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辭同我有些交情,她見我也愛飲酒,便贈與了我這云懷釀。”喝罷一口,洛歌愜意地瞇起眼來。
軒轅云安默默仰頭一嘆。
他曉得洛歌心性,是不會說假的。
果然人比人,氣死人呢。
“洛姑娘,聽聞你有一手劍法出神入化,不知今兒可否與我二人耍上一把?”宋連城看向洛歌,咧嘴一笑。
大抵是因著瞧不大清楚了,索性睨起眼睛來細細盯著。
“劍道,乃是修真三千大道中炙手可熱的一道。其中劍法招式千奇百怪,層出不窮。”
洛歌放下大碗,慢悠悠開口,“我所使的劍法,不過其一。若想真的領悟,還需得靠自己。”
聽她回絕了,宋連城難免有些掃興。
垂眸沉吟片刻,又抬起頭來興沖沖看著她:“聽聞洛姑娘八卦推演之術也是極好的!”
“方才,公子已經見識過了。”洛歌微微一笑。
宋連城:“…”
腦海里回想起方才見到洛歌時,她手指捻動算出了他的身份,便抽了抽嘴角。
“那,江湖又傳聞,洛姑娘容貌傾世,不知姑娘愿否摘下斗笠,叫我等一睹芳容?”
原來,那日洛歌被一人打落斗笠,露出真顏,看得在場所有人都給愣住了。聽他們說,那般容貌尚未長成,卻已傾城。
最先見到洛歌的那名公子哥兒事后再回憶此事,還專門作了一首詩,有證如下:
佳人乘風弄驕陽,金龍半邊賽海棠。
墨衣襯得膚無色,和風為絲拂眾生。
娉婷裊裊難再語,清揚菀菀過紅塵。
云想衣裳花想容,長風過境妝不濃。
“云想衣裳花想容,長風過境妝不濃。確是好詩,不過前幾句委實是將我夸過了些——我不曾生得那牡丹一般的傾國絕色。至于妝不濃,畢竟女為悅己者容嘛。”洛歌說著,側頭看向祁酒。
祁酒也看著她。
二人相視一笑,顯得那般默契。
“我的意中人在這里,所以妝或不妝,倒也無甚所謂。”洛歌搖搖頭。
“所以,洛姑娘是不答應了么?”宋連城頗有些失落。
他這般欣喜能夠見到她,便是因著洛歌的天賦和那膽氣。
只是她這也不愿展露,那也不愿展露的,叫他這本著欽佩之心的人,委實有些掃了興子。
“若想要我摘下斗笠,倒也不是不可。”洛歌眼珠子骨碌一滾,一道精光頓時滑了過去。
“洛姑娘是有甚么條件么?且說且說,若我能做到,必定為洛姑娘竭盡全力。”宋連城一聽得洛歌的話中話,忙一掃先前的怏怏,抬眸緊巴巴看著前者。
洛歌慢悠悠把玩著手里的玉質筷子,輕描淡寫地說道:“聽說,你們臨邑城,近些日子出了件不得了的大事情。”
“噗!”
正在喝酒的軒轅云安一聽到洛歌這話,那就要咽下去的酒頓時噴了出來,而后開始不斷地咳嗽。
雪無塵忙上前幫他拍背順氣,而后深深看了一眼洛歌。
“大事情,甚么大事情?”宋連城倒是懵住,不解地看了看軒轅云安,而后反問洛歌。
“自然是,無頭女尸案。”說到此,洛歌緩緩定眸,眸子里鎖著亦是怔愣住的宋連城。
軒轅云安順了氣,這才看向洛歌。
他緩緩瞇了瞇眼,眉宇間的玩味不再,只有打量和叫人看不透的神色。
果然是這事。
無頭女尸案因為出現得太過蹊蹺,而且極易造成百姓恐慌,到時候反而容易打草驚蛇。是以他讓雪無塵下令,叫衙門和郡守封死了消息。
也便是說,知道這個案子的,除了他和雪無塵,還有衙門以及城主府和郡守,便再無他人了。
再換句話而言,這洛歌,當真會八卦推演之術呢。
“那無頭女尸案,出現得太過詭異蹊蹺,尸首我們都還放著,仵作驗尸的時候都險些被嚇昏過去。因為臨邑城,從不曾出現過如此極端的作案手段。”和軒轅云安面面相覷一陣,宋連城輕嘆一口氣,沉聲開口。
這時,他的醉意也褪去了好幾分,那面上也沾染上了一抹愁色。
這些日子,他們一直在查找線索,怎奈何那兇手來無影去無蹤的。斷斷續續犯下幾樁案子之后,便銷聲匿跡不見了蹤影,仿似人間蒸發一般。
“帶我去現場看看。”洛歌說罷,抬手摘下了斗笠。
那容顏露出來的一剎,看愣了宋連城三人。
而祁酒仍是溫潤如玉,目光靜靜的。
“看來那首詩寫得確實不假,唯有一處用錯了。洛姑娘容貌豈止賽過了海棠,更是賽過了千嬌。”軒轅云安面上又露出紈绔的模樣,咧嘴打趣起來。
宋連城因著結巴,也不知該如何作答,便連連頷首。
“明兒來尋我罷。如今已快未時了,我便不叨擾二位公子雅興了——先行一步,告辭。”洛歌又戴上斗笠,起身作揖。
祁酒亦是起身作揖,而后跟著離了開去。
“殿下,我都不知道她住在哪里,明兒怎生去尋洛姑娘?”宋連城一臉無奈地側頭。
軒轅云安笑了一聲:“她曉得我有影衛,也曉得我也在查這個案子——她是對我說的。”
便起身走過去,拎起洛歌不曾喝完的那一壇云懷釀。
就著這酒壇痛飲一大口,軒轅云安的目光猛地一亮。
這醇香,這酒味,確是正正道道的云懷釀了。
“一恒認為,若是她進了朝廷,做了一朝太傅的話,以她的資質,能輔佐幾代帝王?”軒轅云安忽而問道。
雪無塵沉默。
宋連城聽得心頭一跳,曉得這不是他該聽的事情,便尋了個頭疼的由頭也離去了。
這小世子殿下看著紈绔不羈,其實城府可是比他那父王深得不要太多哩。跟某位殿下有多年交情的宋公子心頭如是想道。
彼時,雪無塵才慢慢開口:“可保東秦一統凡界,完成先祖遺留萬世的宏圖大愿。”
“一恒果然和我所料一般。不過,一恒忽略了一點。”又喝下一口云懷釀,軒轅云安忽而笑了起來。
雪無塵面露疑惑。
“她眼睛里藏匿的很好的桀驁,還有滿身的氣度告訴我,她不會被廟堂束縛一世的。因為她和我一樣——那顆心,本便向著那廣闊天際啊。”軒轅云安說著,那紈绔的目光隱沒,逐漸變得深邃復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