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黑島川雄語氣頓時一滯。
有嗎?
當然沒有。
北海商會存在的目的就是為山本四十八服務,而就像是秦睿廣所說的那樣,只要是開辦出來的島國商會都必須開具證明,真的要是開具證明的話,北海商會的目的就會暴露出來。
為什么這么說?因為北海商會壓根就沒有任何經商行為,對于這個商會來說,積攢力量是最主要的。
只是積攢力量卻不經商,誰看到都知道有貓膩。
或許有人會說那黑島川雄就去經商不就成了?關鍵是他不能。
真要是去經商,就會被北平城的有關部門盯上。情報出身的黑島川雄比誰都清楚,只要是島國公開露面的組織,都會被北平城的人監控布防。
比如遠洋商貿!
只要是被監控起來的組織,你覺得他們還能安全嗎?不可能,都會有暴露的風險。
所以說他就沒多此一舉,當然最關鍵的是他認為沒必要。
我說北海商會有它就有。誰敢質疑?
你秦睿廣拿著這個當做理由來要挾我們,想要逼迫我們示弱,可能嗎?
黑島川雄的眼神瞬間就變得凜冽起來,惡狠狠的吼道:“你少在這里給我裝模作樣,岔開話題。我們北海商會是在東北成立的,還需要在你這里辦什么證件。”
“我就問你,憑什么抓人?你今天要是不放人的話,我們就會沖進你警備廳。我倒要瞧瞧,你敢不敢開槍?引起兩國戰事!”
“你問我敢不敢?”
秦睿廣哈哈大笑,指著黑島川雄的鼻子怒聲道:“給我睜大眼睛看清楚,這里是北平城警備廳,你問我敢不敢開槍?好,我現在就告訴你,就以這條線為界,你們有誰敢踏進來一步,我就下令開槍,出了任何事我一力承擔!”
“所有人聽好了,誰敢踏進這條線,立即開槍!”
“是!”
嘩啦啦一陣拉槍栓聲響中,一個個警員都眼神明亮的戒備。
他們既然接到命令就自然是無所畏懼,這群島國人雖然看似氣勢洶洶,但他們也不是孬種,難道以為我們不敢開槍嗎?真當我們北平城的爺們是慫貨嗎?
這下倒是讓黑島川雄有些意外。
他心中想到的是北平警備廳絕對不敢和他們對著來,可現在的形勢好像不是這樣的,這群人真敢動手嗎?
但就這樣退縮嗎?
當然不可能,他過來就是要將山本四十八營救出去的,沒有完成任務是肯定不會妥協。
再說他會害怕嗎?不就是一群狐假虎威的警員嗎?我連你們國家的正規軍都不怕,又怎么會害怕你們這群小人物?
一切按照計劃來。
“秦副廳長,你真不準備放了我們會長嗎?你能夠承受這份后果嗎?”黑島川雄眼神陰鷙地問道。
“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點。”
秦睿廣豎起手指頭,眼神輕蔑地說道:“這里根本就沒有你說的北海商會會長,你找錯地方了!”
“我們警備廳里面的確抓了不少人,卻壓根沒有聽說過你說的什么北海商會會長,而且瞧著你們北海商會這等規模,那么作為這個商會的會長肯定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應該也是島國人吧,可是我們可沒有抓過什么島國人。”秦睿廣不緊不慢地說道。
“不可能,我們會長叫做千木北海,就在你們警備廳里面扣押著。”黑島川雄眼神陰沉道。
“我說沒有就沒有。”秦睿廣十分肯定回道。
“八嘎,怎么可能沒有!”
“沒錯,會長就是被你們關起來了!”
“有本事你讓我們進去搜一搜。”
“沒錯,進去搜,看看會長到底在哪!”
黑島的手下紛紛附和叫嚷起來。
“不可能!”
聽到他們的喧嘩,秦睿廣立即變得格外強硬:“你以為自己是誰?有什么資格這樣做?告訴你,這里是北平警備廳,不是你們可以胡亂撒野的地方!如果你還這么胡攪蠻纏,就別怪我不客氣!”
“哼哼,不客氣又敢怎么?我們可是島國人,你敢殺我們不成”
黑島川雄轉身看著背后的這群人,大聲疾呼道:“你們都聽到了吧?是他們警備廳的人做賊心虛,不敢讓咱們進去搜查,你們說怎么辦?”
“沖進去!”
所有人都揮舞雙手,放聲疾呼。
“沖?”
秦睿廣身體向后微撤,既然沒有辦法商量,那就別商量,干脆點吧!
他從腰間掏出了槍,二話不說就對天出一槍。
清脆警槍聲的響起中,所有喧嘩聲全都消失不見,剛才還是滿臉憤慨的這群島國人,全都下意識地愣住了,看向秦睿廣的眼神中帶著幾分驚愕。
這個家伙真敢開槍?
