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趙聞雨所料,操場上的積雪不到一周內就被曬凈。
雖說初春的風兒還微微帶著一絲寒意,但足球場已然很是干爽了。
趙聞雨放學后從器材室搬出足球,將推車推到禁區線上,取出一個又一個足球,射向球門…
趙聞雨向足球助跑,支撐腳站穩后將右腳背立直掄去,垂直著抽在足球正中心的位置上…
看著足球理所當然的快速向球門飛去,趙聞雨安心了不少。
這時趙聞雨身后突然傳來一句:“果然是你啊。”
趙聞雨聽著聲音回頭看去,郭心毅正背著書包,站在趙聞雨的身后。
“我從遠處看姿勢感覺像你。”郭心毅說著走上來,從推車中拿了一個足球,用兩只手按了按。
“哦,我沒事來踢上幾腳。”趙聞雨跟他打了個招呼。
“足球氣不少嗎?”郭心毅看了看手里的足球問道。
趙聞雨繼續練著射門,回答道:“還行啊,足球稍微軟一點練射門還是挺不錯的,就是練盤帶不怎么舒服。”
郭心毅點點頭,蹲下身來摸了摸人造草皮,然后抬頭向趙聞雨說道:“我守你幾個點球吧。”
趙聞雨聽了將推車向前推到罰球點旁,取出一個足球放在點上,郭心毅也走去門前,摘下書包扔進門里。
點球趙聞雨并沒怎么練過,不過罰球點到門線僅有12碼的距離,突破門將的十指關并不是什么難事。
趙聞雨向后退了幾步,朝郭心毅抬了下眉毛。
門將郭心毅彎下雙膝,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做好了準備。
趙聞雨長吐一口氣,助跑上去用腳弓將足球對著右下底角一腳推射。
郭心毅側身一撲,很輕易地就將足球推了出去。
“好球。”
趙聞雨贊揚了一句,再取出一個足球放在罰球點上。
郭心毅重新站立起來,走到門線上站好。
趙聞雨這次掄腿一扣,將足球推射向球門的左底角,卻依舊被撲倒在地的郭心毅一手推出…
在郭心毅接連撲出四腳點球后,趙聞雨不免心生疑問:是他太強了還是我太菜了?亦或是兩者都有?不應該啊!四腳點球全都給我撲出來也太扯了吧。
趙聞雨看著門前的郭心毅,瞬間感覺球門是那般的狹小,郭心毅微曲著雙膝站在門線前,他四肢頎長,仿佛是一只巨大的蜘蛛,盤踞在它的網上…
趙聞雨痛苦的揉了揉額頭,毅哥的臂展是不是有點太長了。
沒辦法了,看來推射是行不太通,得換個思路了。
郭心毅看著趙聞雨站在足球右側的位置開始助跑,他凝聚精神,緊盯著趙聞雨的右腳。
助跑,左腳支…
突然間,郭心毅看見足球向自己左邊飛去,他剛伸出手,足球已經飛進了球門里,發出“唰”的一聲。
郭心毅看著球門里的足球愣了愣,隨即想通了剛才發生了什么。
“好球。”郭心毅說道。
一般來說,右腳球員罰點時都會從他的左手邊開始助跑,然后左腿做支撐,右腳打門。但剛剛趙聞雨助跑后沒有用左腳做支撐,而是從左手邊跑上來直接左腳一腳捅射。
趙聞雨,足球和球門底角幾乎是三點一線,節奏快出了一步的時間,讓郭心毅來不及反應。
“我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郭心毅說道。
趙聞雨得意的一笑,“我捅射其實很準的。”
“嗯。”郭心毅點點頭,繼續防守球門。
這種小伎倆門將有了防備后立刻就不靈了,而遺憾的是趙聞雨會的小伎倆著實不多。
郭心毅的幾次封堵讓趙聞雨愈發無奈,開始試著向球門上頂角抽射,但好幾次都將足球射向了天空…
將推車中的足球全部踢盡后,趙聞雨射進的次數還不到一半,可以說結果是非常慘淡了。
趙聞雨有些郁悶的將推車推到門前,與郭心毅一同回收足球。
接連將幾個足球裝回推車里后,趙聞雨實在想不通,不解的問道:“不應該啊,毅哥,罰點球很難嗎?按理說這么短的距離門將很難反應過來的吧。”
郭心毅裝著足球回答道:“門將撲球是先于罰球人的,一個道理,門將撲出后罰球人一時也反應不過來,只能把足球射向門將撲去的方向。”
趙聞雨皺了皺眉頭,這個道理我懂,但剛才郭心毅判斷正確的次數也太多了吧。
“對了,毅哥。有個問題我疑惑很久了。門將撲點球時撲出的方向是隨便猜的還是看罰球人的姿勢判斷的?”趙聞雨問道。
郭心毅想了想,回答道:“兩個都有吧。”
“嗯?什么意思?”趙聞雨沒太明白。
郭心毅將一個足球拿在手里,一臉認真的回答道:“門將撲出的方向是看罰球人射門的姿勢隨便猜的。”
“噗,好吧。”趙聞雨聽了這個說法笑出了聲。
郭心毅又皺著眉頭想了想,似乎對自己的說法還不太滿意。
“也不算是隨便猜吧,當罰球人觸球的那一瞬間,門將心里會有一種感覺,感覺出他會往那個地方踢。”
“哦。”趙聞雨點了點頭,但隨即想了想,感覺?那不還是隨便猜嘛。
“毅哥你當門將很久了嗎?”趙聞雨想起第一次看到郭心毅的場景來,那次他真的是出盡風頭。
“算是很久吧,小學三年級開始。”郭心毅回答道。
“哦,那還很久的。”趙聞雨有些意外,小學開始踢球還真的是很早啊。
郭心毅突然詭異的一笑,“當門將還是很有趣的。”
“嗯…”趙聞雨聽了沉默了片刻,門將無疑是場上十一人里面最特殊最重要的一個,但實話實說來講,門將很有趣嗎?絕對沒有射門的前鋒和組織的中場體驗感更好吧。
“也是啊,自己一個人捍衛著球門,用一己之力就能抵抗住整個球隊的頹勢,挺厲害的。”趙聞雨試著贊同道。
“不。”郭心毅搖了搖頭,隨即向趙聞雨露出了一抹獰笑,“門將這個位置的樂趣就是,你每一次將球撲住,都可以近距離直接體會到對手的失望,如果你多次撲救,零封對手,你能體會到,他們空洞洞的眼神里唯一剩下絕望。”
“你想想看,一個球隊像咱們這樣,相處融洽,刻苦訓練,二十幾人共同追逐著一個目標。而我最終像是惡魔一樣給了他們一個名為“零”的答案,讓他們所有的努力都毫無意義,付諸東流。他們會是何等的絕望?”郭心毅說著用手比了個零的手勢,透過空洞來看著趙聞雨。
“我當門將,就是為了享用對手的這種絕望。”
趙聞雨看著郭心毅陰狠的眼神頓時感覺脊背發涼,這家伙就是一個心理變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