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剎車聲響起。
藍色卡車一個急停。
因為速度太快,地上留下一道長長的黑色胎痕,劃出去老遠,藍色卡車這才停下。
車身還在微微搖晃,車門被粗暴地打開,一條小短腿賣了出來。
周雪下車。
帶著那只豎起來比自己還高的小提琴盒。
晚風吹起她的長發。
她看向籠罩在黑暗中的臨三醫院。
如同猛獸蟄伏于大地之上。
忽然,小提琴盒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嗡嗡作響。
周雪皺眉,拍了一下小提琴盒,這才算是安靜下來。
她抿了抿嘴。
看向臨三的目光中,更是帶上了幾分凝重。
抬步間,就要往臨三走去。
正在此時,遠遠一聲巨響傳來。
盡管距離隔上了很遠,但周雪主修的就是基礎槍法,對于這個聲音,不要說太熟悉。
就憑著風中這么點的聲音,周雪當時就面色大變。
一下子心急如焚。
竟然動槍了。
她直接展開最快的速度,往臨三奔去。
黑色長盒直接被她拖在地上,周雪快速跑動間,黑盒與地面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隱約間竟然有幾點火星迸射。
也不知道這黑盒是什么材質,就這么拖在地上,也不見什么損傷,甚至連一點華恒都是沒有。
剛跑出去沒多遠,突兀間,又是幾聲槍響。
周雪頓時狠狠咬住嘴唇。
一雙眼睛更是凌厲無比。
從這槍聲中,周雪聽了出來。
竟然…不止一把槍。
周夏,等我!
而此刻,周夏正遭受著人生中最大的危機。
在娜娜莉的幫助下,他迅速躲到了樓梯夾角處,算是暫時躲過了一劫。
但是身體已經中槍。
還好有娜娜莉在,傷口只有一個,還是在腿上。
萬幸是貫穿傷,子彈沒有留在體內。
只是左邊大腿鮮血直流,現在這種情況下,外面不知道多少敵人虎視眈眈,而左腿這傷勢更是雪上加霜。
左腿中彈,周夏的行動能力首先就廢了。
他總不能一條腿跳著去跟人打吧。
而且,鮮血到現在還沒止住。
本來就因為肩膀的傷口而失血,現在再加上彈傷,周夏面色肉眼可見地蒼白下來。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生命力地流逝。
而且,好疼。
這還是他第一次中彈。
而且,看樣子貌似還是狙擊槍。
左邊大腿根本動不得。
一旦碰到便是痛,非常非常痛。
額頭已經開始冒虛汗。
周夏知道,這是大量失血的癥狀。
眼前一陣陣的發昏,周夏感覺整個世界都開始旋轉起來,一陣一陣地發黑,又有無數金星亂閃。
他狠狠甩了兩下頭。
表情扭曲到猙獰。
不能昏。
絕對不能昏。
他一遍遍地告訴自己。
而且,不能浪費時間了,必須做點什么。
快點,動起來,周夏,想點什么辦法,動起來!
虛弱感越來越強。
無論怎么甩頭,都是感覺腦袋越來越重,天旋地轉。
外面可是有人拿著狙擊槍啊。
一大顆一大顆的汗珠從額頭留下。
他心里一橫,把右手湊到嘴邊。
這小小的動作,在如今的周夏做來,竟分外的吃力。
好不容易把右手湊到嘴邊,他張開口,一下子狠狠咬了下去。
眼神如同窮途末路的孤狼。
我還有尚未完成的夢想。
久久沒有松口。
娜娜莉呆呆地看著這一切。
看著周夏無力的掙扎。
看著他最終一口咬下。
咬到牙齒發酸,咬到鮮血直流。
雙眼的光芒越來越亮。
我還不能死!
周夏松口。
竟然是硬生生地把牙齒給拔起來的。
從手臂的肉里。
他仰頭,一下子整個人靠在墻壁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鮮血與汗水,用自殘的方式換來暫時的清醒。
雖然之前的槍傷和左肩的傷口已經非常疼痛。
但這些疼痛于他而言幾乎麻木,于是周夏沒有猶豫也沒有留力地咬了一口。
給自己一個新的刺激。
換來短暫的清醒。
這寶貴的時間,周夏其實也沒什么好思考的。
已經是山窮水盡了。
他一個人孤立無援。
而外面不止一個狙擊手虎視眈眈。
是的,不止一個。
剛才同時間響起數個槍聲。
周夏一來手頭上沒有武器,二來身體差不多到了極限。
可惡,為什么這里會有人動槍!
聯盟對于槍支的管制,非常嚴格。
除了職業者和準覺醒者外,只有聯盟的公務人員才有資格配槍。
一只小小的手槍已經無法獲得。
更何況現在竟然是數把狙擊槍。
臨三背后…到底是什么人?
說來話長,但這些念頭只是走馬燈般在他腦海中掠過。
稍微喘上兩口氣。
周夏目光一凝。
像極了窮途末路卻奮起反抗的孤狼。
他看向娜娜莉,無比堅定。
“幫我找到他們。”
娜娜莉雙眼似乎起了霧。
但卻沒有眼淚落下。
聞言,他深深地看了周夏一眼。
然后用力地點頭,瞬移不見。
娜娜莉很快回來。
指出一個方向。
在那邊嗎?
周夏扯動嘴角笑了笑。
微微閉眼,在腦海中勾畫了下行動路線。
第一步,是拿到十字劍。
然后,沖出去。
沖到所有狙擊手的面前,殺死他們。
聽起來似乎很可笑,很兒戲。
事實上,真的很可笑。
認真的,周夏這計劃,跟送死,沒一點差別。
對面是四個狙擊手。
他就打算這么直接沖上去。
完全就是以卵擊石。
但,這是沒辦法的辦法。
總比呆在這里,活活失血而死要來得強。
就算要死,周夏也不能接受這種窩囊的死法。
這輩子他只可能死在戰場上。
只是可惜,殺死自己的不是怪物。
目光重新堅定下來。
而且,又不是一點希望都沒了。
只要跑得夠快,子彈就追不上我。
雖然這話有點夸張,他當然不可能比子彈快。
但即使快不過子彈,只要快過狙擊手的反應速度也可以啊。
只要速度夠快,狙擊手就打不中我。
周夏給了自己最后三秒鐘調整呼吸。
默默倒數。
猛然睜眼。
系統面板。
鬼神賜福!
耳邊仿佛有轟的一聲想。
一瞬間的失聰。
也不是第一次使用鬼神賜福了。
但這種異常情況,卻是第一次。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大手給攥住,一下下狠狠擠壓,鮮血幾乎是以噴射的速度運行周身。
現在周夏的身體狀況,就像是給一亮老爺車裝上了法拉第的引擎,就算能跑起來,沒準跑完之后也是當場散架的結局。
而此刻,強力的引擎發動,老爺車明顯過載負荷。
盡管如此,周夏暫時間得到了強大的力量。
哪怕他知道,這力量是飲鴆止渴。
周夏狠狠握拳,雙拳。
左肩的疼痛仿佛消失。
從未有一刻,身體感覺這么棒,無所不能。
誰怕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