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園在東府郡內并不是繁華地段,但卻因為房租相對便宜并且位置不算偏遠的關系吸引了大量的住客,又因此地道路情況頗為復雜,故而三教九流皆匯聚于此,久而久之這里已經成為了巡街校尉和巡街吏最為頭痛的所在,至于這地方具體復雜到什么程度嘛…
“這不就是家鄉電影中的老街道嗎,嗯,這樓,這店鋪,簡直一模一樣,難怪到現在還一點線索都沒有,隨便一個路口就有三個分叉,這么復雜的地形,單憑人力要是能找到的話,本仙愿稱這個巡街校尉為幻元探案第一人。”
當然,寒林雖然對此地此景感慨頗多但腳下卻不曾停留,尤其是當他們走進這長樂園后,某真仙忽然快走了幾步,與原本走在前方的唐子怡并肩而行,正好擋住了旁邊投來的幾道不懷好意的目光,可剛這么走了沒幾步,他忽然又停下腳步回頭瞧了一眼。
“怎么了,有什么發現嗎?”
心急如焚的唐子怡以為寒林看到了什么,連忙也要跟著回頭看,可卻被后者一把住了。
“沒什么,對了,你今天這身打扮...挺不錯的,快走吧,人命關天,別讓你閨蜜等急了。”
話落,寒林摟著唐子怡繼續往前走去,而他身旁的女孩此時此刻整個人都懵了,臉色微紅不知該如何自處的她只能恍恍惚惚的隨寒林一起走,而在這種狀態下她自然也不會發現在路旁有幾個流里流氣的男人已經昏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一路走到三十號樓,寒林從外面抬眼瞧了瞧整棟樓的結構,忍不住無奈的搖了搖頭,這棟樓上每家每戶的窗戶都沒有一點防護措施,家家戶戶的窗戶上連個安全結界都沒有,實在也是太容易下手了些。
入門擠上靈力電梯,短短數秒之后,寒林與唐子怡終于到達了他們此行的目的地——七零二室,雖然案發多時,圍觀群眾們都已散去,但虛掩的房門以及設立在門口的保護結界都在表明這個房間里出了不小的事情。
按理說這等結界要困住寒林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但此刻他卻皺起了眉頭,思慮片刻后方才低聲開口道:“唐副店長,給你的閨蜜打個電話吧,人家門外有結界,咱們私自闖進去總歸不太好。”
唐子怡對此倒沒有什么異議,畢竟身為唐家大小姐的她也知道一些規矩,像這種案子一般都會有巡街吏和巡街校尉介入,若是沒有允許的話,恐怕會惹來不小的麻煩。
打了個電話也用不了多少功夫,很快,一名穿著淺青色巡街吏制服的青年男子從房門中走了出來,沉聲問道:“來者可是唐子怡小姐和她的男朋友?”
“嗯?”寒林瞇著眼睛掃了旁邊的女孩一眼,這丫頭還真會找時候占便宜啊。
聽到這巡街吏如此說話,唐子怡也是心中微微一笑,裝出一副沒有察覺到寒林目光的樣子,點了點頭道:“我是唐子怡,這位是我男朋友,前些日子煉丹時傷了容貌,所以帶著面具過來的。”
那青年男子默默地打量了二人一番,而后微微的整理了一下衣袖,方才掐出一套訣印打開了結界,側身把兩人讓進屋內,只不過他的目光卻時不時的落在唐子怡身上,沒辦法,漂亮的女孩任誰都會愿意多看幾眼。
寒林對此倒是沒有過多關注,實際上在進門的那一剎那,他的注意力已經被這屋內的氣息所吸引了,但這次并非因他眼力超群而是因為這間房子里目光所及之處都有魔氣殘留,果然不出所料,這次的事情十有八九是粘上了一個“魔”字。
屋內仍是一片狼藉,幾名身穿淺青衣衫的練氣修士還在用專門的探查法寶仔細的搜尋著每個角落,想要從中找出與犯人有關的蛛絲馬跡,而在他們身旁站著一位身著深青色制服的棕發女子,她捏著下巴,不斷打量著周圍的每一個物件,試圖梳理出事情的來龍去脈。
就在這時,她忽然察覺到身后有人走了進來,回頭看時,一張銀色的面具映入了他的眼中,唯一露出的那雙眼睛散發著冷漠的目光,冷的讓她不敢與之對視,但卻又感覺有幾分熟悉。
這讓經驗豐富的她立刻警覺了起來,冷聲喝道:“你是何人,為何會在這里,誰讓你進來的!”
