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邊最后一朵霞光被黑幕掩蓋,黑夜降臨了。
姑蘇城在經過一整天的封城后,晚上依然沒有說放松的意思,到處都有姑蘇站的特工和警署的人在巡邏,掃視著每條街道中很有可能會出現的可疑人物。
午夜十二點,孤月高懸,不見星光。
兩道身影就在這時候悄然出現,如深夜中的鬼魅,沿著早就計劃好的路線悄無聲息地前進著。
只要穿過前面這段路,便是離開了姑蘇城。
然后再繞過一個村莊,便是一片荒野,就有機會逃脫。
“等等,別急!”
就在黑木鳩正剛想要繼續前進時,宮崎思峻突然間拉住他,等待了片刻,就看到一隊巡邏的警員從面前走過去。
“姑蘇站的這幫家伙真是陰魂不散,都這點了,還在繼續巡邏,這是不抓住我們誓不罷休啊!”黑木鳩正咬牙切齒地說道。
“別忘了,咱們殺死的可是姑蘇站副站長,他們要是能放過咱們才是怪事!走吧,趁現在趕緊走,只要離開姑蘇城就安全了。”
喬裝打扮的宮崎思峻確定兩側沒有人后,便像夜貓子般躡手躡腳地貼著墻壁穿過這條路,然后和黑木鳩正很快便消失在小路盡頭。
“快點!”
宮崎思峻沒有想要進村的意思,暫時安全后就開始跑步前進。
殺豬坡。
繞過那個村莊后,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座山坡。
這個山坡叫做殺豬坡,會叫做這個名字是因為以前村里人經常在這里殺豬,久而久之就叫做殺豬坡。
“砰!”
原本神情已經有些松弛的宮崎思峻,側身就要和黑木鳩正說話時,誰想剛剛扭過頭,突然發生驟變。
在冷冷月光的照耀下,可以清楚看到后者的腦袋如熟透的西瓜落在地上,轟然炸開。
腦漿混著鮮血,四處飛濺。
距離如此近的宮崎思峻,下意識地抬手擦拭掉臉上的熱血,然后低吼一聲,趕緊趴下想要躲避。
可惜已經遲了,因為一顆子彈瞬間而至,直接落在他腿上。
血花炸開,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八嘎,是誰?滾出來!”
宮崎思峻知道自己已經無路可退,完全落到對方的埋伏中,便緊握著手槍,沖著殺豬坡的方向怒聲咆哮。
一道身影從殺豬坡上站起來。
在身影剛剛露面的瞬間,已經躺倒在地的宮崎思峻,想都沒想抬手便開槍射擊。
可惜對方似乎早就預料到他會如此,所以豎起來的不過就是個衣服而已。
子彈打了個空。
“砰!”
跟著又是一槍響起。
“啊!”
宮崎思峻發出慘烈的喊叫聲。
這一槍落在持槍他的手腕上,強大的破壞力直接將手給打了。
白骨森森的斷手在空中劃出一道血線落在地上 “哼,就你這樣的貨色也想暗算我們科長,還不夠資格!”
剛剛舉起衣服的東方槐這次真站了起來,臉上帶著滿滿嘲諷說道。
與此同時,一道身影從旁邊爬起來。
這自然就是楚牧峰。
嘩啦。
緊接著幾道身影從四周黑暗中沖了出來,直接將宮崎思峻團團包圍。
每個人都緊握著手槍,只要宮崎思峻敢有任何舉動,他們會毫不遲疑地開槍射擊。
“你們是什么人!”
當楚牧峰緩緩走來時,滿臉慘白的宮崎思峻捂著斷手,恨恨地問道。
“我是什么人?就是你要找的人啊!”
楚牧峰嘴角一翹,輕描淡寫地說道。
“我要找的人?”
聽聞此言,宮崎思峻眼神一緊,厲聲說道:“你就是詩人?”
“沒錯,我就是你朝思暮想的詩人,如假包換!”
掌控全場,楚牧峰根本不怕宮崎思峻還能翻身,自信地說道。
“沒想到詩人竟然是你,金陵特殊情報科的楚牧峰!”
