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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冤情

  山下,樹木茂盛,樹冠連綿一片。

  微風拂過,樹葉沙沙直響。

  周玄走到山下,樹上跳下五個人影。

  人影穿著便裝,年紀大概十五六歲左右。

  臉蛋稚嫩,眼神卻很堅毅。

  “老爺!”周一等人抱拳道。

  當日周玄昏迷回周府,周一等人被劉伯挨個抽耳光之后,他們便不敢讓周玄一人出門。

  這一切周玄并不知道,劉伯也沒說。

  周玄雖說是故人托付自己照顧,不過劉伯眼睛何其毒辣,一眼便看出這群人是逃荒難民。

  半大小子正是塑造三觀的時候。

  若是一昧縱容,恐怕是請了一群大爺。

  一幫人整日吃香喝辣,不用干活,還不愿賣命,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既然周玄是紅臉,那么劉伯便是白臉。

  大領導永遠是和藹可親,平易近人的。

  頂頭上司才是最邪惡的小人。

  周一等人時刻跟著周玄,即使不讓自己跟隨,他們也會在附近隱藏等候。

  “上車吧!”

  周玄點點頭,登上馬車。

  馬車顛簸,鋪了一層褥子,倒也不至于那么累。

  路上隱隱可見衣衫襤褸的行人。

  行人面黃肌瘦,腹部極大,看來是吃了不好消化的東西。

  年景不好。

  缺水的地方干旱,不缺水的地方鬧洪災。

  這段時間,周玄見到大量流民往繁華的地方趕。

  萬年縣外聚集一大幫流民。

  周玄在城外施粥,這算是一點微小貢獻。

  當然,如此也是杯水車薪。

  一切還是看官家怎么處理。

  “天下不太平啊!”周玄心中暗想。

  西邊蠻夷作亂,北方草原蠢蠢欲動。

  連西南洞主都敢殺官作亂。

  泰安十五年。

  泰安泰安。

  國不泰,民不安。

  這二百八十年皇朝估計要走下坡路了。

  周玄內心不希望天下發生大亂。

  只求泰安帝將天下治理好,風調雨順,海晏河清。

  周玄沒有改天換日、開辟新天的能力與膽識。

  這點周玄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不管在哪個世界。

  擁有這種能力哪個不是當代人杰?

  一個工資不到五千,連頂頭小主管都斗不過的打工仔。

  來到古代世界就可以叱咤風云,和各大名臣宿將談笑風生了?

  開玩笑,現代世界的斗爭是在規則之內,古代世界兇險的多,一不小心,家破人亡。

  周玄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自己有不切實際的想法,恐怕活不過三集。

  “大人,行行好吧!小的三天沒吃飯了!”

  “大人,我家小女十二,只要一袋米…”

  看到華貴馬車行來,路邊流民不敢上前攔住,只在一旁有氣無力喊叫。

  周玄掀開馬車簾子,對周一說道:“發放點食物,跟他們說一下,城外有周家施粥。”

  “是!老爺!”

  周一看到這群人,心中升起一股同病相憐之感。

  曾幾何時,他們也是這樣沿路乞討,有上頓沒下頓。

  只不過自己比他們幸運得多,被周家收留,不再忍饑挨餓。

  馬車一路前行,路上隱隱可見施粥篷。

  有漕幫的,周家的,還有一些大戶人家以及官方。

  撲通!

  馬車前方忽然跪倒一個蓬頭垢面的人影。

  “大人,小人有冤!”

  此人蓬頭垢面,手腳沒有老繭,不像是常年干活的模樣。

  “大膽!”周一喝道。

  眾人抽出彎刀,謹防周圍小人暗算。

  “劉秀才!你小子怎么又發瘋,趕緊過來,別沖撞了貴人!”

  旁邊走出一個衣裳整潔的老頭,老頭身后跟著兩名壯漢。

  三人上前架起劉秀才,也就是攔馬車之人。

  “別碰!

  ”劉秀才一把甩開三人,狀若瘋魔,露出一張不到三十歲的臉。

  劉秀才臉上傷痕累累,鼻青臉腫,此時不斷朝周玄磕頭,語無倫次。

  “有何冤情?為何不去報官?”周玄聲音從馬車中傳來。

  秀才估計常做此事,否則老頭不會如此熟練。

  “嘿嘿,這位貴客,在下山頭村村正,這秀才是瘋子,不必管他。”老頭抱拳一笑。

  不知馬車里面的人是何身份,從旁邊護衛裝扮上來看,身份應該不低。

  老頭使了個眼色,旁邊壯漢架起秀才。

  秀才不住掙扎,始終掙脫不出來。

  “站住!大人問話呢!讓你們走了?”周一大聲喝道。

  老頭面露難色,想了想,揮手讓壯漢把人放下。

  “大人,這秀才瘋瘋癲癲,說話不可信…”

  “多謝大人,大人長命百歲,壽比南山,五花八門,張燈結彩…”劉秀才神情興奮。

  這劉秀才或許受了刺激,說話語無倫次,一會哭,一會又笑。

  周玄大概明白意思了。

  劉秀才有一家三口,一女八歲,日子過得其樂融融。

  后來妻子懷孕,因誤信庸醫難產而死。

  劉秀才報官,結果被人以尋釁滋事為名關了半個月,之后女兒也死了。

  周玄大概聽到這么一個過程,細節實在聽不來,摻雜許多自言自語。

  不過大概意思表達了出來。

  “他女兒怎么死的?”周玄看向村正。

  村正面露不忍道:“秀才被抓進去之前,恰逢女兒生病,據說秀才央求主簿和差役,幫忙托人照顧女兒…,估計主簿忘了。”

  “然后呢?”周玄心里明白了。

  “等秀才放出來時,人都臭了,墻壁、門板上都是抓痕…,然后秀才瘋了。”

  相關人等一個沒有受到處罰,沒人相信一個瘋子的話。

  周玄心中嘆息,拿出筆墨紙硯。

  寫出事情經過,蓋上私人印章。

  公文遞給周二,說道:“帶他找陸縣令,囑咐盧縣尉,三日內務必查清。必須讓相關人等受到懲罰,有困難可來找我。”

  此事不在周玄職權范圍之內,人證物證具在,陸縣令知道該怎么做。

  同時轉頭對周一說道:“三天后回訪。若是秀才出了差池,你們跟他陪葬。”

  后面那句話是跟村正說的。

  “不敢!”聽到周玄認識縣令,村正心中一凜。

  “謝謝大人,謝謝大人!”劉秀才仿佛又清醒了。

  回到家中,家門口停著一排排漆黑馬車。

  馬車旗幟獵獵作響,黑底白紋,上書一個‘練’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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