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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這是特意作的法嗎?

  南鑼鼓巷,兵馬司胡同。

  沈清風的宅子就在這里。

  世代經商,家大業大的沈家,自然不會虧待自家人,而且沈清風還是三盛公司的老板,住所自然也是十分講究排場。

  兩扇高大厚實的朱漆大門前,左右各佇立著一對栩栩如生石獅,顯得威武雄壯,氣勢逼人。

  那個所謂的野鬼叩就是這兩扇朱漆大門。

  只要是住在這一片兒的,沒誰不知道財大氣粗的沈清風。

  也正是因為這種知道,所以說現在看熱鬧的人特別多。

  野鬼叩門的話題幾乎成為這邊人茶余飯后的談資。

  各種猜測和議論是層出不窮。

  當楚牧峰帶隊過來,還沒進沈府,就在門口遇到兩個人。

  一個是穿著綢緞唐裝,千層底兒布鞋,面色紅潤,頭發梳得油光可鑒的老者,看上去氣度不凡。

  盡管沒什么動作,但他人往那兒一站,就隱隱散發出一種執掌權柄,呼風喚雨的不俗氣場。

  他就是這座宅邸的主人,沈清風。

  此時此刻,他正拿著個信封,面帶笑容沖著眼前的年輕人說道:“賢侄,這次的事可真是多謝你了,要不是你有你出手相助的話,我這兒恐怕還是不得安寧啊。”

  “這點薄禮是老夫的小小心意,你可得收下。”

  “沈老先生言重了,您要是這樣說,那衡山可要無顏見人了,我也只是略盡綿薄之力而已。”年輕人連忙微微躬身,態度謙卑說道。

  這位年輕人也就二十來歲的架勢,穿著件淺色長衫,戴著副圓框眼鏡,身形頎長,面容消瘦,眼睛雖小卻炯炯有神。

  推脫了一番,年輕人還是收下信封,又寒暄了兩句后,拱手告辭離開了。

  看著眼前這個男子,楚牧峰微微瞇了瞇眼。

  和楚牧峰擦肩而過時,對方神情十分淡然,連看一眼的意思都沒有。

  嗯,有點意思啊。

  楚牧峰眼珠轉動間,將這個男人的相貌記了下來。

  這個情況正常嗎?

  當然有點不太正常,要知道換做普通人見到他們這群警察過來,無論如何都會有所表現。

  最多的當然是驚訝和疑惑,多少會瞥上兩眼。

  有心虛者還會本能感到害怕,變得畏畏縮縮,目光躲閃游離。

  但這位呢?

  冷靜,太過冷靜了。

  事出無常必有妖。

  出于一個刑警的直覺,楚牧峰覺得對方有疑點。

  看到他們這群警察過來,門口沈清風之前還是布滿笑容的臉,瞬息間就變得陰沉下來,眼神漠然地瞥過來。

  “沈老板,你好。”

  楚牧峰和沈浪雖然是同窗好友,但和沈清風之間可沒交情,兩人并不認識。

  再說自己是來辦案的,不是來套交情的,自然是公事公辦。

  “你誰啊?那個顧本昌人呢?怎么著,他是不敢過來給我個交代,所以讓你來了?”沈清風毫不掩飾對顧本昌的蔑視和調侃。

  “沈老板,顧本昌已經暫時停職了!”楚牧峰淡然說道。

  哦?停職了?

  沈清風嘴角一翹。

  這就是警察廳那邊給自己的交代嗎?那眼前這位又是誰?看樣子挺年輕的啊!跟自己那個大侄子差不多吧!

  “沈老板,自我介紹下,鄙人楚牧峰,現為警察廳刑偵一隊副隊長。”

  “從現在起,你們沈家野鬼叩門的案子就由我來接手處理了。”楚牧峰理了理衣服,坦率說道。

  “哦,副隊長?”

  沈清風不由得又打量了楚牧峰兩眼,真的很年輕啊!

  不過他可謂見多了太多的少年才俊,所以也沒太過動容,擺擺手隨意說道。

  “楚隊長,你們要是來調查野鬼叩門案的話,那就免了吧。因為這個麻煩已經解決了,不用再勞煩你們警察廳嘍。”

  “解決了?”這下輪到楚牧峰感到驚訝了。

  早上的時候,林若明還是那樣氣急敗壞的怒喝顧本昌,怎么轉眼間自己這邊剛過來,案子都結束了。

  要是這樣的話,算怎么回事?

  自己只是跑了一趟,就白白撈到個功勞嗎?

  這要是讓顧本昌知道的話,估計得氣得要吐血。

  “沈老板,您的意思是說,這個案子撤了?不再報了?”楚牧峰歪著頭,眨眼問道。

  “對,撤了撤了!不報了!”

  揮揮手,沈清風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滿,幾分厭惡地說道:“你們這些當差的果然厲害,這個案子前前后后查了差不多一個月,還是沒有一點音訊。所以我就不再勞煩你們,總行了吧?”

  嘖嘖,好一股濃烈的怨氣!