此刻借助月光,已經看清楚楚牧峰相貌的宮崎思峻,咬牙切齒地說道。
他當然認識楚牧峰。
長野在山都認識,宮崎思峻能不知道嗎?
何況不管是殺死的華棟還是重傷的林南響,那都是楚牧峰的屬下。
宮崎思峻既然對他們下手,又怎么可能說不知道他們的上司是誰?
甚至他也曾經有過懷疑,覺得楚牧峰有可能會是詩人,只是還沒有等到他去驗證,就已經發生了這種事。
“你怎么猜到我會從這里逃跑?”宮崎思峻深吸一口氣道。
“想知道嗎?”楚牧峰翹起唇角。
“想!”宮崎思峻不甘心地點點頭,功虧一簣啊!
“那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我想知道特高課的情況,你會說嗎?”楚牧峰轉變話題。
“我就算是死,也不會告訴你任何消息!”宮崎思峻毫不猶豫地說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楚牧峰抬起手臂,扣動扳機。
一聲槍響,宮崎思峻腦袋同樣被打成了爛西瓜,直挺挺地栽倒了。
這樣的殺伐決斷,倒是有點出乎東方槐的意料。
“科長,就這么殺了嗎?”
“不然呢,你難道還想將他帶回去嗎?你覺得他會開口嗎?”
“這個混蛋必須死!”東方槐立刻恍然大悟,恨恨地說道。
楚牧峰這是要將所有后患都斷絕,省得被人截胡。
說了為下屬報仇,那就自然不會手下留情。
“好了,將他們兩個尸體帶回去,收隊!”楚牧峰揮揮手道。
“是!”
姑蘇站。
當楚牧峰帶著宮崎思峻和黑木鳩正的尸體回來時,所有看到這幕的人,全都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寧志文更是滿臉驚愕之色。
這…怎么可能!
這里好歹是我們姑蘇站的地盤啊!
結果呢?這兩個逃走的家伙,居然沒有被我們給抓到,而是被他楚牧峰給殺了。
可問題是,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知道你抓間諜很厲害,但這也未免有些太夸張了吧?
“楚科長,你是在哪里找到他們的?”寧志文忍不住問道。
“城外殺豬坡!”楚牧峰淡淡說道。
“殺豬坡?”
姑蘇城這么大,寧志文根本不知道這地方到底在哪?
他有些尷尬地搓了搓下巴,然后趕緊轉變話題,“你是怎么知道他們會從哪里逃走?”
“運氣好罷了!”
楚牧峰很顯然是沒有想要多做解釋的意思,給出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后,便直截了當的說道。
“寧站長,現在島國特高課這支行動小組的負責人宮崎思峻和手下黑木鳩正已經伏誅,他們的尸體你這邊先安排好,我看看總部那邊有沒有什么要求。”
“是是是,你放心,我會處理的。”寧志文連連點頭應道。
“那就這樣吧,總算能順利完成此行任務,寧站長,我們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回金陵。”
“哦,對了,你們姑蘇城的戒嚴和封城也可以取消,讓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楚牧峰淡淡說道。
“楚科長,要不在這邊多待一天,我們也好略盡地主之誼?”寧志文滿臉堆笑地說道。
雖然沒能抓到活口,但總算是將島國的行動組一網打盡,他也能安心了。
“不了,還要趕緊回去復明,下次吧!”
說完,楚牧峰就帶隊離開。
等到這里只剩下姑蘇站的人時,他們掃過兩具尸體時猶然感覺不可思議。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楚牧峰到底是怎么找到他們的?
“咱們已經將全城都搜查過,也沒有找到他們的下落,楚科長剛來就找到,這有點太玄乎了吧?”
“莫非楚科長能掐會算?”
“得了吧,你以為楚科長是算卦的嗎?”
聽到這些議論的寧志文眉頭微皺,肅聲說道:“說什么呢,都給我閉嘴,這件事不要再議論了,誰要是敢嚼舌根子,別怪我不客氣。”
“是,站長!”
然后他就和黃志翔回到辦公室,此刻他們自然也沒睡覺的心思。
面對面坐下后,寧志文搖頭晃腦的說道:“難以置信,太難以置信了,楚牧峰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老黃,你清楚嗎?”
