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婆失蹤了。
從上午九點到晚上八點,一直都不見她的蹤跡。
一開始還不著急的島袋君惠到如今已經徹底慌了。
她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能讓一直按時回家的母親拖到八點都不回家。
本土距離分島再遠幾個小時都應該夠了,再怎么折騰下午也應該回來了。
可如今十一個小時已經過去,而母親卻連電話都沒給她打過一通。
這不正常。
島袋君惠往本島那邊打了通電話,但警察局卻說沒有接到相關報案,更沒有接到過任何戶籍認證。
一時間,真相撲朔迷離。
她不知道該怎么和警方陳述自己母親這些年的經歷,更不知如何去找尋自家母親的蹤跡。
眼看著天色已晚,島袋君惠帶著一個手電筒,準備去森林里找找,“村長那邊我已經通過氣兒,他說會幫我看看。我先去森林和碼頭那邊逛逛,看能不能等到人。
你們不用等我,該睡的睡,我可能會比較晚才能回來。最早的那趟船是在四點二十左右到,四點半會往本土的方向開。我這次…可能送不了艾蓮娜了。以后有機會再聯系。”
毛利陽看外面的天黑蒙蒙一片,心下也不安。更何況神婆畢竟也幫了他們一把,如今人不見了,幫忙找也是正常,“兩個人行動更快。碼頭那邊我不熟,你看這樣行嗎?森林我去,碼頭你去。”
聽到這個建議,島袋君惠猶豫了一下,倒也點了點頭。
夜晚的森林濕氣與寒氣交纏在一起,就連呼吸都能看到霧氣。
從神社到碼頭有兩條路,一條是從后繞過去,避過森林;而另一條則是穿過森林,直達碼頭。
前者雖說繞遠些,但人多路多燈多,相對而言安全一些。
后者直達沒錯,可森林有狼,兩相比較下大部分人都會選擇前者,可神婆不是普通人。
毛利陽拿著個鐵棍順著小道往森林深處走去,一步一停,在查看附近的同時還勘察了周圍的土壤和腳印。
鐵棍是島袋君惠送他拿來防身用的,而勘察土壤和腳印則是他的習慣。
人是不會無緣無故消失的。人只要存在,就必然會留下痕跡,只是多少的問題。
終于,在距離神社千八百米小路旁的水坑附近,他看到了一雙小腳。小腳的主人應該是女性,腳印蜿蜿蜒蜒通往旁邊的空地。
毛利陽忽然有種不詳的預感。
希望這雙腳印不是神婆的。
順著腳印往空地走,可能是由于腳印主人無意踩到水坑,所以腳印存留得還算清晰。直到腳印中斷,腳印轉為拖痕,毛利陽的心已經涼了半截。
果不其然,待毛利陽走到拖痕消失的地方,他伸手觸了觸地。
…有新翻過的痕跡。
毛利陽抿唇,深吸一口氣之后猛地加快了速度,用手把土壤迅速挖開。
最先被挖開的是頭發還有脖子。
人是神婆,但從脖子上的溫度看走了已經有段時間,尸體完全僵硬。
神婆嬌小的軀殼蜷縮著被人塞進了大小完全不匹配的坑里,看著既詭誕,又凄涼。特別是在夜晚的森林,更是陰森森冒著鬼氣。
毛利陽用手機先給島袋君惠發了個短訊,又給警方打了個電話,隨后才開始偵查現場。
死者喉部有明顯的紫色痕跡,眼睛結膜輕微出血,應當是被人用細繩勒死的。從尸僵的程度看,死者的死亡時間應當是在十二個小時到十六個小時之間。考慮到死者的出門時間以及出門路線,可以猜測死者是在今天上午九點到十點之間遇害的。
雖說現場被處理得很干凈,除了拖痕以及死者的腳印外沒有其他痕跡,但毛利陽更側重于兇手是臨時起意。
因為土坑埋得很潦草,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出樹枝的刮痕。
如若他猜得沒錯,兇手是怕事情暴露,所以才用山上的樹杈挖了個小坑,然后強將死者的尸體塞進了小坑里。也因為坑太小,所以才造成了神婆蜷縮著的死狀。
可還有一點,他不明白。
神婆如今頂著的是她本來的面目,如果他沒猜錯,這個島上能認得這張臉的應該也不多才對。
沒有人會對一個陌生人臨時起意,所以兇手必定會是熟人。
但究竟是什么人會對一個多年不見的熟人下殺手呢?
再看神婆那已經被他平放在地上的尸體,仍呈蜷縮狀,膝蓋蜷在胸前,雙臂則耷拉在兩側。唯有那雙已經充血渙散的眼睛正死死盯著天空,微張的嘴唇仿佛在發出疑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