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轎車非常低調的在錦城的街道上緩慢行駛。
男人顯得很嚴肅,“要不要跟著我?”
季白間看著他。
男人說,“條件你開。”
季白間顯然有些沉默。
沒有如以往那樣,直接拒絕,但也沒有答應。
男人很安靜的等著他的回答。
季白間說,“讓我再想想。”
男人就這么看著他,也沒有多余的情緒,他說,“我的電話號碼是XXXX,我知道你記得住。”
意思是,季白間不需要用額外的工具輔助,他能夠憑腦子記下來。
季白間微點頭。
男人讓司機將轎車停靠在路邊,他說,“既然你不想帶我去吃錦城的美食,我也就不浪費你的時間了。季白間,我等你電話。”
季白間打開車門,揚長而去。
男人看著季白間的背影。
他既然猶豫,就肯定有希望。
他嘴角拉出一抹深沉的笑容,他突然問自己的司機,“你覺得季白間如何?”
“一直都是少爺想要拉攏的人,一定很好。”
“確實很好,但很難控。”男人轉頭看著窗外,意味深長的說道,“不過對比起來,我還是希望他能幫我做事兒。這種男人,擱在誰那邊,都是極大的隱患。”
司機恭敬,“是。”
“走吧。”男人吩咐。
司機啟動車子,離開。
季白間此刻走在街道上,看著面前開走的黑色轎車。
他一直不想和官家扯上任何關系,他謹遵葉家家族謹言,不要和官家人打交道,當年既然選擇了分道揚鑣就不要牽扯至深,現在看來,他似乎只能和官家合作這一條路可走。
而此刻宋家大院。
宋山從追悼會上回來,宋知之和宋知道兩個人在他書房,衛子銘恭敬的站在一角。
宋山臉色有些陰冷,“葉泰廷說死就死了,我還真是想都沒有想到!像他這種男人,怎么會死得這么輕而易舉!我接到錢貫書電話的時候,一直以為是他在耍什么陰謀,今天若不是看到葉泰廷的尸體躺在冰棺里面,我還真的不會相信!”
“他死了不更好。”宋知道直白。
“原本死了是很好,但是現在突然冒出來一個繼承人!”宋山越說越氣,“那個我從來沒有放在眼里的易溫寒,居然是葉泰廷的兒子!葉泰廷這種老狐貍,真的是騙了天下所有人,他真的是把我們當猴子一樣在耍,現在想起都恨的牙癢癢的。想當初我還對他的話那么信以為真,還真的差點就全心全意按照他的吩咐做事,要是真的如她所愿,現在這一刻我肯定要被氣死!”宋山越說越氣。
宋知之就這么看著她父親的模樣。
宋知道顯得無所謂。
宋山突然話鋒一轉,問自己女兒,“葉泰廷去荊河村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宋知之轉頭看著衛子銘。
宋山看著自己女兒的視線,他說,“子銘什么都沒說。”
宋知之回答自己父親,“葉泰廷確實來荊河村了,我也很意外,我以為他只會派人來殺我,像之前我給你說的那樣,殺了我,削減我們宋家的勢力,而我只是想要用自己做誘餌,讓衛子銘和小狼幫我把殺我的人抓住,以此去舉報葉泰廷。然而我沒想到,葉泰廷卻為了易溫寒親自到了荊河村,我也以為一個區區的我不可能驚動得了葉泰廷親自出馬,現在想想,大抵是為了易溫寒。大抵是怕易溫寒出了什么危險,所以想要親自去救他。”
“他真的被亂民砍死的嗎?”宋山帶著極大的疑惑。
亂民怎么可能靠近得了葉泰廷。
葉泰廷的出行,什么時候不是專業保鏢貼身保護。
“不知道。”宋知之說,“在混亂中我和衛子銘還有路小狼離開了,所以不知道葉泰廷到底最后發生了什么!而我今天接到消息也很震驚,我想都沒有想到,他會突然暴斃。”
宋知之說的是實話,不只是她,季白間也是如此。
原本一直心心念念想要殺掉的人,想要為自己家人報仇雪恨的最大仇人,在自己親手放虎歸山后,突然又死在了自己面前宋知之不能保證他能夠揣摩到季白間的所有感受,但她覺得,他心有不甘!
沒能讓葉泰廷死在自己手上,他一定會有遺憾。
她這么想著,又對著他父親說道,“既然葉泰廷已經死了,爸也不要放太多心思在他身上。現在易溫寒突然即位,先看看他的表現吧!”
