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道那:
佳人乘風弄驕陽,金龍半邊賽海棠。
墨衣襯得膚無色,和風為絲拂眾生。
娉婷裊裊難再語,清揚菀菀過紅塵。
云想衣裳花想容,長風過境妝不濃。
“云想衣裳花想容,長風過境妝不濃——”安王爺推攘開身旁兩位美人兒,起身猛地坐起來,目光炙熱地看著洛歌。
他舔舔唇角,唇畔勾勒起一抹笑容,“洛姑娘當真生得一副好容貌。只是孤有些不知,為何洛姑娘要以半邊面具遮掩?”
洛歌先是俯首作揖,少少一拜,而后挑唇笑道:“此為難言之隱,恕民女難相告于王爺。”
安王爺倒也不甚在意,起身著鞋履,兩個美人兒立刻上前來給他整理衣衫,戴好發冠。
而洛歌也不急,便如此站著,靜靜看他們的舉動。
“洛姑娘,且跟著孤罷。”待到一切做罷,安王爺抬手揮退兩個美人兒,看了一眼洛歌,示意她跟上自己,而后跨出一步,率先離開。
洛歌不急不緩,慢悠悠抬步跟了上去。
只見四方有亭臺樓閣,高低錯落;后花園內有假山流水,汩汩流動。花園四旁乃是曲折交錯的長廊,回環而合,牖戶自通。
這長廊連接著四方庭院,若不留神仔細著,生人必定是要迷路其中的。
又見那房檐,金虬伏于檐上,玉獸蹲于戶傍。陽光照耀下,隱約可見其壁生光。
如此府邸,工巧之極,以諸多金銀珠寶鑄造而成,為實實在在的王爺府邸。若有常人鑄之,必定庫藏為之一空,傾家蕩產也只可成器半數。
洛歌又低頭,看著那地面。
地面上滑石鋪路,其中鑲嵌著肉眼可見的極品靈石。便是踏步其上,也隱約可覺身姿輕盈,體內靈力充沛。
往前頭走,乃是一座由極品靈石打造的小橋。橋下溪水淌過,帶著一群金色錦鯉歡悅地游向那不遠處的荷塘。
穿過這荷塘,入目的乃是一座輝煌無比的大殿。
安王爺又帶著洛歌從這大殿里頭走過去,適才緩緩落下腳步。
而后,洛歌便看到這樣一幕——
面前這座庭院,分為大大小小八處池子。池子旁頭,各有一株生著肉的樹。如此這般看去,直叫人心覺奢靡。
這畫面,瞧著有些熟悉呢。洛歌緩緩瞇起眼睛。倏而察覺前方的人有了動作,便收斂那深邃,露出一副驚訝的模樣來。
安王爺回頭,看到洛歌這模樣,不由失笑。
他拍拍手,兩旁候著的婢女立刻上前來,低頭恭恭敬敬遞給他兩個盛酒的器皿,而后離了開去。
蹲下身子,在最近的那處池子舀了兩杯,起身走到洛歌身前,遞給她一杯:“古有商紂為搏美人歡心,鑄造酒池肉林,日日與之歡好其中。今日孤效仿,亦只為博得美人歡心。”
說罷,便昂首,將杯中似瓊漿玉露一般的甘液一飲而盡。
洛歌低頭嗅了嗅這杯中酒,見沒有毒,便亦是昂首一口飲盡。
這一口飲盡后,洛歌的目光頓時一亮。
好酒啊!
想不到,安王爺荒誕無度,卻倒也是個能夠辨別美酒的。
“孤所納入酒池肉林的,自是美酒。便是這肉,也是堪比妖王之肉的佳肴。”說到此,安王爺略有些得意地昂起下巴來。
洛歌安安靜靜聽著,只是在他人看不到的地方,那目光緩緩涼了下來。
這酒池肉林所需要的奴隸,遠非常人所能想象的。
而且,她剛剛才感受到此處陰氣極重。不用推演八卦,她也能曉得那些奴隸在酒池肉林快竣工之后,就被安王爺就地活埋了。
也便是說——
這酒池肉林,是建筑在一堆尸體之上的。
一念及此,洛歌看著安王爺的眼神,逐漸冰冷下來。
彼時,安王爺仿佛察覺不到洛歌的目光一般,忽而取過洛歌手中的酒盞,蹲下身子又去另一處池子舀了兩杯酒,起身遞了過去。
“這是百年佳釀,洛姑娘且嘗嘗。”安王爺又是一口飲盡,而后笑意盈盈地示意洛歌也將這酒一口飲盡。
洛歌低頭看著杯中酒,雖不曾覺出有毒,可她總覺得哪里不對頭。
鼻翼間酒香蔓延,洛歌空著的手藏在袖袍之下,悄然掐著推演起來。
這不推演還好,一推演她的心便立刻沉了下去。
果真有問題呢。
好,好一個安王爺,竟然有如此齷齪的念頭!
眸中精光一閃而逝,洛歌壓下心頭殺意,昂首將杯中酒一口飲盡。
在接下來的兩個時辰,安王爺又接連帶著洛歌喝遍了四方池子里的酒水。
每一池的酒俱是味兒不同的,酒香四溢,仿佛將這一方天都都渲染了。
安王爺喝到后頭,竟是將外袍脫下,隨手扔到了地上。他丟了酒盞,回頭看著那跟著自己的少女。
少女一身墨衣,目光醉意朦朧,面頰一坨紅暈分外顯眼。
此時此刻的洛歌,這般瞧上去,儼然似是有了八分的醉意。
“哎呀!洛姑娘竟是醉成這般模樣了!”見心思即將得逞,安王爺故作驚訝地喊了一聲,而后走過去打橫抱起她,那目光里的邪氣和淫光便再不遮掩半分半毫,
“莫急莫急,且叫孤為洛姑娘解解酒!”
說罷,便抱著洛歌朝就近的樓閣走了去。
原來,這安王爺在看到洛歌容貌的一剎那,便動了一些歪心思。而后便帶著洛歌來了酒池肉林,故意勸她飲酒。
這酒俱是無毒的,且若是單單只喝一池,倒也無妨。
可是若將這酒池混在一起喝的話,那么便會變作一味異常烈性的合歡藥。
安王爺便是用這酒池肉林,騙過許許多多的少女,霸占了她們的身子,奪了她們的清白,叫她們硬生生含羞,用三尺白綾自縊而亡。
將洛歌放到床榻上,安王爺迫不及待地將衣袍解下,走到一旁將衣袍放著,而后回頭。
這一回頭,那滿臉的興奮便立刻消失不見了蹤跡。
取而代之的,是安王爺錯愕的神情,和不敢置信的眼神。
只見那本是醉意朦朧的少女,這會兒正坐在床榻上,目光清醒,且笑意吟吟地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