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
“來啦!”
伴隨著一陣哐啷作響,房門打開。
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靈敏地探了出來,大眼睛眨了眨,笑了。
“唷,晚上好呀,小雪醬!”
說著,蘇凡化身人肉炮彈,在空中劃過一道美妙的拋物線,朝著周雪砸了過來。
周雪本想躲開,但看到蘇凡眼角的晶瑩,還是站在原地,任由好大一只的蘇凡砸到懷里。
兩只手環住周雪的脖子,蘇凡毛茸茸的小腦袋在周雪的懷里蹭啊蹭。
她閉著眼,一臉幸福。
“太好了!”
“小雪醬!”
“太好了!太好了!”
周雪還是面無表情,但雙眼里的神色,有些慌張。
經歷過最開始的手足無措,最后周雪的身體漸漸放松下來,右手放在蘇凡的小腦袋上,輕輕地揉了揉。
“好啦。”
見到這一幕,周夏無奈搖頭,開口道:“我先進去了。”
進門,裝修和第一次來一樣,洪老師的家里沒什么變化。
“晚上好。”
劉詩婷系著圍裙,從廚房里走出來,看到是周夏,田田一笑。
“晚上好。”
周夏笑著回應。
“詩婷,快點快點,幫我看看怎么回事!”
從廚房里伸出一只手,拉著劉詩婷的胳膊就進去了。
“好啦好啦,杜莎。”
劉詩婷無奈道,最后進入廚房前,對著周夏歉意一笑。
“老師在臥室里,你可以自己進去,等會開飯。”
周夏搖頭,往劉詩婷所指的房間走去。
今天是血色臨江后的第三天。
這座剛經歷過災難的城市,已經開始了如火如荼的重建。
因為洪老師受傷,覺醒班的學生們約好,晚上在洪老師家里聚一聚。
說來也是幸運,覺醒班總共九個學生,一個不落地安全度過了血色臨江。
放在整個臨江的死亡人數錢,概率可以說非常之低了。
說起來,這也跟他們是覺醒班有關。
覺醒班的課程里,就有特別強調異次元入侵時的應對。
血色臨江發生的第一時間,覺醒班的學生們,就帶著家人轉移到最近的避難所。
除了周夏兩兄妹之外。
有關于血色臨江,兩兄妹的心情,可以說相當復雜。
同樣是臨江人,那個晚上,別人都是在生死之間掙扎,只有他們兩個,睡了一覺,第二天醒來,臨江都快沒了。
周雪是真的睡了一覺,而且關于自己為什么睡過去,心里也有所猜測。
至于周夏,他明明記得自己是去了城南大教堂,怎么后來什么都不記得了,最后還在自家床上醒來。
總覺得哪里不對。
敲門,開門的是游子明。
這位學弟看到自己,萎靡的精神稍微振作,兩人打過招呼,周夏跟著他進去,見到了床上的洪老師。
第一眼,周夏看到了洪老師斷掉的左臂。
目光停了一秒,立刻移開,看向洪老師的臉。
“老師好。”
洪老師咧咧嘴,露出熟悉的兇惡笑容。
他舉起僅剩的左上臂,揮了揮。
“看就看,婆婆媽媽的,像什么男人。”
然后他指了下身邊的凳子,對周夏道:“坐這里。”
周夏依言坐下。
房間里,除了洪老師,覺醒班其他四名男生都已經到了。
等等,為什么是四個?
周夏覺得,是不是有哪里不對勁。
這邊,洪老師已經開口了。
“剛才我的話還沒講完。”
“周夏,你也聽聽。”
“這些啊,我跟女生們都說過了。”
“其實也沒什么,就是我這情況,你們也看到了,繼續教你們,不負責。”
“剛好,上面調下了一個新老師,過兩天你們就見到了。”
“我可跟你們講,這老師以前是守夜人,不像我,人家手里頭可是有真本事的。”
“跟新老師好好學,別給我丟臉,都聽到沒!”