“聽好了,還是我剛才那句話,膽敢跨過這條線者,殺無赦!”
“是!”
見此情形,黑島川雄也有些緊張起來,他知道自己接到的命令就是盡可能的引風波,逼迫對方放人。
但對方來了個硬碰硬,絕不松口,而且下了死命令,就讓他有些進退維谷了。
雖然自己的人不怕死,但不能白白找死吧,但是又不能帶槍過來,那樣的話性質就更嚴重了!
可是沒有槍,難道真的拿命去賭嗎?賭贏了還好,賭輸了那就是白死了!
畢竟這時候的中日關系,在北平城這里,還沒有到一觸即的狀態。
誰都得有所顧忌。
“哼,嚇唬我們是吧?我們不是被嚇大的,不放我們會長離開,我們也就不走了。都給我聽著,全都坐下,等著他們釋放會長!”
哼,老子不沖擊你警備廳,量你們也不敢拿我們怎么樣!
黑島川雄說話間就直接坐在地上,其余人也紛紛有樣學樣。
于是乎,警備廳正門口是黑壓壓一片身影。
“好了好了,只要他們不越線沖進來,暫時能維持住局勢就好。”
秦睿廣心里揪著的心弦也悄然放松些許,他也真怕這群人會瘋般沖進來,要是那樣的話,血流成河的責任是他真背負不起。
這樣就挺好。
至于他們一直堵在門口怎么辦,這個頭疼問題留給廳長考慮吧。
與此同時。北平城市政廳前。
這里同樣聚集著一群人,他們倒是沒什么過激舉動,但就是不離開,每個人都是揮動著雙手高聲喊道:“還我們北海商會會長!抗議警備廳無故抓人!”
就是這兩句話,翻來覆去地喊著。
市政府里面。
“他們到底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我就想要知道他們什么時候走?”
“北海商會的人要求警備廳釋放那個叫什么千木北海的會長,這事他們應該去警備廳,來堵咱們的大門干什么!”
市政廳里面像是這樣的議論聲此起彼伏的響起著,每個人都有些心慌。
他們這幾年習慣了安穩日子,猛然遇到這種風波,還真是有些措手不及。
當然也有人格外憤怒!
他們憤怒的原因是這群島國日竟然敢這樣肆無忌憚的圍攻市政廳,簡直就是無法無天,當然這樣的憤怒表現的越激烈,說明他們越心虛。
畢竟在這個年代,誰都知道島國是不好招惹,要是真惹急這群瘋狗,他們就會有恃無恐地開始咬人了。
副市長辦公室。
“西來,你怎么看這事?”柳公泉站在窗口,望著外面喧嘩的人群淡然問道。
“大人,事出無常必有妖!”
作為柳公泉的秘書,靳西來在知道這群人竟然是沖著警備廳過來的時候,早就將他們宣判了死刑,自然是不會為他們說話。
“他們這么迫切想要營救這個所謂的千木北海,要我說肯定不是因為他是什么北海商會的會長那么簡單,真是的話,警備廳的人也不會隨便抓了。”
“那你覺得會是什么人?”
“我看也許十有八九是個間諜!”
“間諜?”柳公泉神情微緊。
“嗯!”
靳西來知道楚牧峰的做事風格,而且直覺告訴他,這事應該就是和楚牧峰有關系,所以他說的很坦然。
“市長,這事擺明就是想要挾咱們市政廳,是想要讓咱們命令警備廳放人。可關鍵是這個千木北海真的要是間諜的話,誰敢釋放誰就要承擔責任。”
柳公泉微微頷,輕聲細語的說道:“不錯,你說的很對,要是這家伙是間諜的話,這事真要兩說。”
“眼下問題是能否確定他的真實身份,這將會關系到市政廳這邊的態度會是什么樣。”
聽到柳公泉這話,靳西來跟著應道:“其實想知道結果的話,最好就是和警備廳那邊取得聯系,我想他們肯定會給出一個滿意答案。大人,要不要我現在就給他們去個電話問問?”
“不用!”
柳公泉在辦公室中來回走動,搖晃著頭說道:“這事自然由藺千秋去上愁,咱們不用多管閑事,等那邊通知吧。”
“是!”靳西來恭聲說道。
藺千秋上愁嗎?
沒錯,他現在就是很上愁,
市政廳遭遇這樣的事情還是第一次,他沒想到堂堂市政廳一把手竟然被逼到這種地步,還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做出這種脅迫舉動來。
這簡直就是無所顧忌,為所欲為!
藺千秋猛地拍案而起,滿臉憤慨地說道:“這幫小鬼子真是欺人太甚,你們說,這事該怎么辦?”
