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后,毛利陽以及鹿野被附近的巡警帶到了警視廳。作為嫌疑人,毛利陽在過去同事圍觀中進了審訊室。
“毛利,你這是怎么回事啊,竟然出了這種問題!而且你知不知道,你襲擊的那個老人家似乎和佐藤警官的父親是老相識…”負責審訊毛利陽的是高木警官的伙伴,千葉和伸。千葉原本因為來了案子好不容易板起的面孔卻在坐在審訊室的瞬間迅速崩塌,“如今高木警官不在,目暮警官也出去辦案,你讓我怎么在佐藤警官那邊護住你啊…”
“和葉警官,那個鹿野就是當年搶劫銀行的殺人犯,kano。”
“!!!開什么玩笑,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愁思郎的案子。佐藤警官的父親就是被那個kano殺死的。而鹿野和佐藤警官父親是老相識,怎么可能會殺他?”和葉掏了掏耳朵,不以為意。
毛利陽抿唇,卻沒辦法把取信于千葉警官。如果不是高木警官,他本身也并不想插手此案。可如果再不快點破案,高木可能就危險了,“千葉警官,高木警官之所以失蹤就是因為他查出了真相。如果不快點把鹿野緝拿歸案,高木警官就危險了!”
“…是嗎?”千葉警官看毛利陽決絕的樣子有些半信半疑。不過以防萬一,他還是找來了佐藤警官,但好像并沒有直接告訴佐藤警官真相。
只見佐藤拿著一條皮帶,看都不看毛利陽一眼就將皮帶丟了過去,顯然是余怒未消,“毛利陽,離開警視廳沒多久,竟然還敢打劫別人,你倒是長本事了!”
毛利陽看向千葉,千葉尷尬地笑了笑。佐藤警官看了千葉一眼,隨后又把視線轉向了毛利陽,手上拉開了辦公桌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我聽千葉說你知道高木警官的線索。不過毛利陽,我還是要先說說你,你到底在干什么?如果鹿野先生是個女性,完全可以起訴你性·騷擾以及強奸未遂。所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
“佐藤警官,鹿野他就是當年銀行搶案的神秘人,kano。”
“…什么?”佐藤抬起了頭,“你說,鹿野先生就是kano?”
“是的。”
“…”佐藤警官說不出話來,內心復雜,一時很難言喻。千葉警官看架勢不好,緊忙給佐藤警官倒了杯冷水,遞了過去,“佐藤警官,沒事吧。”
“你怎么知道kano這個單詞的。莫非是高木告訴你的?”佐藤警官并沒有盲目相信毛利陽的一言之詞,反而對他進行了反問。
“是的。”毛利陽顯得十分坦蕩,“高木警官他有所懷疑,曾經和我有過一些談話。”
“這樣嗎?”佐藤警官笑了一下,可是莫名地心里生出了些許不安。“即使鹿野先生真的是kano,又與高木警官的失蹤有什么關系?”
“高木警官已經查到了真相,本來想告訴佐藤警官的,可沒想到卻被鹿野襲擊,至今下落不明。”
“!!!”聞言,佐藤警官垂下眼簾。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就連毛利陽也有些搞不懂眼前的這個女人在想什么。半晌過后,佐藤警官再度發聲。她的聲音微啞,有種別樣的質感,“毛利,你確定兇手是鹿野先生,對吧?”
“是的。”
“你們怎么相遇的?”
“他用高木警官的手機約我見面。這是證據。”說著,毛利陽從口袋里拿出了高木的手機,“如果做一下檢驗的話,應該也能測出他的指紋。”
佐藤警官接過了手機,在打開手機后,她先是沉默了一會兒,隨后才補充了自己的推理以及猜測,“他是我父親的高中同學,曾經在棒球隊當過打擊手,確實有可能犯下當年的那次搶案。據我所知,他因為暈車所以并沒有考過駕照。而隨著年紀增大,他的體力有限。而據當時片警所述,他抓到毛利陽的地點在米花美術館附近。千葉,一會兒你帶人去附近。”
千葉敬禮,點頭稱是。
佐藤看高木經管那邊已經有了著落,著實放心不少。雖說她很擔心高木,但如今,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她。
“至于毛利陽你…”
“???”把事情交代完了,毛利陽也以為自己也能回家了,熟不知佐藤接下來的一句話著實讓他差點無奈跪地。
“你就在審訊室呆著吧。”
“…”
好吧,他一開始就不該被抓,這樣的話他也不會在全警局的眾目睽睽之下被曾經的上司在警局留宿了。
隔壁,鹿野把冰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抽絲般地抽著氣。
剛剛那小子,力氣真大,跟自己年輕的時候一樣。
不過他打人可真疼,可他也不會纏著自己了吧。
雖說自己是搶劫犯的身份可能瞞不住了,可他們又沒有證據。這都過去多少年了,還能有多少證據能讓他入獄。他現在有錢,請一個厲害的律師,即使是警察又耐他何?
