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云景龍不離,及洛天三人左等右等,眼見已經到了丑時初,洛歌祁酒二人還不曾回來,眼中擔憂便越發明顯起來。
洛天伸手拂過眉心,眉心圖騰滑過一抹光亮,而后消失不見。
他的目光微微一顫。
姐姐方才中藥了,是羌棣救的她。
“王兄回來了!”祁灼看到雨幕中的那道身影,心頭一喜。
只見祁酒穩穩地抱著洛歌,踏雨而來。那瓢潑大雨將他二人的身子淋得遍體濕透,瞧上去頗有些狼狽的。
可是眾人卻看到了祁酒眼中,實實在在的寵溺和溫柔。
祁酒他能感受到情長之味了——在藥性還在,情根未生的情況下?
一時間,眾人俱是驚訝。
祁灼苦澀地抿了抿唇角,緩緩別過臉走到一邊,遮掩眉宇間的心疼。
王兄一定會很疼很疼。
祁酒抱著洛歌走到祠堂內,小心翼翼將她放下,以火靈力為她烘干身子,而后輕聲開口:“蘇蘇,快歇著罷。”便轉身離開,走到一旁的小屋里頭。
在無人看的到的地方,他伸手點了點自己的心口。
而后噴出一口血來。
祁酒迅速抹去唇畔鮮血,目光逐漸歸于溫潤平淡。
心口的悸動快速退卻,獨獨留下了疼痛。
他封了那門,盤膝坐下來閉目調整。
身前突而出現一道幻影。幻影靜靜看著他,忽而伸手為他拭去唇角的血跡。
“我教給你一套術法罷——這樣你的心會少些疼痛。”他輕嘆一口氣,閉著眼睛吟唱起一段古老的梵文來。
梵文化作肉眼可見的靈光,飛入祁酒的腦海。
心口的痛楚褪去,祁酒睜眼,目光溫潤地看著那道幻影:“是你最先煉出了九轉絕情丹,和九轉斷情散么?”
幻影搖頭:“不是我。那兩張藥方乃是洪荒時代便有的,只是太久遠我也記不清是誰煉制出的這兩味絕情丹藥。我只知道方子曾為我所得,后來便下落不明了。”
說到此處,他的眸子逐漸黯淡下來。
祁酒抿唇。
后來,大抵便是單御權得到了那方子,而后和姬云墨一起煉制各種絕情之藥。他服用的那兩味丹藥,便是父王母后找人,高價從單御權那里買來的。
“快些成長罷,你現在的地階之境修為,放眼同年齡的卻是佼佼之輩。但,這不足以讓你去保護蘇蘇。就似方才,我沒了靈力,你只能眼睜睜看著蘇蘇被喂下絕情散。”幻影定定看著祁酒。
沉默一瞬,祁酒頷首:“小子知道了,多謝前輩。”
幻影低聲嘆了一口氣,用祁酒聽不到的聲音輕輕呢喃一句——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便消失在了原地。
洛歌被龍不離喂了回元丹,隔日便好了。
雨停了,天氣放晴,倒是難得的清爽。
醒來時,洛歌看到軒轅云景和龍不離端來一碗黑乎乎的湯水,那湯水還冒著熱氣。
“洛姐姐,這是我加了靈草熬的湯藥,可恢復得快些。趁熱喝罷,若涼了藥性便沒了。”龍不離微微一笑。
洛歌又看了一眼那黑漆漆的湯藥。
她眼皮子狠狠一抖。
正欲開口說些甚么,卻見祁酒從內頭出來,靜靜看著這方。
她咳嗽一聲,接過那碗藥仰頭喝盡。
龍不離將碗拿回來,以靈力化開,而后滅了火堆。
“走罷,繼續朝著臨祧行進——東秦疆域甚廣,浩瀚壯闊,那路還長著哩!”洛歌祭出斗笠戴了上去,摘下面具朗聲一笑。
于是眾人便御空而行,一面游歷途經的山川湖泊,一面朝西而去。
八月中旬,眾人在一處小鎮落了腳步,準備小憩一番再啟程。
只奈何方才落到地上,洛歌便感受到了一股驚人的靈魂威壓。
“是單御權!”目光變了變,洛歌沉下眼神隱匿氣息,悄然上前查看。
龍不離欲跟上前,卻見洛歌回頭,傳音入密叮囑道:“你們修為低,一過去便會被他發覺的。我有靈珠護體他看不到,且尋一處地方等我,我去去就來。”
無奈,龍不離便止住腳步,看著洛歌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里頭。
祁酒看看龍不離,而后轉身朝著一處僻靜的地方走去。布下一道音殺結界,而后便于大樹蔭下盤膝打坐,開始修煉起來。
眾人也在那結界里頭,各自尋了地方避暑,閉目打坐修煉。
“轟!”
洛歌才走到鎮門口,便聽到一聲巨響傳來。
她悄然祭出水靈珠,將之緊緊竄在手里為自己散熱。循著那巨響慢慢靠近過去,而后便看到了這樣一幕——
那一頭銀發的的公子哥兒,身遭飄著一顆赤色的珠子,他站在一對慘不忍睹的尸體之間,那襲白衣卻沒有沾染上一絲鮮血。
他瞧上去是那樣清冷而叫人恐懼,那雙古井無波的淺紅色眼睛,饒是洛歌看著都有些別樣情緒滋生。
這廝的旁頭還站著兩人,一個乃是穿著斗篷,頭戴陰陽面具,只露出一雙猩紅色的眼睛來;一個乃是身著星辰長袍,相貌極其邪魅的公子哥兒。
原來,這三人不做他者,正是單御權,公子依和混沌!
單御權伸出手指,朝前勾了勾。
前頭一個被打斷了腿的富貴男子被一股奇異的力量勾了起來,飄到單御權的前方。他顫顫巍巍地看著面前這個如同神祇,卻又如同地獄修羅的銀發公子哥兒。
他的眼里充滿驚恐。
方才,方才就是這廝,突然便過來殺了他一家子五十多口,還將這一整個鎮子的人在彈指間給除盡了。
這廝到底是什么來頭,為何要殺他家人?
他很想問出口,卻沒有那膽子——因為他的小命就落在這廝手里頭。
“在哪?”單御權輕啟薄唇,聲音如氣質一般冰冷,不近人情。
“甚么?”男子一怔,下意識地回問。
單御權的眸子深了深,再度輕啟薄唇,吐出三字:“封神榜。”
男子一怔。
洛歌亦怔住。
封神榜?
他們在找封神榜?
洛歌掐著手指迅速推演起來,而后目光一沉。
原來是為了上次的那道青年男子的魂魄。
那廝的前世,是單御權和公子依的師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