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師徒二人對凈土本山和尚的diss,彌勒這邊把事情轉告給琥珀,又帶著他去見了夢心師傅,作了詳細敘說,這小子果然不出所料,拿不出主意,提出要回去問問老爹白車。
雖說有點丟臉,但彌勒也不好強迫,向夢心和尚道別,帶著琥珀、云母和貍貓阿八回武藏國那邊。
不同于來時乘坐云母,這一回,彌勒和琥珀,還有云母,都一齊坐在變身的阿八身上,這頭胖乎乎的貍妖,能變身成長條狀的黃色生物,猶如熱氣球般,載人飛行。
阿八的負重比云母高,飛速也快,只中午時分,便回到了武藏國,彌勒讓琥珀去見父親,而自己則略微落后,看向身后恢復原形,腰身如桶,四肢纖細,兩只耳朵一耷一立的八衛門貍。
“嘿嘿,彌勒旦那。”面對彌勒的目光,緊跟八衛門貍露出諂媚的笑,稱呼也是‘旦那’,日語也既主人或老爺的意思。
“你為什么還不走啊?”彌勒見八衛門貍白嘴黑眼,卻擺出人類的諂媚樣子,不由有些好笑。
“我可不可以跟著彌勒旦那你啊!”八衛門貍毛乎乎的前爪在身前搓搓,討好地提出要求。
“為什么?”彌勒挑了挑眉毛。
“跟著彌勒旦那您有飯吃啊!”八衛門貍不假思索。
“你們妖怪都混得這么慘么?”彌勒有點奇怪了,七寶年紀小,不得不依附戈薇,但八衛門貍可是個成年妖怪,不至于混得這么慘吧!
“怎么說呢!這年頭,到處都在打仗,到處都是人。”八衛門貍撓了撓下巴。
“…我明白了。”彌勒思索了一翻,便自想通。
其實道理很簡單,如今雖是亂世,戰爭帶給百姓困苦,但是以大時代來看,卻也是個發展時期,諸候雖然各自為政,互相攻伐,但他們卻也同樣推動了這個時代。
發展農業,興辦水利,普及技術,人口遷移,無形之間,諸候們的爭霸手段,使人類的群體得以擴張。
人類擴張了,妖怪和動物的地盤,自然就被擠壓了,他們要么被怨氣所染,竟相食人,自相吞噬,墮落成魔,直到被滅,要么與那些普通人一般,尋路乞活,八衛門貍就是后一種。
“既然是這樣,你就跟著我吧!不過不要叫旦那,怪怪的,叫我子彌就好了,以后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作為報酬,我會讓你吃得飽飽的。”彌勒想通了情況,也很干脆的開口,收下阿八作手下,代價是管他的飯食。
“好的,不過,我能不能叫你哦呀崩。”八衛門貍豆子眼睛一亮,但隨即捏著爪子,訕笑著要換了個稱呼,他實在是不習慣于對老大直呼其名。
“隨便你吧!”彌勒挑了挑眉毛,哦呀崩,這是后世日本極道,也就是黑社會的用語,翻譯過來,就是魁首、大首領、大頭目的意思,這個時代一般都是土匪浪人用的,看上去,八衛門貍也接觸過不少人類!
彌勒一邊和八衛門貍說著話,一邊走進村莊,見到了白車。
“實在是麻煩你多跑這一趟了,子彌君。”白車已經和琥珀談過,在聽到情況后,面對回來的彌勒,首先還是表達了感謝。
“不用,應該致歉的是我才對,您的拜托我無法完成了。”彌勒向白車微微躬身,話語讓對方一愣。
“…不是說,還有兩個辦法么?”白車從兒子那里聽到情況,是有些氣憤的,氣憤于和裔對部落民的歧視,但是他還想忍一忍,但是卻沒有想到,彌勒竟然一口說事情不成了,另外兩個辦法為什么不試一試!
“是的,一個是讓琥珀接受我的名字,而第二個,則是去加入一向宗,接受我的名字,這個先不談,白車大叔,你知道一向宗是什么?”彌勒言簡意賅,略過讓琥珀頂替他的事情,而后指向白車剩下的選擇,一向宗。
“我聽說過一些。”白車目光微沉,點了點頭。
一向宗,又叫作凈土真宗,這個佛門支流,是區別于凈土宗的。
佛門凈土宗,講究利鈍兼收,眾生平等,勸人行善,修福修慧,念佛往生凈土,修行方面講一個信、愿、行,而凈土真宗不一樣,他們只講一個信,就是只要念‘阿彌陀佛’,都能往生凈土,即便是大奸大惡之人,也能成佛。
凈土真宗的低門檻修行,讓他們在民間擁有廣大信眾,各種窮苦百姓,紛紛加入。
十幾年前,一向宗與比天臺宗沖突,比睿山的僧兵與豪族沖入石山,一把火燒了一向宗的大本營本愿寺,本愿寺的法主及僧眾就此遷往加賀。
在那之后,一向宗當地的信眾驅離加賀國的國司與守護,把持該國政務,然后為此四處發動一向一揆,揚言建立地上佛國。
總結來說,一向宗在扶桑,大致就是華夏地區的白蓮教,他們在白車所處的甲州地區,并不活躍,因此像白車這樣的社會底層,對其很有好感的,加入也無妨。
“那您肯定知道的沒有我多,你知道,一向宗為什么在甲州地方不是很活躍么!”彌勒很能把握到白車的心理,事實上,如果一向宗真是白蓮教,他還沒準就建議退治村過去了,但問題是他不是,最起碼不單純是。
“為什么?”白車不明白。
“因為本愿寺的上代法主顯如,與甲州的武田家有親戚關系。”彌勒告訴了白車一個內幕消息,本就作為佛門中人,他對一向宗的了解,自然是比白車多的。
“什么!”白車瞪大了眼睛,武田家的武田晴信,是皈依過天臺宗的,比睿山曾經燒了石山本愿寺,所有人都以為,兩家是仇敵,結果誰知道,武田家竟然與本愿寺是親戚,即便是八桿子打不著的親戚,但配合一向宗不在甲州活躍情況,意味就變了。
一向宗支配加賀國已經有十余年,但一直沒有受到扶桑朝廷和大名的圍剿,這只能說明一件事,就是本愿寺和諸大名達成了默契,本愿寺會約束信眾,不讓他們暴亂,而諸大名則給予本愿寺他們想要的。
簡單來說,一向宗所發起的一向一揆,并不純粹是為了信仰或是反抗起義,最起碼本愿寺的法主,恐怕是只把那些起義的信眾,當作自己的政治籌碼,以期換得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