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里中心，偌大的會議室里，空氣靜的可怕。
剛剛結束了華陽年會，高高興興地熱鬧了一番，一眾高管就被聚集在酒店會議室里。
出了這么大的事，連第二天公司再開會都等不及了。
騰華滔即便沒有倒向李謙，也差不多了。
徐客更是直接推遲了華陽傳媒的重點項目《狄仁杰前傳》，不聲不響地接了李謙的《鬼吹燈》。
一個靠兩千萬成本大賣六億的新銳導演，一部電影抵得上公司一年的利潤。
另一個老牌名導，即便《龍門飛甲》不如預期，但也是國內有數能大賣的商業大導演。
兩人中的每一個，都是任何一家影視公司竭盡全力拉攏的對象。
行業對能賣座的導演的需求，看華陽傳媒和萬達一起，直接花三個億現金買了馬小剛一家空殼公司，還不牽扯到任何對賭，就是白送，可見一斑。
可是現在，其中一個能賣座的導演本來就是他們公司的人，另一個系列片續集已經開始籌備了，卻還都別人給挖走了！
黃忠軍現在不知道該用什么詞形容自己的心情，但是此時，剛才年會上高興的心情蕩然無存，只剩下滿腔的怒火！
其他高管也面色嚴峻，《狄仁杰前傳》是年已經確定的唯一的大制作，除此之外，年暫時都沒有什么計劃。
原本還期待騰華滔的新片，能夠盡釋前嫌，這樣年目前計劃就有兩部大賣電影了。
可是，這下偌大一個華陽傳媒，年就要掛零蛋了，這可關系到明年公司和他們的錢途。
沉默了一會，還是陳國幅先開口了，“騰華滔的新片沒有拒絕我們的投資，畢竟他的工作室還在公司旗下，暫時不會投奔李謙，不用太擔心，后面慢慢做工作就是了。
徐客也不是個會徹底投靠某家公司的人，這兩年一直在我們和伯納之間搖擺，我覺得暫時也可以不用擔心，目前的關鍵是，年我們手上沒有項目了！”
這話讓黃忠軍心下一驚，這才想起來，華陽傳媒的大制作都集中在今年，除了已經上映的《逆戰》之外，足足又五部大制作，這也是黃忠軍憋著想打一場打仗的時候。
可是，相比今年六部大制作，年現在一部像樣的電影都沒有。
好歹也是百億市值大公司的掌舵者，黃忠軍立馬就把已經發生的事放到一邊。
現在華陽傳媒是上市公司了，一整年沒有一部像樣的電影，交不出業績，那可是一個很大的打擊。
已經過去的年，華陽只有《新少林寺》一部電影，市值也一度跌破了百億。
還是暑期檔《我不是藥神》狂攬億，刺激了影視股，市值回到了百億。
但是又慢慢滑落了，現在市值只剩億不到，要知道巔峰時市值可是高達億。
今年六部大片是沒問題，但是明年呢，一部像樣的電影都沒有，哪怕行業發展再好，對華陽也是非常不利的。
“陳總說的對。”
黃忠軍聲音有些低沉，“當務之急，盡快找到其他項目，要是明年公司掛零的話，那真成了行業最大的笑話！”
說著，看向了負責制片和陳國幅，以及發行總監。
可是哪有那么多項目等著他們，于東口口聲聲投入十個億，結果呢，還是毛都沒有。
萬達影業成立至今，王劍林也批了十個億，照樣一部像樣的片子都沒有。
“周星池的《西游降魔》快拍完了，我們之前合作過，這次的內地發行權可以爭取一下。”發行總監硬著頭皮道。
黃忠軍不置可否，顯然對這個回答不太滿意，這都是老黃歷了，從籌備開始的時候黃忠軍就盯著內地的發行權了。
可是，一時間哪里去找什么大項目，這個會也只能無疾而終。
等到會議結束，眾人都走了，黃忠軍這才重重地一拳錘在桌子上，狠狠地發泄了一番。
旁邊黃忠磊一臉不甘道，“大哥，咱們難道就這么算了？”
“那還能怎么樣！”
黃忠軍恨恨地說著，現在他們根本拿李謙沒辦法，去年暑假各大公司聯手都無疾而終，反而成就了李謙的億票房。
宣傳渠道、發行渠道，都卡不到李謙，拼項目也得等電影上映之后。
只感覺無比憋屈，被別人擺了一道，還只能自己受著，一點還手的能力都沒有，何嘗吃過這種虧！
生了一會悶氣，黃忠軍才突然靈光一閃，像是想起了什么，打開面前的筆記本電腦。
很快翻到了之前張韋平反駁李謙的新聞，一行行看下去，找到了關鍵點。
“我配不配當一名電影人，觀眾們說了算，倒是他李謙，一部《我不是藥神》起碼賺了五六億，比很多上市公司一年的利潤都要高，靠消費白血病人賺了這么多錢，也沒見他拿出一分錢來幫助白血病人。”
認認真真把張韋平這段話看了幾遍，黃忠軍臉上瞬間多云轉晴，露出一絲笑意。
這把黃忠磊看的一頭霧水，剛剛還一副氣暈了頭的樣子，怎么去上個網，都快笑了。
是網上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嗎？