然而話音剛落,坐在旁邊接受問話的受害者家屬凌詩筠忽然從角落里站了起來說道:“校尉大人,他們是我的朋友,是我打電話讓他們過來的,對不起,打擾到您辦案了。”
說著,臉上還掛著淚痕的她走到唐子怡身邊,沖著自己的閨蜜擠出了一個勉強的微笑:“子怡,謝謝你們來看我。”
后者卻將這個還在裝堅強的女孩一把抱住,輕聲道:“詩筠,你放心吧,有這么多人幫忙,你弟弟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嗯。”
棕發女子看著這令人感動的一幕,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了幾分暖意,不過就算是這樣也不能打消她的疑慮。
“這位先生,既然你是來看朋友,那為何要以面具掩人耳目?”
原本正在思索的寒林此時終于也注意到了面前這位語氣不善的女校尉,可當他的目光落在對方身上的那一刻立刻有了轉身離去的心思,怎么就這么巧呢,隨便出個門都能碰到熟人,不過真沒想到這丫頭竟然是個校尉,現在的她和在演武場時那副模樣簡直判若兩人啊。
但現在他可不想也沒有時間跟這姑娘敘舊,只得無奈的嘆了口氣道:“不瞞校尉大人,吾乃是一名煉丹師,因前幾日煉丹出了些岔子傷了臉,為防止嚇到我的女朋友和來購買丹藥的客人,只得戴上面具,暫時遮一遮罷了。”
按理說這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對方本不應該再糾纏下去,然而棕發女子此刻卻仍然不依不饒的開口說道:“本官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先生能否將這面具取下,畢竟這里剛剛發生了一樁綁架案,先生這般行為會讓我這些手下心生疑惑的。”
“校尉大人,您這么說是不是就有些過分了,”一旁的唐子怡忍不住開口道,“我們是來看望朋友的又不是來接受審問的,再說了就算你要審問我們也得拿出證據來吧,不然你憑什么要我男朋友摘下面具。”
“你…”
見那棕發女子被懟的一時說不上話來,寒林忍不住在心中為自家副店長點了個贊,可以啊,看來這半年多的時間讓她磨礪口才還真是對了,要是再鍛煉鍛煉的話,改行當個狀師都沒問題了。
當然了,夸歸夸,問題還是要解決的嘛,看到雙方隱隱有劍拔弩張之勢,寒林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壓瞬間從他的身上散發開來,除了唐子怡和凌詩筠之外,棕發女子和其他所有巡街吏在這一刻都動彈不得,豆粒大的汗珠一個接一個從他們的臉上滑落。
笑聲落下威壓散,衣角未動青衫濕。
片刻過后,收起笑容的寒林看著面前這些已經快要被嚇癱在地上的青衣人,冷聲道:“按中周律例,凡為結丹修士者,除非犯下不容赦免之重罪且罪證查實,否則皆按統領官職對待,各下等官吏皆需尊禮,這位女校尉,我說的可對啊?”
棕發女子心中一緊,對方這話再加上剛才那股恐怖駭人的威壓讓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難不成他是...結丹?
“你,不,您是...結丹?”
此話一出,周圍那些剛剛緩過勁來的巡街吏們頓時有一種再暈一會兒的沖動,自己這是跟了個什么人啊,出來查個案子都能得罪結丹修士,回去一定要跟上面申請換個巡邏隊待,不然早晚都得把自己搭進去。
好在寒林從來就沒打算深究,見這女孩流露出這般神情,他故作深奧的點了點頭道:“本座今日是受我這小女朋友再三央求方才前來查探一番,剛才沒有告知你們也是本座的不對,日后自不會去找各位的麻煩,只是今日這案子你們還是不要查了。”
“啊?”
不等別人說什么,棕發女子一聽這話先不高興了,剛才還十分冷靜的她此刻習慣性的雙手掐腰,瞪著寒林說道:“我說這位前輩,就算我之前多有冒犯你也不用這么說話吧,發生了這種事情,我們不管誰管啊,難不成還要讓治安官大人親自來嗎?”
“差不多吧,”寒林坐在一旁隨口說道,“不過有一點你說錯了,本座并不是懷疑你們的能力,這么跟你們說吧,今天的這件事情已經遠遠超出了你們的想象,你可以給治安官打電話,告訴他此地到處都有殘留的魔氣,看看他會不會過來。”
“你說什么,魔氣,什么魔氣,這里哪有魔氣?”棕發女子身份特殊,自然知道一些隱秘,此刻聽到“魔氣”二字,不由得臉色大變,連聲追問了起來。
然而寒林卻并不想再多費口舌,隨手從桌子上拿過一個茶杯坐到一旁,雙目微閉,氣息均勻,好似頓悟入定一般,雖然其人仍在此處,但若非刻意而為任誰都不會注意到他的存在,仿佛他本就應該在此,若不在此處才是不對。
當然了,沒有人會注意到寒林的雙手已在不知不覺間捏出一個訣印,更沒人注意到他的身上散發出一絲隱晦的波動。
“以為有魔道氣運護身就能反天了,你們也實在是太天真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