幾人沉默。
洪老師搖搖頭,看著幾個學生笑罵道:“看你們這樣子,像個男人行不行。”
“這才哪跟哪,你們給我記住,選擇了職業者這條路,這種事情還多著,有功夫難過,不如趕緊去鍛煉。”
說完,洪老師似乎有點累了,擺擺手,讓眾人出去。
“對了,周夏。”
洪老師叫住他。
“阿秀在房間里。”
他張了兩次口。
“去看看他吧。”
“好的。”
很奇怪,開門的不是阿秀。
這是個戴著厚眼鏡的年輕男人,頭發亂糟糟,跟鳥窩似的,穿著一件白T恤,像是隨處可見的阿宅。
“哦,你是周夏吧。”
年輕男人很自來熟地伸出手。
“我叫艾歐。”
他露出靦腆的笑容。
房間門在身后關上。
“阿秀,你看誰來了。”
趴在書桌上的阿秀抬起頭,看到是周夏,眼睛頓時一亮。
“團長!”
他開心地擺著手。
周夏勉強地笑了笑。
不知道為什么,聽到團長兩個字,心里很憤怒。
很奇怪,說不上來具體憤怒的原因,但憤怒這種感覺確確實實。
像是,忘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周夏走過去,站在阿秀身后,看到這孩子面前放著一本書,正在邊看邊做筆記。
挑挑眉,大學水平的機械知識。
“看得懂嗎?”
“嗯!”
阿秀用力點頭。
艾歐在旁邊笑道:“阿秀這孩子,很聰明。”
說著,他比出一個大拇指。
坐了陣,周夏出來,去了洪老師的臥室。
總覺得艾歐很奇怪,找到洪老師,問了下有關艾歐的事。
周夏得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阿秀竟然被聯盟第一高中給錄取了。
這可是全聯盟排名第一的學校。
在整個聯盟境內尋找好苗子,精心培養。
從這所學校出來的,90都是優秀的職業者。
至于剩下的10,則是一些在個人智力上登峰造極的怪物。
他們要么進入總參,要么加入科研,都是未來的大佬級人才。
而現在,阿秀竟然被第一高中給錄取了。
盡管這孩子今年才初二。
周夏知道阿秀的天賦數據,走職業者這條路是不用想,很明顯,將來阿秀就是個科研狂魔。
而這個艾歐,聯盟一中的人,錄取阿秀的消息還是他帶來的。
這些天艾歐會輔導阿秀學習,然后帶著阿秀去聯盟一中。
“老師,你的意思是?”
“這是阿秀自己選擇的道路,我支持他。”
晚飯擺了兩桌。
女生們硬是把洪老師拉了過去,這邊四個女生家一個洪老師,吃得言笑晏晏,好不熱鬧。
而另一邊,五個男生默默吃飯,偶爾看兩眼旁邊的桌子,氣氛之凄涼,對比鮮明。
時不時能聽到從旁邊傳來的聲音。
蘇凡的活潑,劉詩婷的溫婉,杜莎的女神,還有偶爾冒出幾個字的小雪的冰冷。
啊,個別男生的眼神都變了,綠光都冒了出來。
怎么辦,好想去隔壁吃。
因為是覺醒班的聚餐,阿秀和艾歐沒有參加。
只是,周夏感覺,洪老師和阿秀之間,情況貌似更復雜了。
這一點,從洪老師談到有關阿秀的語氣,就能感覺出來。
晚飯后,眾人留了會,想著不要太過打擾洪老師休息,八點告辭。
覺醒班眾人,一起往鷹中走去。
血色臨江后,覺醒班的第一次聚會,他們想去鷹中看一看,哪怕隨便走走也好。
“小心。”
杜莎扶助劉詩婷的手,女孩輕輕一跳,踉蹌了一下。
“謝謝班長。”
劉詩婷田田一笑。
之前的柏油路,現在就像是海邊的礁石,高一塊低一塊,還搖搖晃晃很是不穩。
體制特長的覺醒者,類似杜莎,倒還好,像劉詩婷這樣,是精神方向的準覺醒者,一個不小心,可能就得摔跤了。
“說起來,下個月就是覺醒日,大家準備得怎么樣?”
“我沒問題哦。”
“班長我也是!”
