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級小區里,孫菲菲坐在自家的陽臺的搖籃上,左手邊是一張特殊玻璃小桌子,一瓶來自波爾多地區瑪歌酒莊的葡萄酒傲然而立,宛若一名強勢的女性。
然而不管多么強勢的女人,那具皮囊下始終是個普通人,也許這就是為什么具有‘鐵娘子’之稱的撒切爾夫人會喜歡這款酒的原因吧。
但孫菲菲這幾天心緒很亂,平靜的生活仿佛將要被打破,冰冷的心似要被融化。
手中這杯頗為昂貴的知名紅酒,也無法帶給她味蕾上的刺激。
有的是,女人真的多愁善感。
她們總是會想的很多,即便她們早已下定了決心,她們容易被情感所左右,也許這就是為什么在大事上通常由男人拿主意的原因吧。
舉起高腳杯,輕輕搖晃著這暗紅色的液體,孫菲菲歪著頭不知在想些什么,臉上的通紅增添了幾分嫵媚。
一身輕紗淡紅的睡衣,在這微風吹拂的夜晚并沒有帶給她一絲暖意,然而她卻似乎并沒有覺得冷。
孫菲菲抿了抿嘴,殘留的紅酒與紅唇交融,顯得格外誘人,然而卻只能孤芳自賞。
女人的美貌往往是她們的利器,但有的時候,更多的是誘引蒼蠅的雞蛋,只待一絲裂縫的出現,便會蜂擁而上。
張愛玲曾說:“以美好的身體取悅人,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職業,也是極普遍的婦女職業,為謀生而結婚的女人全可以歸在這一項下。
這也無庸諱言——有美麗的身體,以身體悅人,有美麗的思想,以思想悅人,其實也沒有多大的分別。”
事實好像也是如此,談戀愛不也就是這樣嗎,有的人喜歡你的美麗,或者你的身體,有的人思想上發生共鳴,于是來了場靈魂式的長相廝守。
孫菲菲有的時候埋怨老天,為什么要給她這樣的容顏,卻剝奪了她其余的一切,她的一生都活在了怨念男人的陰影里,宛如掉入了地獄的枯井,無法掙脫。
小時候,她就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何人,而母親......或許她也不知道,雖然她待她不是特別的好,但是在她死去的那天告訴了她,她只是她撿來的,似乎是想幫她脫去被打上的印章,并告訴她,要好好生活,不要像她一樣,一輩子都在圍繞著男人轉。
但,標簽一被打上就不是那么容易掙脫的,那時候她非常的怨素未謀面的父親,想要問問他,為什么要把她帶到這個世界來,就因為沒有忍住那幾秒嗎?
后來,她長大了,帶著在學校被同學恥笑和辱罵,以及男同學的調戲,在畢業之后,她選擇忘記這些人,這個地方,她去了相隔千里的城市,重新開始生活,至少這里沒有人認識她。
不過,她似乎忘了自己這副美麗的身軀,給人的吸引力有多強。
不斷的被上司騷擾,同事若有若無的挑逗,讓她非常的怨恨,她恨自己為什么長得這么好看,同時她也怨恨,為什么這些人像蒼蠅一樣惹人討厭。
她不斷的換著工作,換著居住的城市,但是沒什么用,隨著年紀的增長,她越發的像一朵散發著迷人芬芳的玫瑰,嬌艷而又動人。
慢慢的她麻木了,好在她遇到了似乎命中注定的男人,她開始品嘗戀愛的滋味。
女人在面對感情的時候,智商始終抵于水平線,久違的溫馨沖散了她對男人的怨念。
她一下子放開了自己,完全的讓對方進入到自己的生活中,就像一對小夫妻一樣,一屋兩人三餐四季,就差養著一貓一狗了。
當愛情來臨的時候,是快樂的,但沒有什么快樂是沒有代價的,失望、傷心、離別以及遺留的一切,從此人生不再純粹。張愛玲的話,對于女人來說,句句誅心。
也許是因為在麻木冰冷的人生里,太渴望一雙溫暖的手,以至于遮蔽了雙眼,再睿智再警惕的女人都會有放松的時候。
在床上共眠的時候,她相信了男人的話。
在男人開心的時候,她相信了男人的話,她準備托付終生。
在男人有求于她的時候,她相信了男人的話,畢竟是準備托付終生的人。
但她似乎忘了,男人始終沒有說過任何一句,關于未來的話語。
于是當男人了無音訊的時候,當一群五大三粗的漢子臨門的時候,她的夢醒了。
這時候她才知道,有的人或許其貌不揚,干著低三下賤的工作,卻有著一顆尊重別人的心,而有的人,穿著鮮亮,面容姣好,底下的皮囊則污黑不堪。
后來她變了,她覺得昔日母親的遺言并不能當作行事準則,一個孤苦無依的女人,所能仰仗的便是她的美貌。
為了還清債務,她隔三差五的賣血,試藥,甚至是......
接著她進入了大公司,憑借著過人的美貌,以及懂得男人的內心,從此她平步青云。
代價就是,成為了人們口中所說的,“壞女人”。
她的人生,就像一幅七彩斑斕的畫,最后卻被自己親手染成了黑色。
女人一旦嘗到了奢侈的味道,便一發不可收拾,但她喜歡紅色,紅色象征著危險,她一直在告訴著自己,面前的一切都是虛假的泡沫。
無根的浮萍,就像斷了線的風箏,隨著風,越飄越遠,隨后迷失在荒亂的原野。
孫菲菲一直以來不曾忘記過,這一生所遭受的一切,如果可以,她愿做一名普通的女子,相夫教子,或在菜市場上,與商販們討價還價。
回憶起這些,孫菲菲的臉上流著晶瑩的淚水,她許久沒有這般傷感了。
她有想過重新開始生活,找一個普通人,放棄現在的一切,但是......這只能想一想罷了。
美麗是一種恩賜,但過分美麗則是一種罪過。
不知想到了什么,孫菲菲的眼神暗淡了很多,突然她猛的咳嗽起來,牽扯的全身肌肉,似乎感覺一陣疼痛,這使得她眉頭緊蹙了起來。
隨后她看了看屋內的時鐘,嘴里念道:“這么晚了嗎,好像忘記吃藥了呢......”
月色迷人的夜晚,微風拂過江面,一直到望不見的水平線,只不過這風并沒有帶著慌亂的心緒。
孫菲菲赤著潔白帶有紅色的足,踩在了大理石的地板上,往屋內走去,冰冷的感覺順著腳一直傳遞到內心。
屋內黑著燈,她似沒有開著燈的習慣,也許是害怕面對一個人的事實,索性置身于黑暗中,至少她只需要害怕黑夜,而不是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