眼前的是一群緊緊追隨他腳步的心腹,有副市長也有各個部門主任,只是他們現在的神情都不好看。
要是說外面游行示威的是一群學生工人,他們早就會下令讓警備廳來抓人了,可現在都是島國人,難道說還能將這群島國人都抓起來不成?
“大人,要我說,咱們必須命令警備廳那邊立刻派人來鎮壓。”有人提議道。
“鎮壓?”
聽到這話的一位副市長搖了搖頭,不置可否地說道:“你知不知道現在警備廳也是自身難保,正在被北海商會的人圍攻,而且那邊帶頭的還是什么副會長。再說你有沒有腦子,對這群島國人鎮壓,你不知道這會演變成國際事件,引大沖突嗎?”
“那咱們就這樣束手無策嗎?”
“我覺得就這事得從長計議。”
“北海商會是什么商會?他們的會長又怎么會被警備廳扣押呢?”
“對啊,會不會是個誤會呢?”
“如果真抓了人家的會長,就讓警備廳趕緊放人吧!”
各種各樣的建議全都涌現出來。
聽著藺千秋越惱火,全都是一群沒有用的酒囊飯袋,你們清不清楚自己提出來的意見簡直就是可笑。
鎮壓?誰敢隨便鎮壓?
誤會,誤會還會鬧到我們這里?
釋放?不問清楚緣由能隨便放人嗎?
藺千秋現在是有些惱怒,這個所謂的千木北海到底是被誰抓起來的,難道說抓人時候就不知道點輕重嗎?
這叫辦的什么事啊,讓我們陷入到這種兩難境地!
“去去去,該干嘛干嘛去!”
揮揮手,藺千秋讓這群人都離開后,便直接撥通了閻澤的電話,生這種風波,他自然是要和閻澤通個氣,聽聽到底是怎么回事,這個黑鍋不能讓他跟著一起背啊!
“喂,是閻廳長嗎?我是藺千秋啊!”
“哦,藺市長,您好您好,請問有何指教?”
“閻廳長,你們是不是抓了島國北海商會的什么會長,現在他們的人都鬧到我們市政廳了,聽說你們警備廳也被這幫北海商會的小鬼子圍攻了是不是?影響很不好啊,這事兒你到底準備怎么處理啊?”
藺千秋可沒有心情虛以為蛇,上來就是開門見山地問道。
“藺市長,您放心,我們會盡快處理好的。”閻澤現在要的就是拖延時間,所以就算是藺千秋詢問,他也沒有說當場就給出解決辦法來。
而且藺千秋既然打過來這通電話,就說明形勢已經很嚴峻,越是這時候自己越是要冷靜,不能夠慌亂,省得忙中出錯,反而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盡快?”
藺千秋沒想到聽到的是這種官方回答,皺眉不耐煩地問道:“盡快是多快?閻廳長,你能不能給我個準信,到底準備怎么處理?這個所謂的千木北海到底是什么人?他有沒有被你們警備廳抓起來?”
“沒有!”
閻澤聽到這個問題后想都沒想就回答道:“藺市長,我向您保證,我們警備廳絕對沒有抓捕什么北海商會的會長,至于您說的這個什么千木北海,也從來沒有見過。”
“這個北海商會突然這樣做,純粹就是想要挑釁咱們北平城市的權威,我希望得到您的授權,允許我們在必要時候開槍!”
“開槍?”
原本很憤怒的藺千秋,在聽到這話后,猛然一驚,胸中的怒意開始慢慢減少,瞇著眼,若有所思地問道:“閻澤,你們警備廳到底想要怎么樣?”
“我們不想要怎么樣,我們只是想要維護北平市政府、警備廳的尊嚴和權威不受踐踏和挑釁,要是這次縱容這幫小鬼子這樣做,下次呢?再冒出來個什么南海商會,繼續提出什么無理要求,我們是不是還得照樣這樣容忍?屈服了一次,后面就會變成了習慣!”
面對著藺千秋的詢問,閻澤沒有絲毫畏懼和膽怯,毫不掩飾心中的澎湃戰意,大義凌然地說道。
“藺市長,您是北平城的市長,您有維護北平城老百姓安全的權力,您說要是這個北海商會真的鬧事,我們能夠視若無睹嗎?他們要是說連警備廳都不放在眼里,還會對那些尋常老百姓在意嗎?”
“閻澤,你這家伙少在這里給我扯這些沒用的!”
藺千秋眼神微緊,厲聲問道:“我就問你到底能不能解決這事?能不能讓圍攻市政府的北海商會人離開?還有你到底有沒有逮捕那個千木北海?”
“沒有!”