蘇凡積極舉手。
“班長大人,這個不用擔心啦。”
梁邱兩只手臂枕在腦后,睡眼惺忪,無精打采。
“我們準備了這么久,肯定沒問題。”
“嗯!我相信學長們!”
游子明也附和道。
“就是,關于帶隊老師。”
梁邱無視雙眼亮閃閃的游子明,自顧自說了下去。
“班長你也知道的,如果沒有帶隊老師的話,我們鷹中可要失去資格了。”
“放心,洪老師也跟你們說過了吧,馬上就有個新的帶隊老師來了,以前還是守夜人,這方面肯定沒問題。”
杜莎確定道。
“真的是這樣嗎?”
梁邱打了個哈欠。
“一個守夜人,為什么會來全聯盟最差的職業者學校當老師?”
眾人紛紛沉默下來。
過了兩分鐘,梁邱打圓場道:“好啦好啦,不要死氣沉沉的,我開玩笑的。”
就算他這么說,覺醒班的學生們,還是因為他的話而沉默。
“看,那是什么!”
聽到蘇凡元氣滿滿的聲音,梁邱不由得松了口氣。
蘇凡已經興奮地跑了過去。
前面圍了一圈人。
他們站在一堵墻前。
這群人似乎對著這堵墻,正在默默說著什么。
周夏好奇看去。
在這堵墻上,火焰灼燒的痕跡,勾勒出一個大致的背生羽翼的形象,似乎是天使。
他也聽清了旁邊幾個人的聲音。
“感恩您的幫助。”
“愿災難不再重演。”
“愿逝者平安喜樂。”
這是…祈禱?
劉詩婷叫住圍墻前,似乎祈禱完畢,正要離開的一個男聲。
她溫暖一笑。
“那個,請問這里發生了什么?”
很快,男聲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將有關這堵墻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謝謝。”
劉詩婷微微點頭,劉海搖晃,嘴邊的酒窩,看得這男生都快說不出話了。
覺醒班眾人,從劉詩婷口中,知道了有關這堵墻的事情。
血色臨江第二天,有人發現了這堵墻。
主要是發現了這堵墻上面的灼燒痕跡。
當晚出現的天使,還有最后那從天而降的圣光,對于全臨江的幸存者而言,簡直刻骨銘心。
不知道多少人奄奄一息,在生死邊緣掙扎,就是因為那圣光,從而活命。
而更多的人,沐浴圣光,恢復傷勢,也因為看到了那巨大的天使身影,心里有了莫名的巨大勇氣。
這是證明他們可以和怪物斗爭的勇氣。
所以,發現了這堵墻的異象,當時就驚為天人,認為這是天使顯圣,消息不脛而走,很多承蒙了圣光恩惠的人自發聚集于此,或者感恩或者祈禱。
“所以,這些都是受到圣光幫助的人?”
周夏確定道。
“是的。”
得到肯定的答復后,周夏嘴角上翹,笑容溫暖。
順著這條路往前看去,還有許多的市民,往著這邊聚集。
看樣子,目的地都是相同。
周夏從他們的臉上,看到了感恩和希望。
覺醒班的學生們,去到了鷹中。
“我的向日葵哇!”
蘇凡蹲在花壇廢墟前,難過地低下腦袋。
“明明我剛種的。”
周雪動作僵硬地揉了揉蘇凡的小腦袋。
話說,這里是學校的花壇吧,蘇凡你在這里種向日葵真的沒關系嗎?
周夏搖搖頭。
舉目四望,盡皆廢墟。
除了一座體育館外,所有建筑全部倒塌。
地面上遍布縱橫的傷痕,丑陋而猙獰。
只是夜晚的鷹中,卻仍然燈火通明。
幾盞大功率照明燈亮著。
施工隊熱火朝天地工作,已經能看到幾間活動板房大致上的輪廓。
不只是鷹中,臨江所有學校,同樣的一幕,正在上演。
“聽說,一星期就能復課。”
“嗯,老師是有通知。”
“我也收到了。”
幾個人盯著那熱火朝天的施工現場看了會。
夜晚很黑,但那幾盞大燈,把這黑夜燙出了洞來。
“啪啪!”
