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歡歡并沒有請李明進門,而是開門見山問道:“李醫生的選擇是什么?”
“我和柏雅十幾年夫妻不容易,我們之間原本感情就不錯…”
“李醫生的選擇是什么?”少女沒有任何表情,語氣里也沒有不耐,只是聽起來冷冰冰的。
李明有些尷尬,她連他的解釋都不聽。
“我…”李明咬牙,“歡歡,你就不能原諒你柏雅阿姨嗎?她已經認識到自己錯了,她已經相信我們之間并不是那種關系…”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李醫生還是把你的選擇告訴我吧。”少女語氣淡淡,聲音在李明耳里越發冷了。
“我不能和柏雅離婚。”李明終于說道。
“好,我知道了。”趙歡歡說著越過李明,徑自推門而入。
看著打開又關上的鐵門,少女的身影早就不見了,李明心里空落落的。
仿佛剛才他不曾跟那女孩子交談過似的,仿佛剛才只是做了一場夢。
李明邁著蹣跚的步伐回家。
家里,柏雅和王劍都很是殷勤。
他終于打消離婚的念頭,柏雅吞藥自殺是一回事,女兒的哭哭啼啼是一回事,自然也少不了王劍的邊鼓。
這個外甥從來沒有過的懂事,他列舉柏雅的好,一樁樁一件件竟然比李明還要細致。
因而,當此刻,李明說道:“我已經告訴趙歡歡我不會離婚了。”
柏雅松了一口氣,丟給王劍一個感激而親昵的笑容,王劍竟也暗暗松了一口氣。
他看著李明和柏雅相擁上樓的背影,在心里暗暗發誓,自己一定會當好一個醫生,將藥店生意發揚光大。
等他賺了錢,他一定會好好關照舅舅舅媽一家。
李明洗漱完畢沒有直接睡覺,而是把王劍喊到樓下藥房說話。
“從明天開始,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抓藥了。”李明說著還給王劍拿了兩本大部頭的醫學書籍。
“我開的藥,你可要看仔細了配藥,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不是隨便什么藥都可以了…”
以前,李明的藥方可以隨機,王劍就算配錯了藥也無所謂,那些藥都是些維生素類的藥丸,吃不死人,因為被趙歡歡開過光才有了治病的功效。
然而從今往后沒有這么便當了。
“舅舅,我本來打算明天跟你說的,但是既然你今晚找我說話了,我就和你說了吧,明天開始我就不在您的藥店干了…”
“什么?”李明吃驚。
“我另謀了出路,舅舅不會怪我吧?”王劍問道。
對于李明怪不怪他,他根本不在乎,只是這么一問。
“你怎么會…”
“我遲早要離開舅舅的,我不能總是依賴舅舅。”
王劍說得臉不紅心不跳。
李明整個人是懵逼的狀態:“只是…怎么會…這么快,你還小…你是不打算學醫了嗎?”
李明理解的另謀出路,就是王劍不干學醫這一行了。
“我和舅舅一樣,都把學醫當做畢生的志愿。”
王劍的話叫李明有些臉紅。
年輕的時候無知者無畏,沒有讀很多醫書,也沒有去正規的醫學院進修,就這么跟著開藥店的醫生從伙計做起,跟了幾年就自立門戶。
只有半桶水,才造成他總是醫錯醫壞。
現在他更是為了賺錢和趙歡歡合作,雖然治好了很多疑難雜癥,然而這并不是醫術,其間貓膩只有趙歡歡清楚。
他現在哪里還敢以醫者自居?他就是個生意人,為了逐利,投機取巧的生意人。
“既然你還打算學醫,為什么不繼續待在舅舅的藥房?”
李明這樣問,王劍輕笑出生。
“舅舅,不是我看不起你,你的醫術你自己心里沒數嗎?我跟著你,就算再跟十年,我又能學到什么?”
王劍公然嘲笑,李明心里吃驚,面上卻只能苦笑。
“既然你決定走,我也不好強留你,舅舅的醫術的確淺薄,只是你能不能告訴舅舅,你是拜了哪位醫生當師傅?”
“告訴舅舅,舅舅是不是還想替我把關,看看這位醫生夠不夠格做我的師父?”
李明不再說話,外甥言語里譏笑的成分更多了。
然而王劍卻還是不肯放過他,說道:“鎮上,無論哪個醫生,論實力哪個不如舅舅你?”
李明這一刻突然好想哭。
這個兔崽子今天晚上是吃錯了什么藥?
用得著這么囂張嗎?
在他藥店里當差的這些時間,哪一天不是點頭哈腰,小心謹慎。
這孩子這是怎么了?
“王劍啊,既然你去意已決,舅舅也挽留不住你,但是舅舅還是想提醒你,無論跟了哪個師父,都要謙虛好學。”
“舅舅就不要為我操心了,舅舅以后的日子可比外甥難多了,舅舅還是關心自己吧。”
王劍想了想,又說道:“我從小沒有父親,舅舅就跟親爸一樣,我以后不會忘了舅舅你的功勞的。”
一個在他遇到困境不但撂挑子走人還有著落井下石嫌疑的小子,李明可不敢指望他會有什么良心。
“你自己過得好就行,舅舅醫術雖然不好,看一些感冒發燒的輕度病癥,還是沒問題的。”
王劍嘴角抽了抽,生意如戰場,戰場無父子,何況舅甥?
他一旦開了自己的藥店,他就打算壟斷整個鎮子病人的生意,并不打算給同行留活路,包括親舅舅。
這個話題似乎已經談到了盡頭,李明有些累了,他說道:“你明天就打算離開我家了,那你記得找我把一萬塊錢帶給你媽媽。”
“一萬塊?”王劍不知道李春香向李明借錢給王書當聘禮的事情。
“是的,一萬塊,你媽要借這筆錢,給你哥哥當聘禮用。”
“沒有聽說我哥要結婚啊。”
“你一直住在我家里,對自己家里的事情不清楚,我上次去你家你媽媽告訴我的,你哥要和他女朋友結婚了。”
哥哥有女朋友,王劍知道。
但是要和那個女朋友結婚,王劍心里打了個突:他哥莫不是瘋了吧。
“舅舅可知道我哥女朋友的底細?”
“你媽說是個好姑娘。”李明說著就兀自上樓。
看起來,母親沒有跟舅舅說實話,只怕說了實話,舅舅就不會借這一萬塊聘禮錢了吧。
王書可是個老師,有一份鐵飯碗,居然要娶個做雞的女人,腦子進水了。
他明天回去可得好好勸勸兄長和母親。
王劍心里打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