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蘭娜:“可是…”
“沒有可是。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你再努力一百年,也依然只能寫出C級碩士論文。你在浪費你的生命。”
布蘭娜:“這…”
“我希望你拿一年去拍一次電影。”
“不可能!沒人會同意,我自己也不會產生如此荒誕的念頭。”
“別騙自己了。或者說,就算你能騙得了你自己,你也騙不了我。在我面前,你毫無秘密。”
布蘭娜:“呃…”
她突然感到有點害怕。
“布蘭娜,你起碼也嘗試一次。只用一年也好。只需要一年,你就能證明自己曾經的錯誤。你有啟動資金。你有私房錢,我知道。我還知道你存私房錢的黑晶代碼卡就放在你臥室那個白色衣柜左側第三個抽屜里。”
“什么!你到底是誰?”
陳鋒:“你可以叫我影子導師。我會為你的人生負責。哪怕你覺得我在強迫你也好,去拍一部電影試試看吧。你必須去。別問我怎么拍,我知道你有完整的計劃,你甚至已經選好了第一部電影的劇本。”
布蘭娜·迪亞茲最終選擇了“屈服”。
她回到學院,收拾行囊,然后請了個為期一年的長假。
有很多人跑來問她究竟發生什么了。
布蘭娜只是微微一笑,表示自己只是累了,想出去走走看看。
今年的論文評審大抵還是過不了,所以休息一下,下次自己會做得更好。
她本以為這謊撒得天衣無縫,不曾想只第二天所有人便已經都知道了她的打算。
這下可好。
布蘭娜的社交圈當場炸鍋。
她的后路被斷了。
她恨得咬碎了牙。
真想把那個聲音背后的人綁起來,狠狠的抽上五十大鞭子,罵他一句混蛋。
可惜這人自從第一次聯系后,仿佛憑空消失。
布蘭娜根本沒辦法通過對方的呼入方式反過來撥回去,只能單向聯系。
她卻不知道,類似的事情正在各個星系,不同的人身上以不同的方式發生。
所有人都有一個共同點。
命運都被改變了。
他們像一枚棋子,從棋盤的這一角被拿到了另一角,然后便如同小兵過河般蛻變了。
2358年,“老爺爺”陳鋒撥動的琴弦第一次迸發出了響亮的音符。
正是沈福。
他先用了兩年時間,在天苑四b星中完成成人深造,順利拿到博士學位,并被選入波江座研究院深造。
兩年后,沈福又被選入星鋒研究院波江座分院。
轉眼三年多過去,沈福完成了二十倍光速超曲飛行工藝的設計和理論驗證。
據稱,沈福是在2353年觀看詹姆斯·迪亞茲拍攝制作的大熱電影《時空轉輪》時得到的靈感。
當然,他完成研究最要感謝的,依然是無數巨人為他搭建好的通天之梯。
外面的人紛紛狂喜,陳鋒本人對此倒是淡定從容。
他只是敦促了繁星一句,提醒學者們趕緊啟動迷族核心尋回計劃,務必利用二十倍光速的飛行能力,在2500年前將距離太陽系最近的迷族核心帶回。
在上條時間線里,陳鋒自己第一次發現核心的地方位于帝國疆域邊界,離太陽系2000光年。
一個來回的距離共有4000光年,以二十倍光速的超曲運動,滿打滿算也要200年。
何況目前只是驗證理論,距離制造出成品怎么都得有個二三十年,時間來不及了。
但幸好在第九條時間線31至41世紀這千年里,人類又陸續發現了不少迷族核心的藏納之處。
距離太陽系最近的僅有1200光年左右,來回僅要120年。
那邊的核心儲量達到八萬三千余枚。
如果進度夠快,人類有機會在2500年前將其帶回太陽系。
僅十八年過去,2376年,由三十萬人組成的共計三支遠航艦隊自波江座星開撥。
三支艦隊的裝備完全一致,執行的也是同一個命令,分別沿著三條理論上最安全的路線行進。
這次的任務,務必成功。
格倫尼·維斯·鄭滿臉迷惘的坐在心火號的甲板上。
心火號隸屬第三前進艦隊,是整支艦隊里三百三十三艘飛船之一。
艦隊中每艘不同的艦船都有各自不同的功能,將在漫長遙遠的旅行中扮演不同的角色。
尖錐形的心火號長四千四百米,裝載了三個超曲引擎,以及最新的震蕩力場復合護盾。
在整個第三前進艦隊中,心火號的機動性能與防護性能最強。
按計劃,如果第三前進艦隊成功找回核心,便將會由心火號將其帶回。
格倫尼目前在心火號上擔任人工領航員一職。
如果智能設備發生故障,格倫尼的任務便是替代智腦,進行人工領航。
能在如此重要的任務中擔任領航員崗位,并且還在心火號上服役,格倫尼的水平可見一斑。
他是整個艦隊里職業技能等級最高的領航員。
但說出去沒人敢相信,三年前他還只是一名混跡在街頭的無業游民,以名為心理輔導,實為坑蒙拐騙的手段謀生。
當時他的名言正是游戲人間,百無禁忌。
作為一名從小就被趕出學校,自控力給打上無藥可救的E級標簽的超級廢物,格倫尼的人生價值僅能得到一個豐富物種多樣性的評價。
但三年前的一場牢獄之災徹底改變了他的命運。
也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他做的事東窗事發了。
他只是稍微的鉆了點空子,多取了些社會資源。
他本以為自己頂多只會被判社會服務數年。
為了讓自己混得更安全,他可是花了大力氣研究過法律。
格倫尼這人就是如此奇特,為了得到越權的自由,他其實也有自律。
不曾想,他被做了典型,并判處終身監禁。
他幾乎崩潰。
管理人員告訴他,人力資源管理部門又對他做了一次新的測試,認為他有領航員天賦,要求他成為S級曲率領航員,那么便有資格到軍隊去服役,以彌補自己造成的“損失”。
格倫尼差點氣得當場自盡。
成為曲率領航員的基本要求就是先拿到宇宙航行、基本物理、宇宙文明史學三門學科的碩士學歷。
三門學科,以他的評估潛力,平均每門需要二十到三十年的學習時長。
學完之后他還只是個C級領航員。
這和終身監禁有什么區別?
