貞忍不住反駁道。
安德嘆息一聲:“蛇性本淫,別告訴我你不清楚這些,你想要報恩的話,也不用真的以身相許吧?那牧童轉世不過是一介凡人,如何受得了你這久曠之身?想來沒幾次,他就一命嗚呼了。”
“你,你…怎的如此孟浪!”
白素貞這下是真的有些生氣了,安德說她蛇性本淫,這一點她無法反駁,因為這是蛇類的天性,但說她是久曠之身,這就讓她有些受不了了。
“別動怒,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千年道行啊,不求成仙,非要在凡俗之中掙扎,何苦來哉?”
白素貞微微一愣,繼而心中猛然一驚。
“是啊,我素來有志于仙途,為何一想到報恩,便想著以身相許與那人結為夫妻?”
這么一想,她頓時驚醒過來,有些不可置信道:“公子,您的意思是,我入了魔障?”
安德微笑著點頭:“看來你還沒有愚蠢到家,能看透這一點,就表示你還有救。”
“可,可是…報恩乃是出自我本心,我怎么可能會入魔障?”
安德卻道:“實際上你早已經在魔障當中,還記得那個獵戶嗎?”
“自然記得。”
“牧童可以轉世,那獵戶自然也能轉世,那么你還記得搶了一個和尚的丹藥嗎?”安德又問。
“啊?”
這下不光是白素貞,就連小青都震驚了。
“你,你怎會這道這些?”
“我都說了啊,我能掐會算來著。”安德道。
白素貞忙道:“公子,那和尚莫非?”
安德頷首:“沒錯,那和尚就是獵戶轉世,天生佛性,酷愛降妖,但凡他所過之處,妖魔鬼怪無所遁跡,且天生性烈,頗有怒目金剛之狀,他成于此也敗于此,加之你們本就有仇,若是被他尋到,你這下場就不用我再多說了吧?”
“您是說,我這劫難,就處在此人身上?”白素貞問道。
安德微微一笑,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而是道:“那么現在我問你,你還想著報恩嗎?”
白素貞微微糾結,然后點點頭:“報恩是必須的。”
安德輕笑:“那么介意換一種方式嗎?”
“何種方式?”
“換一種凡人更能接受的方式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