“我也不清楚!”
黃志翔雙手往外一攤,苦笑道:“楚科長過來后,他們都是自行安排,咱們站里根本就沒有干涉的資格。”
“我原以為他就是一個搭頭,能幫咱們分擔責任,可誰想這個搭頭最后竟然辦成了這種事,將這兩個漏網之魚給殺了,簡直太讓人無語了。”
“這就感覺無語了嗎?我給你說,真正的麻煩還在后面呢!”
寧志文端起桌上的茶杯想要喝茶,發現里面是涼水后就砰的放在桌上,滿臉擔憂。
“站長,什么麻煩?”黃志翔問道。
“姜國儲是咱們姑蘇站的副站長,剛上任沒有多久,就死在咱們這里。你說這事要是咱們調查出來的也能向上面交差,這兩個間諜要是咱們殺死的也能顏面有光。”
“可問題是,第一咱們沒有調查出來這事,布置了陷阱都被對方給沖出去,第二就是咱們又是封城又是搜查的,也沒個結果,可楚牧峰過來一下就辦成這事。”
“你說,總部會怎么看咱們?”寧志文眉頭擰成川字,憂心忡忡地說道。
黃志翔頓時恍然。
寧志文說得沒錯,就這事姑蘇站很難獨善其身。
“事已至此,咱們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是向上如實匯報。”
“站長,趕緊匯報吧,要是說被楚科長那邊搶先,咱們連這個頭功都沒有了。”黃志翔提醒道。
“對,趕緊匯報!”
寧志文抓起電話就撥打出去。
這個電話打給的是魏師碑 雖然說現在已經是深夜,不,嚴格的說已經快凌晨兩點了,可寧志文還是不加遲疑地撥通了電話。
被吵醒魏師碑接通時,心情是惱怒的。
“誰!”
“處座,我是寧志文啊!”
“有什么事嗎?”魏師碑語氣生硬地喝道。
“處座,就在剛才,我們已經將逃掉的宮崎思峻和黑木鳩正擊斃了,從新京城特高課來的行動小組至此全軍覆沒。”寧志文趕緊說道。
“什么?”
魏師碑猛然間從迷迷糊糊中驚醒過來:“你說什么,宮崎思峻兩人被擊斃了?”
“對對對,擊斃了。”
“趕緊說說怎么回事?”
“他們是被楚科長殺死的,至于說到前因后果的,楚科長也沒細說,只是說運氣好碰見。”
寧志文有心想要搶點功勞,但想到對面的是魏師碑,是一個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主兒,就沒敢夸大其詞。
別最后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弄巧成拙了。
“運氣好?就這個理由?”魏師碑聽后有些愕然。
“對,楚科長說的就是這個理由。”寧志文有些尷尬地說道。
“行,我知道了,你那邊抓緊做好收尾工作吧!”
“是!”
掛掉電話后,寧志文臉上有些失望的神情,不過很快就遮掩住。他知道魏師碑這樣說話是對自己有意見了。
可沒轍,誰讓這事就是人家楚牧峰辦成的,事實勝過雄辯!
就在寧志文這邊聯系魏師碑的時候,楚牧峰也在酒店中撥通了唐敬宗的電話,將這邊的結果簡單說了下后,沉聲說道。
“處座,詳細情況我明天回去后再給您匯報吧。”
“好,我等著你們回來。”
“是!”
楚牧峰掛掉電話,沖著東方槐和西門竹說道:“大家辛苦了,都趕緊休息吧!”
“是!”
真當東方槐和西門竹心中沒有好奇嗎?他們同樣是滿滿的疑惑不解。
因為他們也想知道楚牧峰怎么會斷定宮崎思峻絕對會從殺豬坡逃走。
不要說什么運氣之類的,偌大姑蘇城,這么大的地方,無數條小道能逃走,偏偏選擇那偏僻的殺豬坡,只是運氣嗎?
可楚牧峰不說,他們也不敢問。
一夜無話。
第二日。
楚牧峰告別了寧志文就啟程回金陵城,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寧志文喃喃自語道:“這個楚牧峰是真不簡單,將來成就必然不可估量,志翔,你說呢?”
