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內浩明死了。死得莫名其妙,悄然無聲。
待妃英理帶著毛利陽到了竹內宅的時候,警察已經到場。作為死者生前的律師,妃英理有義務配合警方辦案,并說明他近期的情況。同時,對于竹內麻里子的證言,警方也會做相關的參考。
竹內宅位于郊外,是一棟三層別墅。四周綠樹環繞,空氣良好。雖說交通不是很好,可因為竹內家自備私家車,所以倒也無妨。
而死了丈夫的竹內麻里子如今正坐在別墅一層客廳的沙發上,低聲地哭泣——
“我的丈夫…和我不同…當初,我父母讓我嫁給他也是看中他溫和的性子。我的脾氣不是很好,我和他能夠攜手走到,也多虧了他的包容。但他真的太過軟弱了,怎么能就這般丟下我一個人,自己這么走了呢…”
坐在竹內麻里子旁邊的是女警官佐藤美和子。美和子對罪犯雖然手下不留情,可對于女人的眼淚卻毫無辦法。她溫聲安慰著竹內麻里子,甚至主動遞上去一塊手帕。不過她也沒有忘記她的本職——
“太太,我明白現在你很難受…可為什么你會覺得你丈夫是自殺呢?”
“我丈夫…他說,他受不了了,他受不了了。”說到這里,竹內麻里子嘶啞地低聲向警官訴起了她的委屈,“我丈夫他回家的時候就一身狼狽…不瞞這位警察小姐,前一段時間,我丈夫因為一場意外交通案一直被扣在了拘留所。可能是出于那場意外和九條檢察官的友人有關系的原因,她一直扣著我的丈夫不放,非說我丈夫是代替我入的獄,明明我是有不在場證明的,可她就是不信…明明保釋手續都已經下來了,可她還是糾纏。”
“你的意思是說,你的先生是因為檢察官的威逼,所以才自殺的,是嗎?”
“可能…不,肯定是有這個原因的。不是這個原因還能有其他原因嗎!!”竹內麻里子抬起了頭,婆娑的淚眼發出了仇恨的光,“肯定是她,肯定是她!”
“請冒昧問一下,那位檢察官的名字是?”
“九條玲子。”
毛利陽背倚墻壁,有些嘆息。他冷靜地看著二人的交談,心如止水,不做任何評價。
毛利陽調查過竹內建設會社的資料,也知道如今竹內建設會社的這位新社長為人強勢。而看到她這幅可憐哭泣的樣子,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畢竟他從來都不相信人的眼淚,眼淚只是生物的一種生理反應。流淚的人不一定傷心,傷心的人不一定落淚。
更何況,眼前流淚的人是一個有犯罪嫌疑的商人。
昨天九條玲子剛剛找上門來,說明竹內建設會社的情況。他雖然不明真相,可如果九條檢察官并沒有撒謊,那么竹內麻里子就有極大可能是殺人兇手。當然,他不會排除九條檢察官借公報私的可能性。可既然她有犯罪的可能性,就不能把竹內麻里子當成一般的女性看待。
而他的母親妃英理顯然和他是一個看法。不過作為律師,她只是在配合警察做了筆錄后就與毛利陽并排站在了一起,以局外人的身份等待警察的隨時差遣。
不過也正是因此,他們才在一樓看到了一場大戲。一場在平常的死亡現場都看不到的大戲。
只見毛利小五郎追著柯南從樓上追到了樓下,讓毛利陽與妃英理二人大開眼界。
“你這個小鬼給我站住,這是死亡現場,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啊?!還大放厥詞,你以為你是誰啊?”小五郎窮追柯南不放,踩得樓梯乒乓響。而柯南雖說身材矮小,可也還是打了那么多年的足球,身手還是可以稱之為敏捷的,“確實有問題啊。那個大哥哥的傷口和注射器不像是自殺。他不是自殺,應該是他殺才對!”
“我看笨蛋的是你才對吧!除此之外你有其他的證據嗎?他也可能是反手將藥物打到自己身體的,不是嗎?你只是一個小孩子而已,給我記住你的身份!”小五郎的話還沒說完,便一把抓住了柯南的領子。一擊鐵拳敲在了柯南的腦袋上,直接讓柯南的頭冒出了碗口大的紅包。
佐藤美和子對柯南與毛利偵探之間的打鬧已經習以為常。剛開始的時候她或許還會出口制止,可時間一長,對于柯南與毛利小五郎的不尋常之處她自然也隨之產生了抗體。然而竹內麻里子哪見過這個架勢?不過可能是出于謹慎,在柯南高喊出這個案子不是一場自殺案的時候,她就悄悄地抬起了眼睛,并暗暗開始打量起了那個敢在死亡現場打鬧的小孩子。
妃英理看到自己丈夫在這里也是吃了一驚,“老公,你怎么會在這里?”
