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木醫生再次出現是在十分鐘后。在這個時間檔里,她已經為步美準備好了安眠藥,也為灰原端來了點心——
“小朋友,你這是第一次來姐姐的診所吧,這是給你準備的點心,希望你不要嫌棄。現在已經很晚了,如果撐不住可以在姐姐這里先睡上一覺哦~至于步美,你先把藥吃了。等藥效到了姐姐就幫步美把牙齒拔掉。”
“嗯!”傻白甜的步美并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對,灰原則是先看出了一些端詳。
她暗中捏了步美一把,然后先發制人,很不禮貌地拒絕了澤木醫生端上來的點心,并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不愛吃點心。有水嗎?我要水。”
“這樣啊。”面對小孩的請求,澤木葉子并沒有生氣,反而從容地將點心放到了桌子上,并細心囑咐說,“我這就去拿水。不過小朋友,如果肚子餓了的話也不用介于面子所以不吃點心,想吃就吃,姐姐不會發現的。”
灰原詳裝傲嬌地鼓了鼓腮幫,在澤木醫生離開后卻又迅速恢復了冷淡的表情,讓旁邊的步美看得瞠目結舌。
“小哀,你變臉變得好快哦,和柯南一樣!”
“…”灰原無語了一下,但看時間緊迫便緊忙吩咐,“一會兒吃藥的時候藥藏在舌頭底下,然后在趁醫生不注意的時候記得吐出來。”
“為什么啊?”
“聽我的就是了,還有不要吃這個診所里的任何東西!”
灰原的語氣強勢,讓步美下意識地選擇了聽從。而灰原這么做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雖說她沒有專門學過麻醉,但是是個醫生都知道,像是拔牙這種連手術都稱不上的步驟根本就無須全麻。局部麻醉都是抬舉它了,然后這個醫生竟然選擇藥麻?簡直匪夷所思。
那么這個醫生究竟有什么意圖呢?
灰原隱隱有些猜測,但是終究還是不敢妄下結論。作為一個小孩子,她不好擅自帶著步美出逃,不過料想這個醫生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干些什么壞事,便打算順勢而為,看看這個醫生究竟想要干什么。
如果可以的話,她不想讓這個醫生犯下什么錯事。畢竟她對溫柔的人都難以抗拒,而這個醫生的溫柔并不是裝出來的。起碼在和毛利陽對話時提起那群被害的孩子的時候,她語氣里的悲傷并非仿造。
她,不想讓內心溫柔的人白白走上犯罪的道路。惡人靠著手段逃之夭夭,好人卻因為惡人選擇犯罪道路。
這,似乎太不公平了些。
雖說她不知道這個醫生身上究竟發生了什么,但是她的嗅覺向來靈敏。這個醫生透露著的溫柔氣息雖然不能讓她放下警惕卻終究讓自認冰冷的灰原心軟了。
不消一會兒澤木醫生便端著水重返房間。步美按照灰原的吩咐雖說表面上吞食了澤木醫生給的藥片,可卻趁人不注意的時候還是把藥片吐了出來用手帕包好放進口袋。
灰原則是詳裝喝了水之后打開電視,隨著電視的噪音,灰原的眼皮也開始打架,很快她與步美就進入了偽裝的夢鄉。
隨著二人的倒下,一直關注著她們的澤木醫生總算從暗處走來。她看著這兩個孩子,有些猶豫地上前。
真的…要利用這兩個孩子動手嗎?
明明已經下了決心,可事到臨頭,她還是有些猶豫。可如果就這么算了,她又怎么甘心!憑什么惡人就可以逍遙法外,她要讓那個人為他所做出的罪行付出鮮血的代價!
她不會就這般白白饒過他!