“或許吧!”黃志翔沒敢把話說得多滿。
“他現在是少校級別,你說要是外放的話,會是什么位置?”寧志文問道。
“依著咱們軍事情報調查局的配置,拋開總部的軍銜不說,就說下面的,每個省站的主任最少都要是中校,一般都是上校。”
“各大城市的分站站長,最少都要是少校,一般都是中校,要是說到縣區的話,站長就是上尉的居多。”
“不過就楚牧峰的軍銜,分配的話最少都要是各大城市分站起步的。我估計是少校副站長的多,當然要是說總部那邊支持力度大的話,也能是站長。”
“不過這種情況很少見不說,真的要如此,也得是戰略地位不算多重要的城市。很重要的城市,用少校當站長的話,基本上沒先例。”
“當然,或許楚牧峰也會被分配到各大省站里面,擔任某個科室的一把手。畢竟省站的副站長都是中校居多,像是情報處或者行動處的處長都是少校。”
黃志翔對這里面的等級制度還是門清兒的很,張嘴就說出來。
“怎么?站長,您認為楚牧峰會下放嗎?”
“下不下放的不是咱們說了算,我想的是,他這個年齡真的要是下放,成為某個城市分站的副站長,那也比咱們強出太多。”
“咱們在他這個年齡的時候,都還只是一個尉官呢!而且聽說他是從警界跨到咱們軍事情報調查局的,難得,難得啊!”寧志文滿臉唏噓道。
“是啊,挺難得的。”黃志翔在對待楚牧峰的問題上,態度一直都很謹慎。
該說的說,不該說的絕對不多言。
畢竟說到底,他是跟隨著唐敬宗的人,是和楚牧峰一條戰線上的。
沒道理說跟著寧志文一條道走到黑,那樣的話就是自毀前程了。
軍事情報調查局。情報處。
從姑蘇趕回來的楚牧峰,第一時間就來面見唐敬宗。
看到他回來后唐敬宗直接就站起身來,“走吧,局座等著咱們呢,他想知道昨天的具體行動過程。”
“好!”
來到局長辦公室后,楚牧峰就開始如實稟告整個情況。
此刻戴隱的情緒已經調整過來,畢竟是當著下屬的面,不會喜怒浮于言表。
雖然他心中對姜國儲的被殺是耿耿于懷,可事已至此,再說別的有用嗎?
沒有!死者死矣。
“牧峰,你到底是怎么確定宮崎思峻會從殺豬坡逃走的?”戴隱同樣好奇地問道。
這也是所有人想知道的答案。
楚牧峰點點頭,緩緩說道。
“局座,我之所以會鎖定殺豬坡有三個原因,第一就是長野在山的供詞,在他交代的時候,提過龍門渡口這個地方。”
“他當時說的是,宮崎思峻問過姑蘇城的龍門渡口在哪里,所以我就想著那里很有可能是宮崎思峻想要逃走的地方,而從姑蘇城去龍門渡口的話,殺豬坡是惟一的道路。”
楚牧峰說出來的第一個理由,戴隱和唐敬宗都不由微微頷首。
這理由站得住腳跟!
“第二個理由的話就是文平村的位置!姑蘇城外是有很多村落,這些村落也是逃走的最佳突破口。”
“可在那么多村子中,只有文平村是距離姑蘇城最近,穿過一條路口就能進村,這不是其余村能相比的。”
“我想宮崎思峻做事那么謹慎周密,逃走的路線肯定會想到這里。畢竟一腳就能離開姑蘇,邁進一個郊區村莊來遮掩住行蹤,他斷然不會錯過!”
楚牧峰在選擇路線的時候是有著代入感,他假象自己要是宮崎思峻的話,在這樣的困境中該如何選擇。
換做是他的話,也會選擇殺豬坡作為首要逃離路線。
“繼續說!”
戴隱點了點頭。
“第三個理由就是運氣!”