不過那個讓自己得手的人卻是不能放的。
鹿野想到這兒的時候再度把冰袋敷到了自己臉上。
那個人已經生死未知,如果被發現了,自己就是確確實實地殺人未遂。如果暴露了,即使沒有因為搶劫殺人案入獄,他也會因為殺人未遂入獄。
就讓他死吧。生死有命,所有人都會在未來迎接死亡的命運,只是早一步晚一步而已。
就像佐藤那家伙一樣,成天說著要宣張正義,可該死不是還死了嗎?
“叔,身體好點沒,臉還疼嗎?”不經意間,佐藤警官抱著一瓶冰啤酒推門而入,把鹿野驚了一驚,“動手的是我的小下屬,還是新人。好像一不小心把叔叔錯當最近連環傷人案的兇手,真是抱歉啊。我聽爸爸說過,叔年輕的時候最愛喝啤酒,就讓那個新人買了一瓶回來,不知道合不合叔的胃口。”
是那個新人有意瞞著美和子,還是說是美和子在試探自己?
鹿野不明白,可內心還是抱有謹慎。他抬起了手,婉拒了美和子的提議,“那個時候年輕,身體也好,可以隨便折騰。可是現在歲數大了,不行了。這酒,我早就戒了。”
“這樣啊…”佐藤倒也沒有逼著鹿野,只是把冰啤酒放到他的手邊,“鹿野叔真的是變了很多…和爸爸描述的也不太一樣。不過有一點我還是知道的,鹿野叔在高中的時候可是王牌打擊手,這個我總沒說錯吧?”
“那都是以前的事,現在都這么大歲數了,還玩什么打擊手…不像當年了。”
“是啊,人總是會變的。可十八年前的鹿野叔可是一把好手,打擊度也很高。我父親還曾說過,如果不是鹿野叔家里有產業要繼承,早就成日本的棒球明星了。”
“你爸說得太夸張了。”
“是嗎?”佐藤警官盤手墊起了下巴,“不是吧,我爸爸是個誠實的人,他不會說沒有用的謊的。他還說他對你的擊打了如指掌,即使你蒙著面,只要你打出那計必殺,他就必然會認出你來…是有這件事吧?”
“…畢竟都認識那么多年了。”鹿島的手微微有些出汗,“我忽然想喝啤酒了。美和子,我能喝個一小杯嗎?一小杯就好。”
“不好!”佐藤警官瞬間就把啤酒抱了回來,“鹿島叔你都說了喝多對身體有害,我如果再給你喝不是害你嗎?而且…”
“而且什么?”
“在父親的日記里曾經寫過這么一句話。”佐藤警官的眼神忽然犀利起來。和友人相似的面孔以及眼神,讓鹿野也不由得一愣。只聽佐藤警官慢悠悠地說出了一句話,讓鹿野整個人都呆住了,“如果你想求鹿野辦事就請他喝酒,如果你想問他問題就千萬別讓他喝酒。如果他主動管你要酒喝就說明他想開口了,可一旦喝了酒他就會把有關問題的所有答案全部咽到肚子里…對吧,鹿野先生,抑或說kano?”
鹿野靜了一會兒,隨后做迷惑裝,“美和子,什么kano…我有點聽不懂。我是真的有點口渴。”
“十八年前的三月,就是你搶劫銀行的吧,kano先生。”佐藤警官直接把冰啤酒放到了地上,神色冷硬,“人會隨著歲月改變,但是曾經犯下的罪卻依然存在。鹿島叔,平時看在我父親的面子上我十分尊敬你。但是關于這個案子,我是絕對不會允許你把真相隨著酒一起再次咽回肚子!”
在無聲的靜默中,鹿野看著佐藤美和子,不知為何想起之前因自己而死的佐藤正義。人這種東西,真是柔軟。
年輕時候的他意氣用事,不計后果就跟著正義那個家伙去了警局。
現在他年紀大了,雖然理性大于感性,可他還是會因為孩子的勇往直前而有些動容。
不過,他心里終究愧疚的。雖說他并不打算真的認罪,可眼前的這個人是正義的女兒。
講到底,他也是同情這個孩子的。雖然這個孩子不懂事,也不知道怎么去體諒他人,可誰讓這孩子從小就沒爸爸呢,不然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他,就當陪一個孩子玩吧。
而在米花美術館的那一邊,千葉警官已經到場。他們聯系到了掌管這片區域的片警進行全方位的搜查。無論是誰都不會想到,高木那個家伙竟然就在那個明晃晃的藝術館里,等待著他人的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