想到這里,她決心已下。雖說兩個孩子的重量超過她的預想。不過一想到大仇即將得報,她的眼里也漸漸發出了光。
誰也沒有注意到,被她背在背上的灰原細微地睜開了眼睛看了看時間——東京時間,七點零五分。
事情就按照澤木醫生的計劃有條不絮地發展著。七點二十分,澤木醫生到家。這是她為了復仇特地挑選的與仇人比肩而臨的公寓。她知道曾經害自己失去哥哥的兇手就住在自己隔壁,為了今天,她籌劃了這個復仇計劃用了接近兩年的時間。
如何給自己成立不在場證明、如何避開警察監控,澤木醫生想了好久才指定了這個計劃。她不會為自己的行動產生后悔,唯一有些愧疚的對象,就是在這場計劃里為她做不在場證明的步美。
利用自己的病人做不在場證明可真是太過低級。恐怕在這之后,她再也無法拿起醫用鉗了吧。澤木葉子暗想,不過她也知道,她不會后悔。
在安頓好了灰原和步美后,澤木葉子如今正拿著兇器準備拜訪久別多年的惡人——中本的公寓門口。
如今的中本在一家名為竹內建設的公司從事房屋代理人的工作,雖說收入比不上一些高級管事,可也是小官。收入上來講他在社會上屬于中產階級,生活還算富足,雖說因為手段太過狠絕所以聲譽不佳,可就是這樣的他在很多人眼里的都是成功人士。
誰也想不到就是這么一個成功人士在26年前因為贖金不足殘忍地虐·殺一個男孩,并間接毀掉了一個家庭。
澤木葉子吐了吐氣,即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在天上看著自己的哥哥。她抬手,卻在剛準備敲門的時候被人攔住了——
“澤木醫生,這里是哪里啊。”
澤木葉子震驚地望向了灰原哀,沒有說出些什么。
為什么,她明明對這個小孩子下了那么那么大劑量的安眠確定萬無一失,為什么…她還會醒!
東京時間七點二十分,灰原和步美被這位牙醫抱上了屋子。而也就是在澤木醫生離開的這段時間里她和步美睜開了眼睛。
也就是在看到醫生房間內的設計之后,灰原立馬就知道了醫生的打算。
澤木醫生,明顯是想利用步美做一個案子的不在場證明。雖說灰原不明內幕,也不知道澤木醫生打算犯下什么案子。可就是這樣不顧一切的澤木醫生讓她想起了一個人。
她的姐姐,宮野明美。
她的姐姐是一個溫柔的人。比起從小就開始用小白鼠做各種實驗的她,明美就是給人帶來陽光的小太陽,隨時隨地都散發著溫暖。
可就是這么溫暖的人,為了解救她而選擇了犯罪。最后還被組織的人擊斃致死。
這是她畢生的心痛與意難平。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在注意到澤木醫生就在門外的時候出聲制止了她,并在明知這是哪里的情況下,發出這是哪兒的疑問。
可惜,澤木醫生并沒有領會到灰原的意思。
灰原的蘇醒確實在她的意料之外。可這并不代表她能夠放下潛藏在心底這么多年的仇恨。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她不敢放下手中的利刃,因為如果一旦她放下了,她就不敢保證她還有勇氣能夠再拿起利刃為兄報仇。
更何況,這對于她而言是多么難得的機會啊,仇人近在眼前,馬上就要大仇得報,這對于她而言是多大的誘惑啊!
“小朋友…”怕驚動屋內的目標,澤木葉子降低了聲線,“姐姐有事情要做,你能不能回屋等等姐姐,姐姐馬上就回。”
“澤木醫生,你要干什么啊…”聽到動靜,步美也跟著灰原的腳步前來查看,卻見澤木醫生手持兇器,難免有些驚慌。不過即使這樣,她還是抬起頭,對澤木葉子一臉祈求,“澤木醫生,步美好喜歡澤木醫生,如果可以,希望以后澤木醫生能夠一直給步美看牙。”
澤木醫生并沒有被步美的聲音感動。但是可能是因為步美的聲音過大,驚動了旁邊的鄰居,所以澤木葉子只能無奈放棄了自己的計劃,帶著兩個孩子回了家。她并沒有直接說明自己作案的緣由,可身上的悲傷卻濃得讓人鼻子發嗆,胸口發悶。
步美隱約覺得自己好像哪里做錯了,可又不知道哪里做錯了,所以只是默默不做聲。直到澤木醫生帶著她們回到了診所,給步美拔了牙之后,步美才借著牙疼哭出了聲。
不過澤木醫生一反常態地并沒有安慰步美。很顯然,她并沒有放棄她的計劃。好不容易她才抓住這次中本獨自一人在家的機會,她怎么可以就這么輕易錯過。
她不甘心。
“澤木醫生,你是有什么事情嗎?”灰原看著澤木醫生的反應,心料憑借她一人之力可能阻止不了澤木葉子的舉動。不過她認識的一個人可能會幫助澤木葉子,解除她如今的困境。
“怎么了?小朋友。”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如果你如果真的真么做的話,可就真的回不了頭了。”灰原猶豫地頓了一下,然后向澤木醫生推薦了一個人,“反正不差這一次…澤木醫生,說不定有一個人可以幫到現在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