  也難怪沈清風會這樣說,換成誰碰到這事都會鬧心。

  何況對方還是沈家人,是三盛公司的老板,被這樣無休止地拖延,卻遲遲沒個說法,自然是一肚子的窩火。

  “沈老板,你怎么能這樣說話?”氣不過的王格志忍不住上前駁斥。

  “哼,你想要我怎么說話?”

  站在臺階上,沈清風居高臨下的掃視著這群警察,充滿不屑地說道:“我已經是夠給你們面子,否則的話,我非要追究你們一個瀆職之罪不可!”

  “你!”

  “老王!”

  楚牧峰抬起手阻止住王格志再發聲,抬頭直視沈清風,平靜問道:“沈老板,既然你說野鬼叩門的案子已經解決,不需要我們警察廳調查,行,沒問題!”

  “誰讓你是報案者,你不報案了我們自然是要結案。”

  “不過你或許不知道我們的辦案流程,即便是結案,我們也得知道前因后果不是。你能不能跟我們說說,怎么解決這事嗎?到底是因為什么緣故呢?”

  “緣故?”

  沈清風轉了轉手中的玉扳指,滿臉不耐煩地說道:“我說你們這群當差的挺有意思啊!”

  “我都為你們著想,不用你們再辛苦奔波辦案了,怎么還在這里磨磨唧唧,問東問西呢?”

  “行了,走吧,趕緊都走吧,這個案子你們愿意怎么寫怎么寫,反正我是沒什么好說的,就這樣了!”

  說完,沈清風就轉身走進府邸。

  有錢有勢就是這么任性,需要的時候讓你們來,不需要就讓你們走!

  朱漆大門隨即轟然關閉。

  留下楚牧峰他們是面面相覷,王格志不由得問道:“隊長,咱們現在怎么辦?”

  “能怎么辦?涼拌!既然事主都不追究了,咱們也就別在這里守著。東廠,你帶隊回去,老王,你和我辦點事去。”楚牧峰下巴一抬說道。

  “是!”

  等到裴東廠帶隊離開后,楚牧峰就沖王格志吩咐道:“你去找個沈府的人問問,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莫名其妙就將事兒解決了?到底是怎么解決的?”

  “知道了!”

  在王格志去打探消息的時候,楚牧峰也沒有閑著。

  既然不允許進去,那就先在外面四處看看。

  不過他的目光很快就被朱漆大門上張貼的門畫吸引了。

  只見大門上貼著一對年畫門神,左邊的是秦瓊,右邊的是尉遲恭。

  兩人頭戴金盔,身披龍鱗鎧甲,一人手持鐵锏,一人手持鋼鞭,畫工不錯,很是形象生動。

  這樣的門神畫像并不稀罕,從古至今都是這樣的。

  但讓楚牧峰感到好奇的是,沈府的兩個門神有點特殊。

  因為他們的胸口處分別懸掛著一面造型古樸,樣式別致的鏡子。

  門神戴古鏡?

  這是唱的哪出戲?

  這是特意作的法嗎?

  沒過多久,王格志就回來,兩人就徑直離開沈府,走到了胡同口。

  “怎么樣,打聽清楚了?”楚牧峰問道。

  “隊長,都打聽清楚了。”

  王格志神情顯得有些古怪,把聽到的消息趕緊說出來。

  “剛剛聽沈府的傭人介紹,其實這事在沈家還真的不算什么秘密,知道的人挺多。雖然說沈清風下達了封口令,但對于這種怪事,下面人哪里管得住嘴,都忍不住說上一說。”

  “原來因為鬧鬼的事兒,沈清風天天睡不著覺,加上咱們這邊一直未能破案,已經有些病急亂投醫了。”

  “這不,有人給他介紹了個叫做梁衡山的,對了,就是剛才咱們在門口看到的那個年輕人。”

  “那家伙據說是很神神道道的,學的東西很雜,道家的符篆,佛家的經文都懂點兒。他過來后,直接告訴沈清風,只要張貼上他的兩副門神年畫,再給門神懸掛上照妖鏡,不管什么孤魂野鬼,都得避讓。”

  “您別說,這家伙似乎還真有點能耐。這不昨兒個畫剛剛貼上,晚上就沒有敲門的怪事。這不,沈清風今天特地將梁衡山請來,并給予了酬謝。”

  原來如此。

  怪不得那兩副加了鏡子的門神年畫看起來不對勁呢。

  可用兩張年畫,兩個鏡子就能解決掉這個讓警察都束手無策的麻煩?

  這靠譜嗎?

  不像是什么鬼怪作祟,而像是個套路!

  “隊長,既然沈清風已經自己解決了麻煩,那咱們就回去結案唄?”王格志滿臉輕松說道。

  “結案?”

  楚牧峰搖了搖頭,不緊不慢道:“不急,我覺得這事兒有點古怪,應該沒有你說的那么簡單。老王,你難道不覺得這個理由壓根就經不起推敲嗎?”

  “呃,說得也是。隊長,您看怎么著吧,我反正聽您的?”王格志腦袋雖然不夠用,但態度十分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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