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行了一大段路,忽而聽聞一陣嘈雜的聲音。
放眼望過去,有一只不知名的碩大蝴蝶飛在林間,它身后追著一群爭先恐后的虎妖。
“吃了它,我們便能化出人形了!”
“它修為那么高,我們將它吃了,必可得道成形,飛升為仙!”
“一只修煉千年的蝶妖化不出人形,這般模樣,只會丟我妖族的臉面!還有和由存活于世?”
“是啊!是啊!與其如此卑微,倒不如與我們吃掉,還可叫你投個胎,直接做個人好生修煉。”
“休跑!”
“看爺爺抓住了你,如何將你吞入腹中!”
聽著他們的嚷嚷,洛歌不自覺想起了當年堯安與羌棣的初見。
當年堯安便是如此,被羌棣救下。
只是后來…
洛歌目光微微一閃。
祁酒看到洛歌身子微顫,又感受到那一閃而逝的傷悲,便抬頭望向那邊。
他祭出鳳棲古琴,一手斜抱,一手撫上琴弦。
“錚!”
嘹亮琴音飛速而出,化作道道音刃,以肉眼可見之勢落在那蝶妖后方,劃出一條巨大的溝壑來。
那溝壑深不見底,轉瞬便阻住了大妖們的去路。
“滾!”祁酒緩緩啟唇,冷冷吐出一字。
聲音清晰而嘹亮地擴散在四方,伴隨著那浩蕩的神境靈魂威壓。
礙于祁酒修為之高,大妖們無不惋惜地看了蝶妖一眼,而后憤憤離開。
祁酒收了長琴,抬指一勾,那蝶妖便落到了他們的身上。
“多謝…多謝幾位大俠相救——”蝶妖懦聲啟唇。
洛歌看到了蝶妖眼中的膽怯和好奇,還有純澈。
膽怯如龍不離,好奇如嬴夕,純澈如…堯安。
抬出一套訣法,蝶妖被光芒包裹,頓時化作了了一個一絲不掛的少年。
祁酒目光微微一沉。
洛歌眼睛一抖,抬手給他換上一套一塵不染的白袍。
少年生的極其俊俏,一雙綠如寶一般的眼睛,更是比堯安還要純澈干凈的。
看到這少年的第一眼,洛歌恍惚間,便想起了當年初見的小神君,小堯安,還有小嬴夕。
“多謝姐姐,幫助小妖化形為人。”少年起身,對著洛歌作揖一拜。
“你天賦極好。修煉千年已經抵達九階之境,緣何化不出人形?”洛歌想伸手揉揉他的頭,看到祁酒在身側,便放下了抬起一分的手,溫和問道。
“因為生在此處,歷經動亂,娘親不忍我被動亂所擾,便將我封印,是以才不曾化出人形。只是前兒些日子,聽得一陣簫聲,便醒了過來。”少年摸摸頭,靦腆一笑。
洛歌了然。
原是阿酒喚醒了他。
“爹娘尚在?”洛歌又問。
少年搖搖頭,垂下眼睫:“他們在封印我的那一年,便被大妖吃掉了。”
“何去何從?”洛歌又問。
少年又搖搖頭。
洛歌看看祁酒,祁酒撫了撫她的頭,對她微微頷首。
他知道洛歌的心思,因為他的蘇蘇,心頭一直虧欠著前世的龍不離,還有此生的堯安和婺秋。
“愿否做我弟子,隨我游歷九界?”洛歌微微一笑,這才看向少年,“你莫怕,我會護你安好。若有人欺你,我便斷他手腳。”
少年聽得心頭一動,有些遲疑儒聲道:“我乃妖輩,配不上姐姐。”
“萬族皆平等,沒有配上配不上一說。”洛歌搖搖頭,又問他,“可愿隨我?”
少年眼角有了一分笑意,他忙跪下去對著洛歌磕頭拜道:“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洛歌也笑了。
她伸手將他扶起來,溫聲開口:“你既做了我的弟子,我便與你一個名字。便換作顧知安罷。顧家之顧,知是非之知,安守四方之安。”
顧知安…
祁酒緘默。
舊人已逝新人顧,知其知心而守安——蘇蘇心頭,還是有著疙瘩的。
“顧知安——我的名字,叫顧知安——”少年咀嚼著這名字,眼中隱隱約約閃爍的,是逐漸濃烈起來的歡喜。
少年看著洛歌,唇畔牽起了笑意。
以后,他就叫顧知安了。
于是,洛歌便多了一個徒弟。
于是,軒轅云景和洛云輕,多了一個師弟。
洛歌收徒之后,見四方天地變幻,便曉得自己該給洛塵尋一件鎮壓四方的靈寶了。
她雙手捻訣,那四方天地頓時起了風雨雷電,看得顧知安是一陣詫異。
“以扶搖之名,召此方靈寶速來,急急如律令!”洛歌大喝一聲,眼中精光閃爍。
有一面赤色大旗飛來,而后風雨停歇。
大旗帶著肉眼可見的暴戾邪氣,落在洛歌三人身前。
祁酒看到這一面起,目光微微一動。
那是…蚩尤旗。
洛歌伸手推演一番,曉得這邪氣來頭后,微微蹙眉。
蚩尤旗身上的煞氣太重了,一個不好只會壞了靈界王宮的風水。
她便又祭出五行靈珠,又祭出天地兩顆靈珠,捻訣使了陰陽的力量,凈化了蚩尤旗的煞氣。
一陣刺眼光芒閃爍過去,蚩尤旗身上散出了淺淺的柔和之氣——那非是仙族之氣,也非是靈氣。
“倒底是應龍帶動著神族血脈蘇醒了過來,蚩尤旗身上的神氣,足以鎮壓八方心懷不軌的妖魔鬼怪了。”洛歌微微一笑,抬眸看著顧知安,忽而一愣。
她又祭出一柄長劍,使了火靈珠的太陽之火淬煉過后,拋給了他。
顧知安一伸手接著,初始有些灼燒的燙意,待到聽聞洛歌所言,將自己身上一縷鮮血融入其中,便也不燙了。
“此劍名曰莫邪劍,乃是上古名匠歐冶子所鑄造之名劍。本為凡紫階之器,我以太陽之火鍛鑄過后,便將它擢升至了神階。如今,大抵神階三品罷。”
洛歌伸手,拍拍呆若木雞的顧知安的肩膀,“這劍給你,便用他來斬盡世間十惡不赦者。不可亂殺,不可錯殺。如若不然,你便莫要做我弟子了。”
顧知安回過神,忙作揖一拜應下。
心頭好奇涌起,顧知安忍不住問她:“師傅,您怎會使用太陽之火?”
那火焰,聽娘親說,不是只有龍族才能完全使用出來么?
其他種族,能使用一兩絲就不錯了。
畢竟,太陽之火,乃是位列第一的神火啊——可焚毀世間萬物,世間邪祟生靈。
它是萬火之帝,它是火中真正的佼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