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張牙舞爪撲進來的龍華的老婆，筱金泉內心掙扎了一下，說道：“我今天沒有碰到龍華。”
龍太太是來興師問罪的，得到這樣的答案未免愣了一下。
“可是賭場的人都說看到你了，龍華和你一起走的。”龍太太語氣還是很兇悍，但比剛進來時明顯軟了幾分。
“那是他們看錯了吧，”筱金泉帶點憂郁的面孔撒起謊來可信度莫名比較高，“我今天忙著呢，你知道嗎金鄉的兒子死了，上吊自殺了，我幫著金鄉在跑他兒子事情呢…”
這么爆炸性的新聞果然轉移了龍太太找人的注意力：“金鄉的兒子死了？怎么會？”
龍太太的表情就跟死了自己兒子似的，八卦有痛苦。
“誰說不是呢？”嘆息的是章金鳳，她拉住龍太太的手，說道，“這樣看起來賺再多錢又有什么用？孩子都沒有了，賺那么多錢也沒啥意思…”
“是的啊，所以說人活一世健康平安就好。”龍太太此刻已經徹底忘記她平常是怎么鞭策龍華努力開賭場的了。
兩位太太在交談正歡的時候，筱金泉打斷了她們：“你說你來找龍華？龍華他怎么了？”
筱金泉覺得演戲要演全套。
“龍華他到現在都沒回家。”胖胖的龍太太很委屈。
筱金泉笑道：“現在才幾點，龍華平常晚回家不正常嗎？畢竟賭場那么忙…”
“可是龍華不在賭場啊！”
“龍華平常可以去的地方多了去了，他又不像我們家金泉。”曬起優越感的是章金鳳，此刻她看著自己的丈夫，莫名滿意。
做生意的，哪一個在外面沒有胡來，他們家金泉是個例外。
龍華，像龍華這樣的，外面女人多了去了。
章金鳳瞅著龍太太，心里突然充滿了同情，但又帶著一絲鄙夷。
這些個鄙夷和同情，在章金鳳臉上是看不出來的。
龍太太眼中，章金鳳的笑容可親可敬，是個可以一起說別人壞話，一起看別人家笑話的好姐妹。
改天，她有空了一定要來筱金泉家里，找章金鳳好好說說筱金鄉兒子死掉的八卦，現在找到老公要緊。
龍太太離開了，章金鳳同筱金泉說道：“龍華也不知道又去哪里鬼混了。”
筱金泉不吭聲，他想此刻龍華一定在公安局里接受審訊吧，不知道他會不會聽他的意見，把秦暉鎮長在賭場入股的事情給抖出來。
其實，秦暉鎮長和筱金泉也有一定交情的，如果龍華真的這樣做了，筱金泉對秦暉挺抱歉的。
筱金泉內心五彩斑斕，面上卻是黑白色的，看不出任何色彩。
見丈夫沒有應和，章金鳳便換了話題，她說道：“茶采不過來了，咱們包下茶園，可是采茶的人手不夠啊，你晚上開車送我去一趟我堂哥家里吧。”
“這么晚了。”筱金泉有些為難，今天去了縣城，又碰上筱毓卜自殺事件，他挺累的，晚上想早點睡覺呢。
章金鳳卻說道：“晚上不去的話，明天哪有時間去叫人啊？明天茶廠忙著呢！再說了，晚上要是把我堂哥堂嫂接過來，明天不就可以多兩個人手去茶園采茶了嗎？”
筱金泉想想也是，但還是擔心章瑙丸那個懶漢，“你堂嫂接來應該沒問題，你堂哥他肯采茶嗎？他一輩子可是靠賭為生的。”
“那是以前了，現在他家多了好幾個孫子，他不賭了。”
“真的啊？”筱金泉當然不信，那啥也改得了吃屎？
“去他家看看唄。”
在章金鳳的催促下，筱金泉開了車，和章金鳳一起去章瑙丸家里。
章瑙丸家就是章金鳳的娘家，挺遠的，又是在夜間開崎嶇的山路，抵達章瑙丸家里時，筱金泉累爆了。
焦大云將章金鳳筱金泉夫妻倆迎進了家門。
家里，白熾燈發出昏黃的光，三個孫子正在門口進去的大床上睡覺。
章金鳳的目光看向那三個男孩子時露出一絲艷羨，這絲艷羨當然被焦大云看在眼里，呵呵，有錢又怎么樣，沒有兒子，有錢有個屁用。
筱金泉和章金鳳只生了一個女兒，伺候章金鳳就不孕不育了。
“家里的白熾燈瓦數太低了，這對眼睛不好啊。”筱金泉好心好意說道，聽在焦大云眼中，就是嫌棄和鄙視。
“堂妹婿啊，不是我家白熾燈瓦數低，是你眼睛本來就不好，我看著就挺亮的。”焦大云輸人不輸陣。
章金鳳伸手扯了扯筱金泉衣角，示意他閉嘴。
這次上門拜訪是來求焦大云去幫忙干活的，得罪她不是白跑了這一趟山路么？
筱金泉識相地閉了嘴，俗話說聽老婆話會發達，他的茶廠能做大做強，全靠老婆運籌帷幄。
筱金泉找了灶膛口一張椅子坐下了，章金鳳也在飯桌旁坐下，焦大云則去碗櫥里找雞蛋。
“堂妹婿啊，你來了，不是外人，幫忙燒個火，我給你們倆燉幾個雞蛋，家里還有點紅酒，之前我家二兒媳坐月子，月子酒還剩著。”
“嫂子，你不用忙。”章金鳳站起來阻止焦大云：“我們家里剛剛吃了飯過來的，再說了金泉晚上開車，不能喝酒。”
“金泉酒量好，喝點酒開車沒事的嘛！”
被夸酒量好，筱金泉露出開心的笑容。他的酒量比他的車技好了不只一丟丟。
“今天太晚了，就不喝酒了，嫂子明天到我家里喝吧。”筱金泉說著向章金鳳努努嘴，這么晚了，還不直奔主題，墨跡下去天都亮了。
章金鳳于是言歸正傳：“嫂子，我和金泉是來請你和我堂哥去我們茶園幫忙采茶的，工錢多算一點給你們，咱們畢竟是親戚，不能按別人的工錢算，一定要多算。”
然而，焦大云卻不為所動：“金鳳妹妹啊，這可不行呢，我家里要帶三個孫子，我和你瑙丸哥都走不開。”
章金鳳愣了愣：“怎么三個孫子都要你們帶？”
“我兩個兒子和兒媳都外出賺錢去了，我們當爺爺奶奶的不帶孫子還能干嘛？”
“這樣啊？”章金鳳很失望，“那嫂子你和堂哥可受累了。”
“有孫子帶受累算什么？別人一輩子都沒有孫子帶，有的人連兒子都沒有…”
從章瑙丸家里出來，筱金泉黑著臉上了車，車子一調轉方向，往來時的路開去，他就往窗外吐了口唾沫，罵道：“什么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