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怎么陷害你的?”楚牧峰問道。
“他的陷害手段很拙劣,就是說在公共租界抓住一個島國商人,而這個商人供出來我,說楚藥一直在和他商業往來,并且拿出一批偽造的交易單。”
“萬西梁將交易單直接交給了一家報社,而這家報社就開始大肆報道,并且將交易單交到了警備廳。這不,警備廳就立刻將我逮捕,將楚藥查封。”陳平說到這里的時候,語氣忽然有些感慨。
“其實葉相承最開始這樣做的時候,我還是有些憤怒的,我說你怎么能不調查,不分清楚是非就查封楚藥。”
“現在冷靜下來想想,在當時那種情況下,葉相承這樣做是對的,這樣做最起碼避免了楚藥被頭腦發熱的人攻破,將楚藥的生產設備都完整的保存下來。牧峰,你的這個朋友很夠意思。”
“你能想到這個已經不容易。”
楚牧峰頷頷首,“你說的沒錯,老葉這樣做的確是在保護你們,尤其是在形勢不明朗的時候這樣果斷處理是最好的選擇。”
“那些被鼓動起來的愚昧的民眾,那些別有用心的暴徒,他們是不會管你是不是清白的,真的要是說沖撞起來楚藥,到時候被毀的可不只是楚藥,你們兩個也會遇到危險。”
“牧峰,那你說現在怎么辦?”崔真有些焦慮的問道。
“撤離!”
楚牧峰沒有任何遲疑,果斷說道:“我之前和你們說過的,讓你們將楚藥盡可能快的撤離出華亭市,你們那時候沒做,現在正好就是一個機會。”
“趕緊的將所有設備和材料,還有人員,能帶走的都帶走,我已經安排好船,你們就去海外生產制造藥物。”
海外就是楚牧峰選擇的基地附近。
在那個海外基地,有楚牧峰的武裝力量在,是不怕有誰會威脅到的。
今后華夏是肯定會需要大量藥物,他必須要保證楚藥能源源不斷的供應。
“其實我們這邊也已經準備的差不多,隨時都能夠撤離。只是后來發生點事情,所以說才給耽擱到現在。不過你既然這樣說了,我們就走。”陳平沉聲說道。
“對,就該這樣。至于說到萬西梁那邊,我來解決。”楚牧峰說道。
“好!”
陳平眼神銳利,“只要你那邊能將楚藥解救出來,我立刻安排楚藥搬遷。”
“就這么說定了!還有你們兩個的家族,這次也一并搬走。”
說到這里,楚牧峰語氣有些沉重,“你們兩家的人必須走,這是我對你們的命令。他們留在這里,很不安全。”
“牧峰,你是說華亭會淪陷嗎?”陳平敏銳的意識到這個。
“很有可能!”
楚牧峰沒有解釋的意思,但這已經夠了,陳平和崔真又不是說沒有見識的愚昧之輩,哪里還看不出來楚牧峰的話說的多肯定。
他說的可能只是可能嗎?都說出來可能就一定是這樣的。想到楚牧峰所接觸的層面不是他們所能碰觸的,兩人便相視著點點頭。
“我們兩家會全都撤離的!”
“這樣最好。”
楚牧峰又和兩人說了會兒話后就起身離開。
“你們就暫時再在這里委屈兩天,我會盡快解決這事。”
“好!”
楚牧峰也能放他們出來,但放出來不如在這里住著安全,那就暫時住著吧。何況這里也不委屈,兩人是被當做座上賓客對待的。
外面樓道中。
葉相承將幾張紙遞過來,“這些都是萬西梁的資料,你說吧,想要怎么做?只要是我能做的,都會幫你辦到!”
“這件事我想想再說。”楚牧峰接過資料說道。
“好,有什么事情你就說。”
“我不會和你客氣的!”
楚牧峰本來是想要去見言默一面的,可聽到葉相承說言默沒有在廳里后,他便打消了這個念頭。晚上直接去言默的家里吧,反正也該去拜訪下。
警備廳外。
“站長,您準備怎么對付這個萬西梁?”裴東廠眼神寒徹。
“萬西梁是公共租界的巡捕房探長,咱們要是說貿然動手的話,恐怕會引起公共租界的敵意。”
“何況這事萬西梁只是一個做事的,真正管事的是工部局的那位苗永義。不將那位解決掉,這件事不會完的。”黃碩沉吟著說道。
“你們啊!”
楚牧峰聽到兩人的分析,無語的搖搖頭,“你們想問題想的有點復雜了,這事有你們說的那么夸張嗎?”