杜莎拍拍手,發現同學們都看了過來,這才露出充滿干勁的笑容。
“我們回去吧!”
“大家晚上早點睡,明天別忘了鍛煉!”
說著,杜莎緊緊攥拳。
游子明的雙眼仿佛噴出火焰。
“班長大人說得對,我也要鍛煉!”
周雪猶豫了下,蹲在蘇凡身邊,輕輕開口。
“想給你的向日葵報仇嗎?”
蘇凡的身體顫了顫,抬起小腦袋,緩緩轉向了周雪。
露出了一張大大的笑臉。
然后她拉著眼皮吐舌頭,沖著周雪比鬼臉。
“你當我是小孩子呀!”
“還給向日葵報仇什么的,太幼稚啦!”
“小雪醬是幼稚鬼!幼稚鬼小雪醬!”
說著,蘇凡跳了起來,蹦蹦跳跳走遠了。
原地,周夏死死抱住小雪的腰,滿頭大汗,連連開口。
“小雪,冷靜點!”
“不要沖動啊!”
黑長發蓋住了周雪的臉,她全身都在微微顫抖,散發著非常不好惹的氣息。
鷹中里有條河,路過這里時,摸著腦袋上的小包,眼角還有淚花的蘇凡,忽然又從疼痛里掙脫出來,精神滿滿地叫了聲。
“你們看,星星掉河里哇!”
聽到是蘇凡的聲音,還是一驚一乍的,周夏就想扶額。
可當他轉頭,看到小河,無奈的表情慢慢淡化。
不知道從哪里掏出牛奶的周雪,停止了喝奶的動作。
睡眼惺忪的梁邱,微微睜大眼。
游子明夸張地張嘴。
陳開燦和他保持著神同步。
杜莎連忙掏出手機,準備拍照留念。
劉詩婷駐足靜觀,水面上的火光映照在眾人臉上,讓這位女孩的笑容,更加溫暖。
一盞盞蠟燭小燈,飄在水面上,燭光搖曳,水光粼粼。
數量非常之多,像是要把整個水面給撲滿,有人在岸上,用手輕輕拍打水面,泛起圈圈漣漪,燈火搖晃,往更遠處靜靜漂去。
真的是,像蘇凡所說,星星掉河里。
天上星河,天下星河。
“這是?”
劉詩婷語氣癡癡。
“啊,是蓮花燈吧。”
梁邱說道。
“寫上死去親人的名字,還有想對死者說的話,然后點燃蓮花燈,放到水面上。”
“傳說,這樣就能把話,帶給死去的親人了。”
滿水面的燭火,映照在劉詩婷的眼里,這個女孩,幾乎已經醉了。
“蓮花燈…嗎?”
她在嘴里咀嚼了兩遍這個名字。
“你說,真的能把話帶給死去的親人嗎?”
雙手枕在腦后的梁邱,下意識地想說怎么可能。
人死了就死了,陰間啊地府啊什么的,不可能存在。
只是,眼角余光看到劉詩婷現在的表情,話到嘴邊還是被梁邱咽了下去。
“昂,差不多吧。”
梁邱放輕了語氣,如是道。
“看,那邊有志愿者在分發蓮花燈哇!”
不知是不是因為有感知天賦,蘇凡總是能第一時間發現什么。
她一手拉著杜莎,一手拉著周雪。
“走啦走啦,我們也去放蓮花燈。”
見到這一幕,梁邱側頭,小聲地切了一聲。
蓮花燈,可不是小孩子隨便拿來玩的東西。
寄托生者的哀思,將自己的話語帶給死去的親人。
只是,他也知道蘇凡家里的情況。
血色臨江下來,又有幾個家庭,沒有悲劇呢?
每個人都有故事。
誰都不比誰更慘。
蘇凡的笑臉下,不知道又是怎樣的心情。
“梁邱學長,我們也去吧。”
游子明邀請道。
“我才不要…”
“大家一起吧。”’
劉詩婷忽然開口。
她認真地看著梁邱。
雙手背在身后,以滿河燭火為背景,一步步倒退而行。
“真是麻煩。”
梁邱的目光轉向別處,臉上不知是不是被燭火映的,有了紅意。
“所以,周夏…周?”