宋山似乎還是很不甘心,“我就是有些不痛快!原本以為葉泰廷一死,至少我們還有機會,現在突然冒出來一個易溫寒,這口氣我真的咽得很難受。”
“也只能如此。”宋知之勸道。
“倒是…”宋山看著宋知之,“當年和你易溫寒在一起…”
宋山欲言又止。
這一刻顯然是有些可惜,大概是可惜她錯過了易溫寒。
大概是沒想到,那個他們都看不起的易溫寒突然能夠坐上這么至高無上的位置。
宋知之那一刻非常肯定而直白的告訴他父親,“季白間比易溫寒好一百倍,爸不用覺得任何可惜。”
宋山微嘆氣!
既然已經發展至此,他也不再多說。
宋知之說,“爸,現在其實局勢很多都不明了,誰都不知道易溫寒上位之后會發生什么事情,誰都不知道會不會一帆風順,我們還是靜觀其變的好。”
“這個道理我知道。”宋山認同,“我不會沖動的在這個時候鬧什么事情,槍打出頭鳥,我不會把自己當成了靶子。倒是,我現在對錢貫書越來越懷疑。”
宋知之看著她父親。
她就知道,她父親在商管這么多年,能夠發展到現在的地位,也絕對有他的能力所在。
“在葉泰廷身邊的時候,我覺得錢貫書就是一個傭人的存在,不只是我,就連秦文國和楚朝天也這么認為。我雖若后來在揣測葉泰廷有想法把商管交給錢貫書,但內心深處還是覺得錢貫書根本就不可能勝任得了如此大任,屆時,我拉攏秦文國和楚朝天,到時候把錢貫書拉下來總覺得不是一件難事兒。然而今天,錢貫書給我的感覺完全變了,他不再依附葉泰廷的存在,他甚至心思深沉到我完全看不出來他到底在算計什么!”
“是,錢貫書確實比我們想的都要厲害都要狡猾。你想想,錢貫書陪著葉泰廷去荊河村,錢貫書相安無事,但是葉泰廷突然死了,怎么都覺得事有蹊蹺。”
宋山點頭。
但很多大膽的猜疑,他們都不敢說出來。
因為口說無憑,反而引起沒必要的慌張。
宋知之說,“爸,其實現在最需要的是調整好自己的心態。易溫寒能力不足,他想要真的承擔起商管機構不是那么輕松的一件事情,我覺得我們在這件事情上也不需要太絕望。當然,也不能有任何激進的行為,現在易溫寒剛好繼承掌舵人之位,如果我們有任何風吹草動,商管那邊就會以蓄意謀反的罪名將我們一網打盡。至少在局勢都不太明朗,誰都不知道商管那邊到底怎么樣的時候,爸一定要穩住自己!”
宋知之不放心的,再次說道。
宋山點頭,“放心,你爸不會沖動。”
“那就好。”
“知之。”宋山突然叫她。
“嗯?”
“你當時為什么帶著子銘和路小狼就先逃跑了?”宋山問她。
宋知之一怔。
宋山說,“當然,保證自己的絕對安全是最很重要的事情,但今天被楚朝天抓住了一個把柄,說我宋山的女兒是貪生怕死之徒,我竟然也有些臉面過不去。”
“爸覺得我的生命重要,還是面子最重要?”
“當然是我女兒的生命!”宋山很肯定。
“那就不需要去理那些風言風語了,你越是在乎,就越是讓對方得償所愿。”
宋山點頭。
宋知之說得有道理。
不過今天被楚朝天這么直白的說出來,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誰想自己女兒被讓人看不起被人諷刺。
“爸也發困了,回房休息一下,知之你留在家里吃了晚飯再走?”
“不了,晚上我約了季白間一起吃飯。中午在家陪你老人家。”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行不行吧。爸也不是這么頑固不化的人。”宋山笑道。
宋知之也笑了笑,和她父親有說有笑。
所有人離開書房,宋山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衛子銘也打算回房的時候。
宋知之突然叫住他,“子銘哥哥。”
衛子銘轉頭。
“我想和你單獨談談。”
衛子銘點頭。
兩個人直接走進了衛子銘的房間。
衛子銘關上房門。
宋知之說,“這次去荊河村的事情,你都沒有告訴我父親?”