在他最絕望時,他聽到了一個聲音。
然后他做了一個夢。
夢見自己的“前世”。
夢醒之后,他無比驚喜的發現自己繼承了前世的記憶。
他用三年的時間消化了“前世記憶”。
接下來的事情便順理成章了,為了讓自己的服役不用真正執行,他選擇報名參加正在組建中的首批超曲艦隊。
他認為,人類才剛剛掌握超曲飛行,等正在組建中的艦隊成型,怎么都得還要個好幾十年,第一次執行任務怕是得到一兩百年后。
到那時候,黃花菜都涼了,自己這人生也享受得差不多了。
可不曾想,他剛剛到艦隊報道的一周后,第三前進艦隊便轟然開撥。
格倫尼不禁為自己悲苦的命運而感到凄涼。
我到底做錯什么了。
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啊,這是為什么?
我明明聽那個人的建議,也變成了“最好的自己”,可為什么我要報名參加第三前進艦隊?
一招走錯,滿盤皆輸。
格倫尼現在便是如此感覺。
他并不知道,他其實是陳鋒的新型實驗對象。
目前為止,他所做的每一個決定,他的每一個想法,都源自機械化思維的演算。
當然也包括他現在的悔恨。
陳鋒就是要試試,被《世外之歌》轉化后的重塑者能不能在本該屬于人類的強烈情緒驅使下,突破機械的限制。
不知不覺三年過去。
這三年里,格倫尼沒一天不痛苦又折磨。
整個艦隊里,大約就數他成天最游手好閑。
他也不像別人,不忙碌時就肯靜下來學點東西,除了游手好閑便是拉扯著別人打打牌,混混日子。
“格倫尼,你什么時候能學著當個正常人?”
燈紅酒綠的艦載酒吧里,一名金發女子正用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眼神看著面前這邋遢的男人。
不知道艦長到底是發了什么瘋,竟會同意格倫尼的要求,把酒吧改成這二十一世紀一零年代的夜場風格,讓她相當不適應。
“邦妮,管好你自己,我有自己的打算。”
格倫尼懶散的伸了個腰,揉了揉眼睛,慵懶的說道。
邦妮·維斯福特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對方,“真倒霉,我為什么要和你這樣的人共事。你的打算就是一直混日子,混到我們空手而歸,又或者死在K星,對吧?”
K星,便是陳鋒給藏納八萬多枚迷族核心的紅巨星起的代號。
目前除了艦長和領航員,其他人都只知道K星,但卻并不知道具體的方位。
格林尼嘿嘿著說道:“別說這種喪氣話,我們一定會在偉大先哲的指引下光榮歸來。”
“滾蛋!先哲的原話是他誰也保佑不了,每個人都只能靠自己。”
格林尼攤手,“對啊,我現在不正是在按照自己感到舒適的方式活著嗎?”
“你…”
這一天,格林尼失去了短暫相處僅兩年的女朋友,以及配對對象。
他倒也不是很在意。
邦妮當初選擇他,大體與他身為S級領航員有些關系。
這不是他想要的愛情,只不過各取所需而已。
只是時間久了,人與人互相間越來越了解,一些缺陷將會被不斷放大,最終便走向了分道揚鑣。
在接下來的日子里,邦妮·維斯福特作為機械發掘領域內的工作人員,評級倒是越來越高。
一年后,兩人的結晶也在艦船上以人工培養的方式誕生了。
雖然有人工智能的幫助,父母雙方完全無需過問,但邦妮卻依然堅持至少每七天見一次兒子,并不情不愿的約上格林尼,來一個漫長旅行途中一家三口的親子活動。
起初時格林尼還肯去,到后來他漸感不耐,打死也不肯露面。
邦妮被他拒絕了幾次,憤怒的咆哮著,“那我和小詹姆就當你已經死了!”
格林尼輕飄飄的呡了口杯中的白蘭地,“當我登上這艘船時,真正的我本來早就已經死了。在先哲之前,還有很了不起的古代人曾經說過,不自由,毋寧死。我選擇相信這句話。”
幫你幾欲崩潰,“為什么我們要把整條船上幾萬人的性命交給你這種混賬東西領航員!”
格林尼攤手:“誰知道呢?你放心,繁星大人掌控一切,根本輪不到我發揮,好吧?”
2431年,自出發五十五年后,第一前進艦隊在行進途中遭遇了罕見的宇宙量子病毒。
引力線曲率亞空間中,所有艦船頃刻間土崩瓦解。
比起上條時間線里的人類艦船,這三支前進艦隊雖然同樣具備超曲飛行能力,但組成艦船的材質和護盾的性能,與上條時間線里的戰艦依然不能相提并論。
超曲運動比正常誕生的時間提前了至少一百年。
人類的宇宙航行科技有些頭重腳輕。
這便是三支艦隊要面對的危機,以及為什么當初要一次性派出三支的原因。
第一艦隊的覆滅,給第二和第三艦隊帶來了巨大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