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景象,被從崖岸延伸出的棕櫚樹葉子遮擋了一大半,佑也不是很能看清楚那個女人在做什么。
只是在沙灘上人來人往的吆喝談笑時,懸崖上卻有個女人孤獨的站在那里,如果也是來看熱鬧的話,怎么都有點格格不入吧。
“中島前輩。”佑也用手肘撞了撞他,然后在他看過來時,抬下巴示意那邊。
中島轉頭看去,見到這情況后也是感到疑惑,微微瞇了瞇眼,“她在做什么?”
突然旁邊傳來了“咔擦”一聲以及閃光燈的光芒,兩人聞聲看去,就見到有坂合香手里舉著攝像機,不好意思的朝他們笑了笑。
把拍到的圖片放大后,遠處的情景也清晰了起來,有坂合香拿給兩人看了看,邊說道:“手里捧著的應該白色菊花,或許是來這里祭祀的吧。”
中島和佑也心領神會的對視了一眼。
“去看看?”
“走!”
兩人一拍即合往那邊小跑過去,留下慢半拍的有坂合香愣了愣,然后也連忙跟了過去。
嘩啦啦——
海浪拍打著礁石,水花綻了上來,懸崖上前段有些濕意。
前兩天放在這的花束已經有了些萎靡,女人再次一如之前把舊的替換了,然后站在懸崖上,看了眼右邊游人紛多的沙灘后,有些失望的移開了視線。
她看著波光粼粼的海面出神,這時身后傳來了腳步聲,女人疑惑的轉頭看去,就見到三個陌生人上來了。
“你們是?”三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里透露出就是來找她的意思簡直不要太明顯。
“抱歉,打擾了。”中島先禮貌的表示了下,然后上前問道:“請問您在這里,是在祭奠死去的親人嗎?”
女人微微皺眉,上下打量了下三人,視線在有坂合香的身上停留久了些,然后淡淡說道:“你們也是在網絡上聽說了那些事,所以才過來觀看的嗎?”
從她的眼神中,略微表達了些對幾人的不滿,尤其是有坂合香一身記者的裝束,更是讓女人內心反感。
察覺到對方情緒的有坂合香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很多人對記者這一類職業的觀感確實不是很好;她做這行業也有幾年了,自然能理解。
且她現在也是猜到了一些中島先生來這里的目的,所以在發現這個女人不喜后,為了不影響到他們,有坂合香把攝像機收了起來,并退后一步表示不會參與。
中島也是有些尷尬,歉意的對有坂合香點了點頭后,從口袋里掏出了證件,“我們是EAD防衛隊的成員,因為擔心這件事會對民眾造成不好的影響,所以才過來調查一下的。”
“啊?”女人愣了愣,仔細看了眼他的證件,又因為有坂合香主動的退讓,面色略有緩和,點了點頭說道:
“確實是的,我的兒子兩個月前在這里離開了,所以我時常會過來這里懷念他。”
“聽說…你們卻在這里再次見到了死去的人,這是真的嗎?”佑也忍不住快言問道。
女人看了眼他,竟也沒有反駁,說道:“網絡上那些人也許沒有亂說,因為,我前兩天確實在這里見到了我的兒子。”
三人驚訝的看著她,女人臉上的表情很坦然,也不似作假,可接著,她卻又繼續道:“當然,或許那也只是我的幻覺罷了。”
“畢竟遠太郎,那天確實是在我的眼前,被大海帶走了。”
女人轉身遙望著波光粼粼的海面,看著輕輕翻涌的浪花,她眼里露出痛苦的情緒,繼續說道:“他很喜歡海洋呢,也許在那里他很開心,只是因為我的思念,才讓他再次出現了吧。”
對于死者復生什么的,即使心里非常的希望這是真實的,但女人也很理智,她知道這根本不可能。
那天之后,遠太郎的身影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或許真的只是因為她日復一日的思念,大海才將孩子的靈魂送了回來,讓她再見到最后一面。
“真是抱歉呢,可能這無法對你們的工作提供幫助,但事實或許就是這樣,人怎么可能復生呢。”女人看著他們認真道:“也許,將親人的身姿在大家面前重現,就是大海對我們的慈祥吧。”
“大海的…慈祥?”佑也一臉古怪的看著她,對這種說法表示很不理解。
“海洋也是地球的一部分不是嗎,土地孕育著人類,海洋也孕育了無數的生命,或許它就是靈魂的歸宿也不一定。”女人看著在海面上飛翔鳴叫的海鷗,淡淡的笑了笑,“我的遠太郎,他就是喜歡這樣的海洋啊。”
這樣在陽光下發光的海面,在風中涌動著的海面,站在懸崖上時,能感受到吹到臉上的微風,就像溫柔的輕撫一般。
本以為能在這個女人身上得到線索,然而對方卻認為她看到的人只是幻象,由溫柔慈祥的大海贈送給思念之人的幻象。
女人在這里沒待多久,在和三人又說了些遠太郎生前的事后就離開了,離開之前淡淡道:“我也許以后不會再來這里了吧,因為我已經看到遠太郎了,這份思念已經得當回報了。”
沙灘上依舊人來人往,本來這就并不是什么旅游地點,那些想看熱鬧的人在這毫無特點的地方游蕩著,不多久也會感到索然無味。
“誒,所以這件事,真的只是大家的集體幻象嗎?”佑也無聊的坐在懸崖邊上,兩條腿在下面晃蕩。
“難道是海市蜃樓?”有坂合香抱著攝像機蹲在旁邊凝眉思考。
照那女人的說法,她今天出來啥可靠的消息都沒得到呢,不知道該怎么寫文案啊——雖然這也不是必須的任務。
“蜃景的出現也要有被投射的對象吧,怎么可能呢。”佑也撐著下巴看著一望無際的大海,想起了那個女人的話,“倒是海洋的饋贈什么的…好奇怪啊。”
有坂合香看了看他,突然覺得照神話傳說這方面的思路寫文案好像也不是也不行。
“說是海洋的饋贈,倒不如說是農馬爾特人的警告呢。”
突然一個稚嫩的聲音在三人身后響起。
正在翻看剛剛那個女人的資料的中島轉頭看去,就見到一個穿著白襯衫黑色短褲的小男孩站在崖岸的礁石邊上。
離他們很近,什么時候上來的也不知道。
他看起來才十歲左右,襯衫上別了個小學學校的徽章,臉上的表情特別冷靜的看著他們,完全不像個小孩。
當然,剛剛那句話也不像個小孩子會說的。
“你是?”中島皺了皺眉,有些警惕道。
“鈴木遠太郎。”男孩淡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