閻澤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藺千秋就是一個和事老的性格,他是不會做出任何強勢反擊行為,他所會做的就是求穩求和求平安。
絕對不會做出任何激進的舉措來!
想到這里,閻澤便不緊不慢地說道:“藺市長,我剛才說的很清楚了吧?我說警備廳沒有抓捕什么千木北海,你所說的這個人我壓根不清楚是誰。”
“他們北海商會是從哪里冒出來的我都不知道,又怎么會清楚誰是他們的會長呢?所以這事我是沒有辦法給你說法的,真的要給,那就是在警備廳的權限范圍內,我會忠實履行職責。”
“什么職責?”藺千秋語氣微寒。
“有膽敢進攻警備廳者,一律殺無赦!”閻澤一字一句的說道,即便是隔著電話機,藺千秋都感覺一股強烈刺骨的殺意撲面而來。
“你敢!”
藺千秋氣急敗壞地喊道:“閻澤,我警告你,在沒有我的任何命令之前,你絕對不要擅作主張,你要是說敢隨便殺人,萬一引起兩國之間的爭端,這個責任你背負不起!”
“我是行伍出身,更加熱愛和平,但也不畏懼戰事。藺市長,您那邊要是說有辦法解決的話就盡早去辦,我隨時等您命令。”閻澤說完就掛掉電話。
留下的是滿臉悲憤的藺千秋。
藺千秋一拳砸向辦公桌,滿臉怒意,他不斷的咒罵著閻澤,但卻是拿對方沒有一點轍。
沒辦法,誰讓如今警備廳是歸屬內政部管理,盡管也會節制于當地政府,但這樣的節制明顯缺乏力度。
槍桿子里出政權,誰掌握武裝力量,誰說話才硬氣,誰就是爺!
“該死的閻澤!”
“該死的千木北海!”
“該死的北海商會!”
“你們這幫家伙為什么要搞事情呢!”
北平城警備廳被北海商會圍攻。
北平城市政廳被北海商會圍攻。
然后這并不是全部。
這一天內,北平城遭受到圍攻的地方還有很多,這群打著北海商會名義的島國人,或三三兩兩,或幾十成群,聚集在各個市政部門,倒也沒有再采取什么過激行為,就是圍堵靜坐。
可正是這樣行為,帶來一種無聲的威懾。
“誰能跟我說說,這個北海商會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咱們商界什么時候有這樣的商會?”
“我對島國商會是有所了解的,可卻從沒有聽說過這個商會。”
“關鍵是你們沒有現嗎?這個北海商會真是厲害啊,居然還敢組織人圍攻警備廳和市政廳。”
這個消息很快便在四九城內傳播開來,老百姓都紛紛議論起來。
楚牧峰這邊呢?
他安排人將審訊室這邊看守得嚴嚴實實,任憑外面是如何動蕩,這里卻根本不知道絲毫情況。
他就是要趁著這段時間,從山本四十八的嘴中盡可能的挖掘出來更多有價值的情報。
這時候的一個情報,以后都有可能挽救很多人的性命。
“蛛組的情況,我知道的已經全部告訴你了,真的沒有半點隱瞞了!”
身心疲憊,心力憔悴,飽受煎熬的山本四十八低著頭,有氣無力地嘶啞道。
連續接受幾個小時的刑訊,加上眼睜睜看著手下被打死,這種雙重打擊下,任誰都得崩潰!
“你和特高課之間聯系是通過電臺吧?”楚牧峰將前面的話頭重新撿起來。
“對!”
“密碼本在哪里?”。
這個是非常重要的事,可千萬不能忽視,而且這個東西只要交上去,也是大功一件。
“跟電臺放在一起。”山本四十八如實交代道。
咚咚。
就在楚牧峰還想要繼續審問時,門外面傳來敲門聲,之前走出去的曹云山走進來,俯身低聲說道:“牧峰,和我出去一趟!”
“是!”
審訊室外面的過道中,曹云山臉色嚴肅的說道:“事情出現變數了!”
“什么變數?”
楚牧峰眼皮不由一跳,莫非真被自己猜準了,有人做通了文章,要讓警備廳這邊必須無條件將人交出去嗎?
“是力行社特務處北平站的人,他們過來說要將這次抓獲的所有間諜全都帶走,聽閻廳長說,很有可能是拿他們用來進行交換,好像是要和島國特高課那邊交換咱們這邊被抓獲的特務。”曹云山也只是聽閻澤說的,也不敢肯定。
“力行社特務處嗎?”
楚牧峰深吸一口氣,沒想到自己還真的是和這個組織碰面了。
他知道現階段這個組織就是叫這個名字,但是很快就會改成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簡稱軍統。
他是想過市政廳那邊會來要人,或者金陵方面施加壓力,卻沒有想到真正來的竟然是力行社特務處。
交還是不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