“英理啊?”考慮到二人都是在公共場合,毛利小五郎不僅沒有挑事,甚至還主動說明起了如今自己身上的情況,“今天園子那個家伙感冒,非得小蘭過來看她,而她家又在郊外附近,所以我就和柯南這個小鬼來了。在剛打算回去的時候,就看到目暮警官在這,便主動湊了過來看看有沒有案子。結果,似乎只是一場自殺案。”
“可是叔叔…”柯南剛想說些什么,卻被毛利小五郎厲聲喝止,“你這小鬼不要總跟我可是可是的,什么事情都得講究一個證據,別成天拿不知跟哪個高中生學來的破案邏輯來瞎判案。你提出的只是一個可能性,沒有證據啥都不是!”
“可、可…”柯南明顯是不服的,他還想強調自己的觀點,卻在看到毛利陽的瞬間噎了回去。
!!!為什么毛利陽也會在這里啊?!
明明不久前他們才因為案子見面…難道這回的案子,和毛利陽有關嗎?
想到這種可能,柯南也不多和小五郎糾纏,反而轉頭直奔毛利陽。他承認小五郎是個好人,但卻不愿承認他的智商。可是毛利陽不一樣,如果是他的話,應該會聽自己的意見吧。
“毛利哥哥,你聽我說,這個案子有蹊蹺。”
毛利陽俯視著這個柯南,對于他口中的蹊蹺并不意外。他俯下了身,將手放在了柯南的頭上,“柯南,你可以說說看,不過不要怪哥哥提醒你,如果你的觀點沒有證據支持,那么只能成為空談,明白嗎?”
“這個道理我自然明白。”柯南嘀咕了一下,然后附耳對毛利陽說了幾句,“毛利哥哥,事情是這樣的,你聽我一一道來。”
而借著柯南的說明,毛利陽也得知了事情的具體情況。
在今天下午七點左右,毛利小五郎與柯南、小蘭一行人正準備開車回家時,看到了目暮警官并主動上前摻和了過去。為了盡快破案,目暮警官并沒有對毛利小五郎多加阻攔。不過卻還是囑咐他在警方正式公告前不要透露消息。畢竟這回死掉的人非同小可。
也是在之后柯南才知道,死者是如今正處于風口浪尖的那個竹內建設會社社長的入贅丈夫,竹內浩明。
竹內浩明死于藥物注射。渾身無外傷,死亡現場是在二樓的書房。
柯南不知道竹內建設背后的泥潭,也不清楚檢察官與竹內浩明之間的糾葛。可作為偵探的他而言,在看到尸體傷口的那一刻他就發現了尸體不對勁。這個案子恐怕就是他殺。
可警察方面作出的推測卻恰好與柯南相反。警察在做完現場勘查和傷口檢驗后,由于現場是密室,再加上死者有自殺理由,所以初步斷定是自殺。
柯南無法認同這個推測,所以就提醒警察記得查看死者手臂上的傷口。可這一句提醒的啊咧咧沒說好,就被小五郎盯上狂揍。而這也是讓柯南沒想到的。
“這樣啊。”看著柯南一臉無奈的表情,毛利陽也是想笑。不過到最后他還是給了柯南一些面子沒有笑出聲,“那你跟我說說那是怎樣的傷口?”
“竹內浩明的死因是藥物注射。用的是竹內家醫療箱自備的藥品與注射器。而竹內浩明大學的時候選修過藥學方面的課程,所以自殺并非一點可能沒有。但是他的傷口卻有很大問題。”柯南一邊說著一邊跟毛利陽演示了起來,“毛利哥哥,你學過簡單的醫學應該也了解。靜脈注射的針頭一般都會指向心臟方向進行注射。可是死者傷口方向卻是朝著手心去的。如果死者生前沒有一點醫學常識,沒問題。可是死者明明有最基礎的理論知識為什么還會錯呢。這不對吧?”
毛利陽聽了柯南的推理,雖然對他的觀點有所認同,可卻也并沒有明面上完全支持他的想法,“那警察的推測,真的就沒可能嗎?”
“什么?”
“我沒有否認你的意思。不過,如果死者是因為朝著心臟方向進行注射難度會有所增高,所以才用了錯誤的注射方法…有沒有這個可能呢?畢竟是要尋死的人,注射的方法的對錯反而有些無關緊要。不是嗎?”
“可是…這不正常。”
“柯南,我不反對你去查案。但是,你也要學會認同他人的推理。推理推的本來就是一種可能性。而警察最需要的除了推理,還要證據。”毛利陽已經注意到了竹內麻里子的目光,而也是在他看到麻里子轉頭的一剎那,他靠近了柯南,悄聲耳語,“如果想證明這是一場他殺案,就去找證據吧。”
聽到了毛利陽的回答,原本沮喪的柯南抬起了頭,目光如炬,“毛利哥哥,你是…認同我的推理?”
“我沒有認同,只是承認你的推理具有可能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