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城,一幢頗為奢華的宅院之中。
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這男人身著青衫,手持折扇,一副儒雅模樣。
若是陸離在場,就一定能夠認出來。
此人就是方才花三千兩銀子,買下他手稿的男人。
“老爺,您回來了”
一進入豪宅之中,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立刻迎了上來:“墨香齋的李老爺,已在大廳恭候您多時了!”
“李老爺?”
聽聞管家的的言語,這男人先是微微一怔:“八成又是有求于我…”
念及此處,這男人雙眼微微一動思量了一番之后,開口道:“好了,此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聞言,這管家應了一聲,直接退了下去。
來到大廳之中,男人雙眼一抬,就看到一個身著錦衣,氣度文雅中年男人坐在大廳之中。
他的手里捧著一個錦盒,正焦急地等待著男人的到來。
“原來是李老爺”
看到這中年男人的模樣,男人開口說道:“你不好好經營你的墨香齋,好端端的來我這一介閑人的家中作甚?”
這男人顯然與李老爺極為熟絡,一開口就是揶揄。
“哎呦呦,沈先生此言可是折煞我也!”
聞言,這李老爺趕忙開口道:“放眼這玉京城文人之中,誰不知道您沈墨軒沈先生,乃是當今名士,教出五個弟子各個才華橫溢,在朝中為官!”
“你若敢稱閑人,那我等著一眾俗人還是別活了!”
言語間,李老爺的話語滿是奉承。
“行了,行了…”
聽聞李老爺這話語,沈墨軒擺了擺手,開口道:“剛回家就聽到你發拍馬屁,臭不可聞!”
“有事快說!”
此言一出,這李老爺的臉上登時露出一抹笑容。
他趕忙把手旁的錦盒遞給了沈墨軒,開口道:“沈先生請過目,這是我今日花了八千兩收的游湖醉意帖的原帖,還專程平人重新做了裝裱,今日更是過來,同沈先生一同觀賞!”
“江南才子葉青蓮的游湖醉意帖?”
聞言,沈墨軒眉頭一挑,開口道:“李老爺,你這恐怕不是找我觀賞,而是顯擺的吧?”
大夏王朝大張教化之下文風興盛,當世才子的墨寶名篇動輒便是幾千兩起步。
如此背景之下,也就造就了一群附庸風雅的大富之人買來才子的墨寶到處顯擺,以彰顯自己的地位。
這個李老爺,便是其中之一。
“沈先生面前怎敢談顯擺?”
聽到了沈墨軒的話語,李老爺趕忙否認。
但即便如此,他一張臉上的笑容,還是出賣了他的想法。
花八千兩才買了這一副游湖醉意帖,不找你顯擺找誰顯擺?
否認的同時,李老爺迫不及待的從錦盒中取出了一卷用云錦裝裱的字帖,在沈墨軒面前緩緩展開。
一邊展,臉上還露出絲絲竊喜。
現在的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沈墨軒這當世名士稍后的反應。
緩緩的,這一副游湖醉意帖展開,上方的字跡顯露出來。
卻見上面只寫了幾百個字,每個字龍蛇飛動、行云流水,張揚之極。
細細看去也是一片不錯的字帖。
“沈先生,這游湖醉意帖,如何啊?”
此時,李老爺看著沈墨軒開口說道,雙眼之中滿是期待。
“尚可…”
聞言,沈墨軒將手中的字帖一卷,交還給了李老爺。
尚可!?
此言一出,李老爺的心頭一驚!
他花八千兩銀子買來的江南才子葉青蓮的原帖,還專人派精心裝裱了一番。
如此做法,為的就是震一下沈墨軒這個名士。
結果他精心準備了半晌的東西,居然只換來一句尚可!?
念及此處,李老爺心頭越發不甘。
他看著沈墨軒,開口道:“沈先生,這可是江南才子李青蓮的手稿真跡,難道就只是尚可?”
“自然是尚可”
聞言,沈墨軒點了點頭,開口道:“這游湖醉意帖,雖然也算是龍蛇飛動,行云流水”
“但是過分刻意張揚,如此一來,就沒了酒后的恣意與灑脫,取而代之的則是跋扈囂張”
“醉酒的恣意灑脫生生寫成了醉鬼的跋扈囂張,說他尚可已然是客氣了”
這沈墨軒的聲音不大,但一字一句仿佛刀子一般,狠狠戳在李老爺的胸口,讓他氣血翻涌,郁氣難平。
他花了八千兩銀子買來的字帖,就換來一句尚可!?
這讓他的老臉往哪擱?
“沈先生,望您說話三思!”
氣惱之余,李老爺看著沈墨軒,開口道:“這李青蓮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其中書法更是絕倫!”
“這游湖醉意帖如此佳作都被說成尚可,我真不知道在沈先生眼中什么才算是佳作!”
言語間,李老爺的聲音提高了幾分。
其實這也難怪。
花了八千兩都沒有裝下這個逼,這換誰都要生氣。
“既然李老爺這么說了”
聞言,沈墨軒開口道:“那我今日就告訴李老爺這一副游湖醉意帖,差在哪里!”
說著,沈墨軒一指游湖醉意帖,開口道:“且不說這區區幾百個字寫的辭藻浮華,實則狗屁不通,單就這字本身都有著極大的問題!”
“所謂醉意帖,真醉也好,裝醉也罷,要的那是哪筆走龍蛇,不滯于物的瀟灑與恣意”
“這一副字號稱游湖醉意帖,但是每個字都寫的囂張跋扈,張揚至極!”
“從一筆一劃之中可以看出這李青蓮極力想要模仿醉意,但是手臂力道不足,運筆之間手腕力道不貫通,才寫出這生硬無比的囂張跋扈字”
說到這里,沈墨軒的話語微微一頓,繼續開口道:“八千兩銀錢買這么一手字…”
“有這些錢用來逛青樓他不香嗎?”
“哼!”
聽聞沈墨軒的話語,李老爺的臉色漲紅。
他冷哼一聲,看著沈墨軒,開口道:“逛青樓逛青樓,逛青樓能逛出比這更好的字帖嗎?”
李老爺一張臉漲紅無比,顯然動了真怒。
“欸,李老爺你還別動怒…”
聞言,沈墨軒眼皮一抬,談看著李老爺,開口道:“逛青樓,還真就能逛出比這更好的字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