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嬴姒蘇醒后被玉無情取名無心,晝夜行于仙宮之中,百無聊賴。
六月中旬七日。
這日,無心游至蟠桃園,遇上了一位身著藍色仙袍,五官甚是俊俏的金眸公子哥兒。
“哪來的小美人擅闖這蟠桃園,快些回去罷。若是惹了俺老孫不快,仔細請你吃棒子。”那公子哥斜躺在一株蟠桃樹上,一手做枕,一手拿起一只比臉還大的蟠桃,啃得正香。
他慵懶望過來,斜睨無心一眼,含含糊糊開口。
“你是哪位公子哥哥,偷吃這里的桃子?”無心挑眉。
那公子哥嗤笑一聲,隨手扔了桃子,縱身躍下樹來。
他清了清嗓子,昂著下巴,神態得意洋洋道:“聽好了俺老孫名諱!我乃齊天大圣,東勝神洲傲來國花果山,孫悟空是也。奉玉帝老兒之命看守于此,旁人見了俺老孫,可都是要點頭哈腰行禮的。”
“可是聽玉哥哥說,凡界總共五大陸,并未聽聞甚么東勝神洲。”無心搖搖頭。
孫悟空咳嗽一聲:“上古時,凡界只分四大陸。”
上古之后,凡界才被分為五大陸。
無心哦了一聲,頗是好奇地盯著身前公子哥兒。
她打量一會,忽而如是念道:“潑猴。”
孫悟空眼皮子一抖。
有多少年,未曾聽聞有人喚他潑猴來著。
上次,是將近千年前,他去西天極樂,聽那如來老兒講座時,如來老兒喚的。
還真是懷念呢。
念起往昔上古時,那凡界歷經的九九八十一難,孫悟空便滿是感慨。
還真是時光易老,人走茶涼啊。
“大圣不待在花果山,萬里迢迢跑來仙界天宮,只為偷吃一頓蟠桃?”一道清冷的聲音,驀然從旁邊傳來。
二者頓時側眸望過去。
只見一白衣女子踏風而來。
那女子容貌清絕,一身氣度清冷堪比天上寒月。尤其一對銀眸,仿若萬千河漢皎皎,也不及這一分璀璨。
那三千青絲只用一根白色衿帶隨意綰住,任之隨風肆意飛揚。
細細瞧去,這女子可不便是岑禾么。
“小仙見過神上,神上萬安。”孫悟空瞥見是岑禾,趕忙收斂了臉上嬉笑,恭謹作揖一拜。
無心未曾行禮,只是直直地看著緩緩而來的岑禾。
總覺得這位神仙姐姐,似乎是在哪里見過的。
在哪里呢…
無心想要細細地想一想,可是腦海一片空白,任何浮光碎影也無。
孫悟空起身,咧嘴問道:“神上此行仙界,不知所謂何事?”
他看著岑禾,滿眼的敬佩光芒。
原因無他。
在那次岑禾異界歸來之后,便以仙宮管理不當為由,強橫地掃除了玉無情的幾個心腹。那幾個心腹,可都是仙尊之境,無限接近仙帝之境的大能。
可是對上岑禾,卻在彈指之間被打成了灰燼,連輪回轉世,再積攢功德的機會都沒有了。
聽聞當時玉無情便被氣得一塌糊涂,可是拿岑禾沒有絲毫的辦法。
因為人家是緣神呀,天地間獨一無二的緣神。
她要是被問罪了,那么誰來掌管塵緣,誰來負責牽緣,將七情六欲帶到九界各處呢。
無奈之下,玉無情只得封賞了同那幾位仙尊交好的仙君,而后匆匆了了此事。
“有些事來詢問這位帝妃娘娘。既遇大圣,索性再提一事。”岑禾瞥了一眼不明所以的二者,淡淡啟唇,“大圣的紅線姻緣,昨兒有光亮了。”
身子顫了顫,孫悟空頓時激動起來。
“神上所言,小仙可以見到阿紫?”他作揖一拜,那態度也恭謹起來。
“她已輪回轉世百萬年,如今在凡塵歷劫,已然修成正果。不日便會飛升,至于成神成仙,且看她的造化了。”岑禾頷首。
孫悟空聞言,眼中光芒閃閃爍爍,明滅不定。
仙界有規矩的,為仙者,若非尊者,不可有兒女情長。若是被那玉帝老兒發現的話,那二郎神的娘親,便是一個極好的例子。
他修為雖已堪比一方仙尊,卻還是缺了些氣候。這些年他一直在尋找機緣助自己飛升渡劫,可總歸是失望的。
他想早些飛升,如此便可光明正大去尋找他的阿紫,去和她結拜天地,塵緣一線牽了。
阿紫若是回了天庭,那么他便娶她不得——她修為還是不夠的,最多一方仙王。
若——
若她飛升為神,那便可以了。
神族談那兒女情長,是不受任何束縛的。只要不做邪魔之事,哪怕同妖魔相戀也可——那妖魔需得清了一身邪氣,才可入神界,否則一入內,便會被神氣吞噬成灰。
孫悟空曉得姬云蘇回來了,也曉得神界天門大開,更曉得神族血脈已經在回歸。
若是有緣的話,他的阿紫是有五成幾率飛升為神的。
不論如何,只要有一線希望看到阿紫,孫悟空已經心滿意足。
一念及此,孫悟空對著岑禾作揖一拜,問了阿紫藏身的地兒,而后駕著筋斗云,一個跟頭入了凡間。
目送孫悟空離去,岑禾抬起銀灰色的眼眸。
望向無心時,目光前所未有的冰冷,似乎還有殺意。
“神上?”無心微微一愣。
“你也配喊神上?”她挑眉哂笑一聲,而后厲聲質問道,“為何要對蘇蘇動手?為何要勾結仙界?”
被岑禾這般神色給看呆了一瞬,無心低眸輕聲啟唇:“我都不記得了。”
岑禾一愣,一身殺氣頓時散開。
她捻指推演一番,目光由冰冷與滔天憤怒,逐漸轉為錯愕。
隨后沉寂于復雜。
“所以,你留在仙界,真的要當他的帝妃?他是有嫡妻的,你過去了左右一個妾室。”岑禾蹙眉,
“以你的心氣,你縱昂首成灰,也不會低頭為妾。”
記憶中的她,非是這般模樣的。
哦,對了。
她…忘了。
岑禾的眼眸微微抖動,一縷深邃一閃而逝。
“帶你去個地方。”岑禾拂袖將無心藏入其中,一步跨出便是直接去了蠻荒。
蠻荒塵緣樹前。
岑禾將無心放出來。
當看到這一株大樹的時候,無心忽而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