楚牧峰很坦然的說道:“我說了是運氣,那就真的是運氣。”
“畢竟姑蘇城有那么多出口可以選擇,宮崎思峻也未必會一定要選擇殺豬坡。問題是我并不知道他具體會選擇哪里,如此說我選擇去哪里蹲點都行。”
“既然這樣那就殺豬坡吧,我想有著姜副站長和華棟他們的英魂保佑,或許能讓我碰到宮崎思峻。”
“果然,我真的在殺豬坡遇到了他們。所以與其說是運氣,我寧愿相信是姜副站長他們的英靈沒有走遠,是他們想要讓我替他們殺掉宮崎思峻,報仇雪恨!”
英靈從未走遠!
當楚牧峰最后一個理由說出來后,戴隱和唐敬宗彼此對視一眼,心情是沉重的!
“你說的沒錯,或許就是國儲他們的英靈在幫忙!”
戴隱似乎也接受這個理由,也只有這個理由才能夠讓他心情好點。
“這事就到此為止,相信經過這場風波,新京城特高課是不會再安排行動小組過來,這樣瘋狂做事的!”
“不過咱們也不能掉以輕心,你要繼續深挖埋藏在金陵的間諜。最近一段時間,島國間諜活動頻繁,一直絞盡腦汁竊取咱們的軍事情報。”
“局座,卑職明白!”楚牧峰站直身子,恭敬道。
“下去吧!”
“是!”
等到楚牧峰離開后,戴隱沖著唐敬宗說道:“敬宗,我記得之前和你說過牧峰的事,你是怎么看的?”
“是讓他繼續留任這邊那,還是說放下去磨練磨練呢?”
“一切聽從局座的安排。”唐敬宗姿態很端正地說道。
“嗨,我也是有點拿捏不定啊。”
戴隱毫不掩飾自己的矛盾心理:“說實話,牧峰這小子是個人才,這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忠誠度是絕對不用懷疑,我就喜歡重用這樣的人。”
“將他留在咱們總部做事的話,是能替我解決掉很多麻煩。但這樣對他今后的成長是不利的,畢竟只有積累豐富的資歷,才能勝任更高的職位。”
“可要是說就這樣外放的話,我擔心沒誰能將特殊情報科兜攬起來。”
“那要不等等再說,等到您遇到了合適的人選,再對他進行安排。”唐敬宗說道。
“嗯,先這樣吧!”戴隱點頭道。
“局座,那我出去了。”
唐敬宗告辭離開回到辦公室后,心情卻久久沒有平復,腦子里想的都是戴隱剛才的話。
戴老板這是想要將楚牧峰外放嗎?
倘若是沒有任何私心的外放,唐敬宗是沒意見的。
可要是說戴隱將楚牧峰外放,是為了將特殊情報科的大權收上來,那這事就有得斟酌了。
畢竟特殊情報科如今是誰都知道的香餑餑,誰都想要插進去分一杯羹。
“希望是我多想了!”
唐敬宗搖搖頭,只能這樣自我安慰。
畢竟他是沒有辦法和戴隱對著來的,要是戴隱非調走楚牧峰,他也只能是點頭答應。
可問題是要是如此一來,特殊情報科就相當于是拱手讓出了。
現在那里是情報處的,是歸屬他唐敬宗分管,換做一個人當科長,那可就要兩說了。
“總不會是我情報處最近風頭太盛,招惹了誰,惹得誰妒忌了吧?要是如此的話,我就得考慮下低調點嘍。”
唐敬宗雙眼微微瞇縫,若有所思。
新京城特高課。
柴崎幸浩看著坐在椅子上的白石秋水,恭恭敬敬地說道:“大佐,現在怎么辦?宮崎思峻死在姑蘇城,咱們要不要替他報仇?”
“還有,因為他連累軍部下屬的長夜小組暴露,軍部那邊也正在磨刀霍霍,準備對咱們興師問罪,這事您看怎么處理?”
“興師問罪?”
白石秋水猛地將桌面上的情報撕碎,惱怒地呵斥道:“軍部還敢對咱們興師問罪?他們憑什么這樣做?”