“是,苗永義在國統區應該是有點能量的,不然葉相承那邊不可能說趕緊將陳平和崔真保護住,但他始終只是工部局的華僑,還沒有資格管到這里。”
“以前陳平和崔真是沒有根基的人,就算是兩家在這里有點地位,也沒有可能和苗永義對著來。但現在,你們覺得苗永義敢管兩人的事情嗎?”
這話說的霸氣。
現在有楚牧峰當靠山后臺,誰人敢動兩人?
要知道,現在是戰爭時期,什么人脈什么關系什么身份地位看著挺重要的,但其實都是無根之萍。
誰掌握著大權誰才是最厲害的,而楚牧峰很顯然就是掌握著大權的大人物。
以著他現在的身份,想要解決萬西梁分分鐘鐘就能做到,甚至殺死苗永義都不在話下。
關鍵就看楚牧峰想怎么解決這事。
殺死苗永義簡單,但殺死后的后果卻是有些麻煩,對方畢竟是公共租界工部局的人,你要考慮到英美兩國的態度。
但也就僅僅只是如此而已。
這那就是格局和眼界。
裴東廠和黃碩一直都是跟隨著楚牧峰做事,他們沒可能像是楚牧峰那樣接觸到更加廣闊的層面,所以想問題就有些局限性。
“站長說的是,他公共租界工部局還管不到咱們國統區。”裴東廠恍然大悟。
“那站長咱們怎么辦?”黃碩問道。
“等今晚過后再說。”
“是!”
公共租界工部局。
“苗先生,楚藥那邊這兩天應該就會有個結果,您放心,我肯定會辦得漂漂亮亮的。”一個穿著巡捕服的中年男人滿臉諂媚的說道。
他就是萬西梁。
他能坐上如今這個位置,靠的就是苗永義的提攜。沒有苗永義,哪里會有他的今天?所以說苗永義吩咐辦的事情,他肯定會無條件的去做。
“嗯,你做的很不錯!”
苗永義是個喜歡穿西裝的男人,聽到萬西梁的話,抬起肥嘟嘟的手指彈了彈煙灰,傲然說道:“只要能拿下楚藥,該給你的好處我會給的。”
“瞧您說的,替您辦事哪里還能要好處。”萬西梁連忙說道,心里卻是美滋滋的,他知道苗永義既然這樣說就肯定會給。
楚藥啊,那可是一個大藥廠,要是說能吃進肚中的話,油水肯定會很肥的。
其實他對苗永義怎么運作這事并不清楚,因為他知道苗永義是工部局的董事,但這樣的董事能影響到國統區的楚藥嗎?按理來說是不能的,可他偏偏就做到了。
這說明苗永義的背后應該還有一雙黑手。
想到這個,萬西梁就不寒而栗。他強迫著自己不去想這事,只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就成,人家吃肉自己喝湯便是。
更深入的事情想都別想,有時候事情知道的太多不是好事。
“盯緊楚藥,我要楚藥這個廠子原封不動的拿過來。誰要是說敢惦記楚藥,你就第一時間匯報,我會處理的。”苗永義淡然說道。
“是!”
夜幕降臨。
言府。
作為華亭警備廳的廳長,即便現在是戰爭期間,言默的家都是規格不低的,該有的氣派是要有的。
一座矗立在安靜街道的小洋樓,就是身份的象征。
而言默這個三師兄其實為人處世的風格和他的名字是截然相反的,當初起名字的時候,據說是想要讓他惜字如金,讓他別動不動就滿嘴跑火車,像他父親那樣。可誰想名字是言默,但他的做事風格卻和老爹沒有什么區別。
在這華亭市就沒有言默不認識的人。
他那張嘴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做事圓滑周全,就連那些曾經是敵人的人,聽到言默的名字時都會豎起大拇指頭贊嘆。
這就是言默的魅力。
而楚牧峰現在就坐在言默對面,師兄弟兩個正在喝酒。
“您已經將嫂子和孩子送走了?”楚牧峰問道。
“對。”
言默點點頭,隨意的說道:“我能留在這里,但你嫂子和孩子必須走,他們只有走了,我這邊才能安心工作做事。要不然的話,就現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年代,讓他們繼續留在華亭,我也會不放心。”
“三師兄說的是,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說當初在金陵的時候,才一遍又一遍的勸說老師,好不容易才讓他搬離金陵城。”楚牧峰說道。
“你覺得金陵也會遭遇戰爭嗎?”言默好奇的問道。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不是說會,而是肯定會。”
楚牧峰回視著言默的目光,沉聲說道:“就現在的形勢判斷,我敢說金陵遭遇戰爭是很快的事情,而且我對這場戰爭是不看好的。”
“就像是眼下,我覺得華亭城外的國軍很有可能會落敗。”
這話說出口的瞬間,言默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