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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破案抓兇(4)

  “好呀好呀,阿辭可不能騙我。”婺秋忙頷首應下。

  云辭又失笑,含唇打趣:“我到今兒才發覺,阿婺原是只饞貓兒。”

  婺秋臉頰頓時滾燙起來,跺跺腳扭頭便離了開去。

  卻說洛歌,帶著龍不離回來之后,便如軒轅云景所言一般,教導著他修習了一陣劍法,又看著他煉了一爐子丹藥,適才回了院子,尋祁酒博弈品茶去了。

  “阿酒,再過些時候到了臨祧,我去選一塊好的布料,給阿酒做件冬衣罷。臨祧雖然位處西,到了冬時,卻也是極冷的。”洛歌落下一枚白子,忽而開口。

  祁酒溫潤應下:“好。”而后落下一枚黑子,堵住了洛歌的那一片棋子。

  被堵的水泄不通的洛歌:“…”

  她沉吟片刻,又在另一塊準備另辟一道,于是落下一枚白子。

  “蘇蘇,見過下雪么?”祁酒不急不緩,在洛歌前頭下了黑子。

  “曾經在神界時,掌管冬的那位神君布過雪——便也見過一次。后來因為忙于九界戰事,便再也沒有閑暇功夫了。”握住棋子的手頓了頓,洛歌緩緩復又落下。

  祁酒這次沒有下棋子,而后抬眼看著洛歌,如珠如玉的眸子里倒映著她的黑色身影:“待到了臨祧,若是下雪,我帶你去山頭賞雪。”

  洛歌愣愣,緩緩勾唇:“好。”

  這時,祁酒落下一子,看看這棋盤,輕啟薄唇:“蘇蘇,棋盤滿了。”

  聞言,洛歌低頭一看,那嘴皮又抽搐起來。

  日后還是不要和阿酒博弈了罷,這才多久,就被他殺得撓北了呀。

  太折煞顏面了,太折煞顏面了。

  她放下手里頭的白子,端起旁頭的茶盞。

  祁酒見狀,忙開口道:“蘇蘇且慢!”

  卻不料這話音方才落下,洛歌便被茶水燙著,一口噴了出來。她將茶盞放下,起身對著祁酒擺擺手,而后趕忙回了自己的屋子。

  見她這頗似是狼狽而逃的模樣,祁酒忍不住失笑一聲。

  可是笑著笑著,他便停了下來。那眉頭微皺,伸手緩緩撫上心頭。

  那里,疼得真是難受。

  “當年,她還是那叱咤九界的帝神時,從不會有狼狽的姿態。哪怕風塵仆仆,哪怕浴血沐陽。”腦海里突然傳來一道低低沉沉的聲音。

  祁酒愣了愣。

  “她那般好面子的,你把她的棋子堵死了,她因惦記著于是喝了燙茶,又出了洋相。若是再在這里,只怕會惱。”那聲音又道。

  捻訣叫心口疼痛平復下來,祁酒緩緩頷首,在心頭默默應著:“原是如此。”

  頓了頓,又道,“方才,你和我說要問她可否看過雪,她竟是真的那般答了我。”

  “因為,她真的只看過那么一場雪。”那聲音忽而嘆了嘆。

  “當年的九界,真的很動亂么?”祁酒蹙眉。

  “若是沒有七情六欲,想來不會如此。可正是有了七情六欲,才有了永無休止的欲念,也才有了那讓人哀婉的纏綿情長。”

  祁酒若有所思。

  凡事皆有正與反,錯對不過人的一念之間罷了。

  “好了,既然還有時間,不妨放空了心去修煉。他們都在努力,都在努力讓自己變強,而后更好地站在蘇蘇身旁,陪她一起走上那條巔峰之路。你也要快些成長,不能拖了蘇蘇的后腿。”那聲音又開口。

  祁酒頷首應下,收拾了棋盤便起身回了自己的屋子,封禁房門打坐修煉去了。

  話說那男子,在被洛歌拍了一掌后,迅速隱匿身形,遁地消失不見了蹤跡。一路前行百里之后,才在一處破敗的茅草房子前頭出現。

  他徑直入了那房子,在屋內唯一一張長板凳上坐下。板凳已經有些年頭了,邊角被磨得锃亮。

  男子摸出那塊碎玉,細細瞧著,古井無波的眼忽而有了一抹波動。

  波動先是一點點,而后化作片片漣漪,最后凝聚為溫柔與懷緬,還有隱匿其下的傷悲。

  他抬手撕下面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張年輕公子的容貌來。

  只道那,長眉下兩眼如風,鼻梁兒高挺,薄唇微抿不見笑。青絲不曾用發冠綰起,隨隨意意落在兩側。這般瞧去,好一幅天工之作!

  “睿哥哥,睿哥哥!”恍恍惚惚間,他聽到有人這般,用銀鈴般的笑聲喚著他。

  側頭望去,看到那少女明媚如風的眼,耀眼飛揚的紅衣。

  少女乘著風跑過來,對他遙遙地招手。

  他狠狠地怔住:“玉兒——”

  此時此刻,他多想笑著回應一聲,并喊少女慢些,慢些。

  可是他回過了神,卻發現身側空蕩蕩,沒有一絲人息。

  于是他有些失落地低下頭,輕輕地,小心翼翼地撫摸著這塊碎玉。

  玉兒——

  那一年,那個一身紅衣,性子驕傲的少女,被追得滿身狼狽,最后倒在了他的懷里,倒在了她最是害怕的冰雪天里。

  “睿哥哥,我怕冷——所以哥哥以后要給玉兒穿最暖和的衣裳,要帶玉兒去戈壁大漠,去看最暖和的夕陽!”猶記得山頭上,她靠著他取暖,看著天邊斜陽,咧嘴笑得異常開心。

  “睿哥哥…我怕冷——所以,哥哥以后,要帶我去看戈壁大漠上的夕陽落日啊…”猶記得那一夜,她躺在他的懷中,拼了命想往里頭拱,想多汲取些溫暖。

  可是她便只能用越來越空洞無力的眸子,眼睜睜看著他——一如他眼睜睜看著這個少女,就這么流失了性命一般。

  天曉得那一刻他絕望了。

  從心底蔓延滋生的絕望,比墮入死亡還要痛苦百倍。

  “你不知道,你不在之后,我比以前窩囊了許多。”他輕輕將碎玉捧起來,貼在臉上,仿佛那是他心愛的少女一般。

  男子的聲音喑啞,卻聽得出異常溫柔。

  少女曾說,他那般英俊瀟灑,那般意氣風發,應當是個極好的男兒郎。只是可惜入錯了道,若不然,她早便能夠嫁給他了。

  “不過這又不算什么,我就要和睿哥哥在一起,哪怕是死,也要死在哥哥的懷里!”她對自己咧嘴一笑。

  可是后來,她真的救死在了他的懷里呢。

  “在黃泉等我,我很快便要來了——”他眼神先是空洞著,而后凝聚出堅定,而后又空洞了起來。

  只因為那個讓他朝思暮想的少女,她又在他的耳畔,綻放出了銀鈴般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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