“要不是長夜小組的話,宮崎思峻他們能暴露嗎?這事都是長夜小組的錯,是他們疏忽大意被逮捕,才會引發一連串的惡果。”
“話是這樣說,但是…”
“八嘎,沒有什么但是!”
白石秋水大手一揮,直接阻斷柴崎幸浩的話,冷聲說道:“軍部那邊我會知會的,他們是不會逮著這事不放的。”
“至于說到報仇雪恨,也不要再想了。如今帝國有大計劃,沒有必要因為宮崎思峻的死影響大局,何況宮崎思峻也不是白死的,他也算是為咱們特高課復仇了。”
“是,您說的對!宮崎思峻這次也算是替咱們出了一口惡氣!姜國儲被殺,華棟被殺,林南響被重傷,而且還殺死那么多軍事情報調查局的特工。”
“我對宮崎少佐真是佩服的很,他真的咱們特高課的驕傲。”柴崎幸浩由衷的說道。
雖然他和宮崎思峻不對付,但現在人都死了,根本不可能再和自己一爭高下,倘若還要揪著矛盾不放,倒顯得自己氣量太狹隘了,所以柴崎幸浩不介意為他請功。
“嗯,宮崎君的確是有功之臣,你要對他的家人給予撫恤,絕對不能少給。”
“哈依。”
“這事就到此為止吧!”
“哈依。”
金陵城,大唐園。
入夜。
楚牧峰前來這里面見老師葉鯤鵬的,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有些多,有些紛亂,所以說他是要好好的匯報下,讓老師指點迷津。
不知道為什么,他總是感覺平靜的氛圍下隱藏著一股暗流,這股暗流隨時隨地都會給他帶來麻煩。
“老師,我就是感覺這段時間過得挺壓抑的,雖然有些事不是發生在我身上,但這種感覺卻很真實。”楚牧峰神情有些低沉。
“你不是憋屈,而是忙得有些亂了頭緒。”
葉鯤鵬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所在。
“你要知道一點,不是誰都必須有掩飾身份的。你是警備廳刑偵處的處長,這是你的掩飾身份。”
“可你沒有感覺到嗎?你這段時間在刑偵處破了什么大案,做了什么事嗎?
“沒有!當然這不是在指責你,而是想要告訴你,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你要是想要專心致志做特殊情報科的事,抓捕島國間諜,還是要將刑偵處的工作給放一邊。”
“不要覺得有什么遺憾和可惜,因為特殊情報科的位置是要高于刑偵處,你只要在軍事情報調查局干得好,混出個模樣,那對警備廳的掌控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再有就是新京城特高課這個行動小組的到來,一下打亂了你的所有計劃,讓你變得有些倉促應對。”
“華棟的死,林南響的重傷,姜國儲的被殺,這都扎堆湊到一起,讓一直順風順水慣的你很無奈。”
“其實想想這是好事。”
葉鯤鵬凝視著楚牧峰雙眸,語重心長的說道:“人不能總是一帆風順,無病無災,那樣的話未必是好事。”
“有點波折,有點挫折,對你的成長是有好處的。何況你承受了華棟和姜國儲的死亡,才能夠更好的面對未來更加殘酷的戰爭。”
“老師,您說的是。”
楚牧峰深吸一口氣,眼前也變得明朗起來,“我可能就是順風順水慣了,還沒有吃過虧,所以面對復仇小組連連得手,才會有點亂了。”
“其實沒必要糾結,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這個道理。”
“嗯,你能想通是好事。”葉鯤鵬淡然一笑。
想通后的楚牧峰便不再糾結這個問題,陪著葉鯤鵬又閑聊了一陣后,后者突然問道:“這次順利完成了姑蘇城的任務,你又要被上面好好贊賞一番了吧。”
“這其實也是職責所在。”楚牧峰笑道。
“那你有沒有想過下一步的路呢?”葉鯤鵬話鋒陡然一轉。
楚牧峰有些懵神。
這前面說的還是現在,后面怎么就變成將來呢?
老師這是話里有話啊。
“老師,我不太懂您的意思。”楚牧峰不解的問道。
“我的意思很簡單,你是把特殊情報科當成你的私人之物,還是說只是當成一個晉升臺階?”葉鯤鵬不緊不慢地問道。
私人之物?
