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李明主動問起來,李春香有些欲言又止。
弟弟剛剛提到窮困潦倒,不知道他是不是遇到了和錢過不去的事,自己再提借錢的事,弟弟會不會不開心。
“也沒什么。”李春香最終決定不提借錢的事,讓李明晚上睡個安穩覺先。
誰料李明也是個細心體貼的。
他拍拍姐姐的手背,說道:“是不是王書要結婚了?姐姐想跟我借點錢當聘禮?”
李春香近乎熱淚盈眶,弟弟開門見山,省得她攪破腦汁想著如何開口了。
“明,你方便嗎?”李春香忐忑問道。
李明笑道:“聘禮按咱們鎮子的行情,能有多少錢,萬把塊不能再多了,這個是小事,姐夫不在了,我這個當舅舅的就是外甥的家長,說什么借,這個聘禮錢我出。”
這下,李春香直接哭了,流下的全是感動的淚水。
“不知道未來的外甥媳婦是哪里人,家庭怎么樣,父母和我們可會熟悉?娶媳婦,知根知底的好點,不知根不知底,不知道對方娘家是什么樣的人,將來娶過來了麻煩,要是女方家庭是那種需要女孩嫁人了還拼命貼補的,最好不要。”
李明說的都是善意的提醒,卻讓李春香一時半會兒難以啟齒。
她心里糾結著,不知道要不要和弟弟說出大兒子女朋友的底細。
家境窮,或許還不足以讓李明驚訝,只怕那女孩子的身份會遭來李明的反對。
可是聽大兒子說,那女孩子的私房錢沒有二十萬也有十幾萬,這么大一筆錢,足以讓李春香忽略她之前從事的工作。
這個兒媳婦娶進門,說不定還能讓老二娶上媳婦,畢竟長嫂如母。
“是個好人家的姑娘。”最終,李春香咬了咬牙,扯謊道。
李明點點頭:“姐覺得對方好就好,既然是好人家的姑娘,還是要提醒王書,結婚前,最好不要在女方家里留宿,王書是老師,這么做,也容易引起學校里其他同事的議論,說不定還會讓領導對他看不順眼。”
李明絮絮叨叨,李春香只能在心里嘆,自己這個弟弟竟然這么迂腐。
李明在姐姐家里睡下不提。
家里,王劍卻醒了,他聽見樓上房間里出來柏雅的哭泣聲。
雖然哭聲不算大,可在深夜里卻異常清晰。
王劍聽著那哭聲在床上窩了半小時,終究還是起了床。
舅媽哭了這么久,不見表妹去勸,可能表妹睡沉了,沒有聽見。
想到白天里,趙歡歡對他說的話,王劍鼓起勇氣敲響了柏雅的房間:“舅媽,是我…”
門內哭聲止住,卻沒有回答王劍的話。
王劍踟躇了一下,準備離開,柏雅的哭聲又響了起來。
王劍拉了門把手,門竟然是沒有上鎖的。
房間里,亮著一盞小臺燈,柏雅沒有在床上,就坐在桌旁。
臺燈的亮光映照出她狼狽的臉。
臉上淚痕交錯,眼睛紅腫,確實有些慘不忍睹。
看來,離婚這件事的確是嚇壞了柏雅。
王劍在心里冷笑,這位舅媽平常在他跟前說不出的優越,總是斜著眼睛看人,這下是惡有惡報了。
如果不是趙歡歡的提示,他大概要拍掌敦促舅舅快點離婚。
然而,趙歡歡說,如果舅舅不離婚,她就要終止和對方的合作,尋找新的合作伙伴。
所以,舅舅舅媽不能離婚。
舅舅得和趙歡歡鬧掰,而他必須取而代之。
“舅媽,別傷心了,我明天幫你勸勸我舅舅,讓他別和你離婚。”
在柏雅跟前,王劍一直都不是個自信的,他能鼓起勇氣說這番話,實在是利欲熏心的緣故。
李明離家出走,獨留自己一個人哭泣,女兒又不是個懂事的,家里出了這么大的危機,卻依然呼呼大睡,此刻對于王劍的好心,柏雅不能再像往日那樣頤指氣使。
有個人理自己,這個人不是丈夫,卻是丈夫的外甥,也算是遞來了半個臺階。
柏雅接過王劍遞來的手帕,一邊擦淚,一邊抽泣說道:“你舅舅他是鐵了心了,誰勸也沒用的,你看他今天晚上直接不回家睡了,他一定是去找那個小賤人去了。”
柏雅說著突然抬起頭來:“王劍,你陪舅媽去捉奸吧!”
“啊?”王劍愣住。
柏雅站起來,灼灼道:“你舅舅不在家里睡,一定是去那個賤人那里了,他們欺人太甚,我們現在去抓他們個現行,看他們還有什么話說。”
“舅媽,你誤會了,我舅舅他不在家里睡,一定是在我媽家里睡了。”這點,王劍十分肯定。
“你怎么知道?”
“因為我知道我舅舅愛著舅媽你啊。”王劍深情款款說這句話的時候,自己把自己惡心到。
然而柏雅臉上卻露出甜蜜的感覺。
唉,女人就是傻…
王劍在心里慨嘆。
“舅媽,就算舅舅真的在趙歡歡家里,你去抓他們個現行,然后呢?”
王劍把柏雅問住。
見柏雅發怔,王劍繼續說道:“舅媽是打算真的要和舅舅離婚,把舅舅推給外面的女人嗎?那表妹怎么辦?表妹就沒有爸爸了。如果表妹是跟著舅舅,那表妹就沒有媽媽了。舅舅如果為了外面的女人和舅媽離婚,還會好好對待表妹嗎?”
孩子永遠是女人心底最敏感的神經。
王劍成功抓住了柏雅的弱點,柏雅瞬間“哇”地又哭出了聲。
“難道就這樣任由他們…”柏雅怎么忍得下這口氣。
王劍替她分析道:“這種事,舅舅不是第一個人做,也不是最后一個人做,何況舅舅一直在喊冤,說他是清白的,或許舅舅真的是被冤枉了,舅媽卻因為意氣用事,和舅舅離了婚,那豈不可惜?”
“我何嘗要跟他離婚?現在提離婚的人是你舅舅啊!你舅舅他被狐貍精迷住了,狠心不要自己的老婆孩子…”
又來了又來了,舅舅好委屈啊。
王劍在心里嘆息一聲,又耐著脾氣說道:“不管舅舅做了什么,也不管舅舅的態度是什么,舅媽應該搞清楚自己想要干什么?是想離婚,還是不想離婚。”
“我當然不想離婚!”柏雅激動喊起來。
“既然這樣,舅媽,你得努力挽回自己的婚姻,挽回舅舅的心啊。會不會離婚,全在舅媽你自己了。”
見王劍說得有道理,柏雅不由把這個剛成年的小青年當成了自己的軍師,問道:“王劍,你告訴舅媽,那舅媽到底該怎么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