不過，湊過來看了一眼，只是張韋平面對媒體采訪的新聞，也跟搞笑扯不上一點關系啊。
“大哥？”黃忠磊有些不確定地喊了一聲。
“哈哈！”
黃忠軍恍若未聞，自顧自地大笑了起來。
這一笑，把黃忠磊嚇了一大跳，“大哥？”
黃忠軍把電腦屏幕轉了個方向，推到他面前，“忠磊你來看。”
黃忠磊有些不解地看完，還是一頭霧水，“這不就是張韋平回懟李謙的新聞嘛。”
“你看這一段。”
“這有什么，罵李謙消費白血病人？《唐汕大地震》不也被罵過消費災難嘛，實際上沒有什么影響。”
“那可不一樣。”
黃忠軍搖搖頭，“《唐汕大地震》投資一億多，我們花費了巨大的成本，實際上這部電影的收益沒有特別多，而《我不是藥神》呢，投資才五千多萬，最起碼賺了五個億。”
“大哥你是說？”
黃忠磊這下懂了，想了想，有些興奮地說道，“這下可夠李謙喝一壺的了。”
國內的網民最不缺的是什么？
起哄和眼紅。
一部電影，足足賺了五個多億，對人們來說絕對是一個天文數字。
而且，還是依靠白血病人這個敏感的題材賺來的。
白血病人那么可憐，可是李謙卻靠他們賺了五個億。
功成名就之后，也沒有回饋社會。
任何一點，可能無關痛癢，但是加起來可就不一樣了。
作為業內人士，黃忠磊可是知道，民眾對于口碑好、形象好的公眾人物，往往會更苛刻，無數人、媒體拿著放大鏡在找他們的缺點！
天天出現在新聞里，各種通稿發不停的范彬彬，戛納紅毯上一身禮服和珠寶首飾隨隨便便幾百萬，民眾不會說什么。
但是，此前和蔣文麗、徐幡齊名的四大青衣之一陳曉藝，就因為一次被拍到開百萬豪車，而被之前支持、喜歡她的網民謾罵。
歸根結底，就是陳曉藝之前飾演的角色，都是那種處處體現著傳統中華婦女的樸實，她塑造最多的是善良大姐、苦情妻子、好母親等平民形象。
而她一身的行頭，也不過是多的鞋子、多的恤、上萬塊的包包、手表，外加一輛價值百萬的越野車。
這些放在范彬彬身上沒有人說什么，甚至有些寒酸，偏偏放在陳曉藝身上就被罵，無非是她以前演的都是些樸實的農村婦女形象。
王保墻早幾年甚至穿一身平價西裝都會被一大群網民謾罵，說他什么飄了、忘本了、浮躁了。
換個大帥哥試試？人們頂多關注這身西服合不合身，好不好看。
而現在，大眾把李謙看成導演行業的良心，已經快把他捧上了神壇。
如果大眾知道，李謙一部電影賺了五個億，還是靠白血病人賺來的，并且沒有絲毫回饋社會，可想而知，絕對會有一部分人，調轉槍口去攻擊李謙。
網絡上，多的是容易被忽悠的人。
兩兄弟細想之下，臉上笑容越來越盛，漸漸有些囂張起來。
“對了，年李謙沒捐過錢吧？”黃忠軍想起一事，又問道。
“不清楚，查一查就知道了。”
黃忠磊麻利地百渡搜了起來，哪個明星捐錢不是大張旗鼓地宣傳，巴不得捐了兩塊錢也人盡皆知的。
甚至還有明星，專門去蹭各種慈善晚宴，一年到頭各種慈善活動一場不落，然后頻頻被報道，弄一個慈善的人設，結果一年下來一毛錢沒捐過。
百渡查了好幾分鐘，愣是沒查到年關于李謙捐錢的任何新聞。
“沒新聞，那就是沒捐了。”
黃忠磊笑容更盛一分，“而且我回想了一下，李謙也沒有參與過什么慈善活動，連時尚巴薩慈善晚會也一次都沒有去過。”
“這倒是，除了幾個電影節，沒見他在什么公共場合出現過。”黃忠軍點點頭，又道，“不過，還是穩妥起見，你給蘇恾打個電話，問問她李謙有沒有出席過芭莎慈善晚宴。”
“做”慈善在國內也是涇渭分明的，明星們大多是參加時尚芭莎的慈善晚宴，除此之外娛樂行業內的慈善活動，還有李亞朋夫婦辦的，算是規模不小。
“可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別人是我們做的了嗎？”黃忠磊道。
黃忠軍嗤笑一聲，搖搖頭，“現在還藏著掖著？”
“也是。”
黃忠磊給蘇恾撥了過去，很快得到了答復。
“李謙一次都沒有出席過，這下一定要讓李謙焦頭爛額一陣子。”
“焦頭爛額？”
“哼！我要他脫一層皮！”
黃忠軍恨恨地想著，媒體和網民能把李謙捧上神壇，自然也能夠讓他狠狠地摔下來。
一個良心導演，甚至在國家宣布醫改的后幾天，都快要吹上天了，成為行業的榜樣。
而正是這么一個有良心的榜樣，大眾崇拜的偶像，靠著消費白血病人，一部電影大賺五個億，卻如此吝嗇，屢次拒絕參加各種慈善活動，年那種時候也一毛錢不捐。
電影屆的良心，成了一毛不拔的鐵公雞，為富不仁。
再有他們的引導，大眾會是什么反應？想都不用想都能猜到。
除了犯罪，沒有什么比這更能最好地毀掉一個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