晉升臺階?
“老師,您有什么話就明說吧。”楚牧峰坦然問道。
葉鯤鵬淡然一笑。
“特殊情報科凝聚著你的心血,是在你的領導下創建起來的,從最初的沒有到現在的頗具規模,可以說有著你的深深烙印。”
“我想你要是把這個部門當成你的私人之物一點都不奇怪,因為只要是個人,都會有這樣的想法。”
“但是你要知道這種想法是很危險的!”
“特殊情報科不是你的,而是軍事情報調查局的,說得再直白點,是屬于戴隱的!”
“他才是這個部門的真正擁有者,你無非就是個管理者,這么說你能接受吧?”
“能!”楚牧峰點頭道。
“能接受就是最好的,我怕的是你不能接受這樣的說法,非要把特殊情報科當成是你的禁臠。要是那樣的話,就容易出麻煩了。”葉鯤鵬緩緩說道。
“老師,您是不是聽到什么風聲?”楚牧峰揚起眉頭問道。
“沒有!”
葉鯤鵬搖搖頭:“我沒有聽到任何風聲,但我想給你提個建議,那就是如果說有可能的話,爭取下放吧,等到下放后,再回來就又是另外一番天地!”
“一直留在總部這邊,以著你現在的軍銜和資歷,短時間內是休想有任何進展的,這對你的前途反而是不利。”
“下放嗎?”
楚牧峰瞳孔微微一縮。
這個話題很敏感。
你說楚牧峰愿不愿意下放?說心里話是不愿意。
就像是葉鯤鵬所說的那樣,特殊情報科是他從由無到有建造起來的,豈能就這樣說交出就交出?
但如果自己不愿意交,那顯然就不合規矩,這樣的話,反而會被上面不喜。
想打壓自己的話,方法太多了,就算老師,也不好多說什么。
“老師,我知道怎么面對這事了。要是說真的有下放的機會,我會立即答應下來!”
“至于說到特殊情報科這邊,這里畢竟有我的心血,就算是離開,我也要確保這里工作不會亂,確保這里的人是聽話的。”楚牧峰很直白地說道。
“嗯,你心里有數就成。”
“明白了,謝謝老師點撥。”
楚牧峰感激地說道。
從大唐園這邊出來后,因為時間還早,所以說楚牧峰就沒有回去,而是直接來到醫院。
畢竟林南響還躺在這里休養,自己從姑蘇城回來還沒過來看望他。
“科長,您來了!”
看到楚牧峰過來后,林南響臉色有些激動,他已經知道了宮崎思峻被殺的消息,所以對楚牧峰非常感激。
他很清楚,倘若不是楚牧峰出手,自己的仇是別想報了。
“老林,我過來是想給你說聲,宮崎思峻已經死了。”楚牧峰坐在床前笑道。
“我知道,我代死去的弟兄們,謝謝你了。”林南響眼里隱隱含淚。
“這是我原本該做的事情,你不用道謝的。你呢,身體恢復的怎么樣,醫生怎么說?”楚牧峰跟著問道。
“科長,醫生說我已經恢復的差不多,再過個三五天就能出院,身體基本沒什么大問題,只是今后不能像是以前那樣拼命。”
“不過我覺得他那都是嚇唬我的,我的身體情況我清楚的很,科長您就放心吧。”林南響笑著說道。
“有傷就要治,不要逞強。至于說到拼命,以后你也用不著的。你是咱們特殊情報科的副科長,哪里還需要你時時刻刻去沖鋒陷陣呢。”楚牧峰擺擺手說道。
“是。”林南響點頭道。
兩人隨意閑聊了幾句話后,楚牧峰站起身來說道:“好了,我先走了!”
“你就安心好好養傷,等好了再回科里上班,下面的工作會很繁重,有你忙的時候。”
“是,南響一切聽從科長安排。”林南響毫不猶豫地表態道。
楚牧峰拍拍林南響的肩膀,轉身走出病房。
來到外面,呼吸著新鮮空氣,楚牧峰臉上浮現出一種無所畏懼的表情。
既然要面臨暴風雨,那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