劉詩婷的腳步停下來。
她愣愣地看著周夏。
梁邱和游子明幾個人,也轉頭看來。
卻見此刻,周夏看著鋪滿水面的蓮花燈,整個人定定地站著,一動不動,而淚水卻不停地流。
這個樣子,看得劉詩婷幾個人,莫名有些心疼。
他們不由自主地被周夏那一雙眼睛所吸引。
焦點落在蓮花燈上,又似乎落在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那么,現在從周夏的窗戶里滿意出來的,便是刻骨的哀傷。
“學長”
“周夏同學?”
“周夏?”
幾聲呼喚,讓他回過神來。
面對眾人關心的目光,周夏努力地笑了笑。
“怎么了嗎?”
不笑還好,這一笑,讓幾個人更加擔心了。
他們是真的見到了,什么叫笑得比哭還難看。
不是因為丑,而是難過。
他們在周夏現在這笑容里,只看到了勉強。
這還是他們頭一次,看到別人用笑來詮釋悲傷。
“周夏同學,你…你流淚了。”
劉詩婷指了指眼角,小心翼翼開口。
周夏這才如夢方醒。
他擦了擦,笑起來。
“沙子有點大,迷眼了。”
“不好意思,實在不好意思。”
一邊說,周夏一邊慌忙地用手背擦拭。
只是,無論他怎么擦,眼淚還是不停地流。
他們就看到,周夏一邊擦眼淚,一邊笑,可眼淚還是不停地流。
動作越來越著急,周夏晃晃腦袋,深深吸了兩口氣,這才感覺稍微好了點。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還是好難過。
蓮花燈?
每次聽到蓮花兩個字,這種難過悲傷的情緒,就加深一分。
看到那一盞盞的蓮花燈,周夏覺得心臟這里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什么東西,不好受,很不好受。
“那個…”
劉詩婷遞過來一包紙巾,對他道。
“周霞同學,用這個吧。””
周夏沒有去接紙巾。
他愣愣地轉頭,看向劉詩婷。
眼淚還在不停地流。
“你剛剛說什么?”
劉詩婷縮了縮手。
“用紙巾吧。”
“不,上一句。”
劉詩婷看著眼前這個面無表情流淚的男生,聲音小了下去。
“周夏…同學。”
一瞬間,像是從很遙遠的遠方,傳來了一個女生的聲音。
似乎是在叫他。
“周夏同學。”
很好聽,很遙遠。
只是,周夏不知道,這喊著自己的人,到底是誰。
而這也是最令他難過的一點。
他不知道,一直喊著自己的,究竟是誰。
但周夏很篤定,于他而言,這個人很重要。
非常重要。
周夏忽然喚出系統面板。
任務欄里,有一個已經完成的任務。
“蓮之挽歌”
破壞儀軌?
我嗎,什么時候?
只是,為什么,看到那一個“蓮”字,周夏就是覺得難受。
看了會,他便是把系統面板給取消了。
周夏知道,現在自己的狀態很奇怪。
要換成以前,任務完成,而且獎勵還是直接晉級準覺醒者,他肯定欣喜若狂,第一時間點擊領取獎勵。
但現在,不知道為什么,他一絲點擊獎勵的心情都沒有。
而且,心里竟然還隱隱排斥。
自己竟然不想領取任務獎勵。
說來真的匪夷所思。
任務獎勵是晉級準覺醒者。
而他竟然在排斥成為準覺醒者。
周夏都懷疑,是不是自己受到了誰的操縱,怎么可能做出放棄準覺醒者這種奇怪的事情。
“你們先走吧,我一個人待一會。”
劉詩婷幾人面面相覷。
游子明還想開口,被梁邱直接拉走,一個眼神下去,這才安分下來。
周夏靜靜地看著蓮花燈落滿的河。
睡一覺吧,睡一覺就好了。
明天領取獎勵。
今晚,先睡一覺。
他的目光,漸漸迷離,一盞盞蓮花燈的燭火暈染開,交織勾勒,似乎形成了某個人的形象。
醉后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周夏閉上眼,淚水嘀嗒嘀嗒,靜靜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