“沒有。”衛子銘說。
季白間在車上給他說的話,他記下了。
所以宋知之的事情,以后他誰都不會告訴,連宋山也不會說。
宋知之說,“謝謝。”
她不想讓她父親知道,所以她剛剛隱瞞了很多事實真相,季白間的身份,還不適宜被太多人知道,即使此刻已經打草驚蛇,此刻錢貫書和易溫寒都已經知道季白間有著極大的威脅,甚至會毫不留情的對付季白間。
好在,現在易溫寒最重要的事情是坐穩商管掌舵人的位置,相信接下來他會有很多事情要做,一時半會人不會對他們開展行動,但這個時間絕對不會太久。
而在這短短的時間內,他們需要想好怎么自保甚至是致命的反擊。
宋知之心口微動。
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她…什么都結束了。
他們根本就不需要生活在擔驚受怕之中。
“子銘哥哥。”宋知之叫著他。
“嗯。”
“我希望以后你知道的所有我和季白間的事情,都不要告訴任何人。我不會害我的家人,我只會保護他們。而我和季白間有很多事情,現在不是時候告訴我父親。”
“我知道。”衛子銘點頭。
季白間有多不簡單,他在這次的荊河之行中看得很明白。
這個世界上,除了官方最強的那個男人可能有機會把商管掌舵人逼到那個絕境逼到跪地磕頭,這個世界上或許就只剩下季白間一個人!
不得不說,季白間震驚了他。
以前他可能只是覺得他有些強,現在是真的被折服!
當然,他不會因為對一個男人的欣賞而去對有著再生父母之恩的宋山隱瞞事情,不過是因為宋知之!他顯然可以察覺到,宋知之對她父親隱藏了很多,而這些事情他自然不會幫宋知之說出來。
對他而言,宋知之用命救過他,他自然也會,涌泉相報!
“謝謝你。”宋知之對他微微一笑。
她知道,衛子銘答應她的事情就一定能夠辦到。
“我應該對你說謝謝,如果不是你,我可能…”
“沒有什么比家人的性命更重要。我承認我有些難受,讓季白間失去了這么大好的機會,但對比起你的性命,我不后悔。”
衛子銘看著宋知之。
他覺得之前他對宋知之的那些兒女私情都在褻瀆宋知之對他的純潔。
他說,“以后,我就是你的親哥哥,我會像你保護我一樣,保護你!”
“嗯。”宋知之微笑。
對她而言,親人太重要。
她真的有些難受她讓季白間丟失了那么好的一次機會,但她真的沒有后悔。
再來一次,她依然會選擇保全衛子銘的性命。
宋知之是吃過午飯離開宋家大院的。
她和路小狼回到高檔小區。
宋知之推開房門,季白間坐在沙發上,沒有抽煙,就這么坐著。
宋知之總覺得季白間的心思很重。
想想現在的局勢,確實誰都不敢掉以輕心。
她換上拖鞋,走向季白間,靠在季白間的懷抱里。
季白間將她順勢抱住。
宋知之說,“吃午飯了嗎?”
“吃過了。”季白間回答,“家里傭人送來的。”
“哦。”宋知之點頭,她主動開口道,“我爸讓我回去,問了關于荊河村的事情。”
“嗯。”
“我什么都沒告訴他,只說子銘哥哥和小狼帶著我提前逃走了。”宋知之說。
“嗯。”
“季白間,你說,葉泰廷的死到底是不是錢貫書所為?”
“百分之九十。”季白間肯定,“而一般在我這里,那百分之十是不可能發生的幾率。”
“我也覺得是錢貫書所為。但是易溫寒是葉泰廷的兒子,錢貫書這么做對他有什么好處,除非…”宋知之心口一怔,她抬頭看著季白間。
季白間給予肯定答案,“除非易溫寒不是葉泰廷的兒子是錢貫書的兒子!”
“所以一直在背后隱藏最深的那個人,根本不是葉泰廷是錢貫書,葉泰廷死的那一刻,會不會氣得七竅流血,死不瞑目。”
“會。”季白間回答。
宋知之其實只是隨口一說,沒有相當季白間會這么一本正經的回答她。
她心口有些難受,她說,“你會不會很遺憾,沒有親自殺了葉泰廷。”
“不遺憾。他死了就行了,我沒有折磨人的嗜好。”季白間說。
宋知之看著他,帶著不相信的眼神。
“我遺憾的只是,現在商管還在別人的手上。”季白間直言。
“現在我們怎么辦?”宋知之問,“我父親似乎也心有不甘,大概不只是我父親,秦文國和楚朝天都有多多少少的情緒,但現在如若他們出面反對易溫寒的上臺,就會落得個不忠不義的名聲,得不償失。”
“能夠徹底將錢貫書和易溫寒拉下歷史舞臺的唯一辦法只有一個。”
宋知之看著他。
看著季白間,一臉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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