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唯一能夠安慰香蕓的方式也就只有陪伴了。
所以即使想馬上沖到那兩個王八蛋面前一拳打爆他們的狗頭,但為了香蕓,林晨還是強壓下心頭的怒火,整夜陪在了她床邊。
她好似沒有安全感,一直蜷縮著身子側躺著,雙手緊緊地攥在胸前。
只有每次林晨雙手撫過她的臉頰她才會放松一些。
直到天邊的第一縷陽光照進窗欞,香蕓悠悠轉醒。
“知不知道睜開眼就能看見你的清晨,我等了多久。”
香蕓拉著他的手,輕聲訴說的,像是把刀扎在了林晨心口。
她就是這樣,有愛就說有怨就撒,從不強調自己的堅強,也不掩飾自己的軟弱。
“你這樣是想讓我多愧疚?”
“不然你怎么會記得回來我的身邊呢?”
萬千柔情涌上心頭,林晨撩開她額間的碎發,低頭一吻。
“是我的嘴唇不軟嗎?”
香蕓嬉笑中略帶不滿地看著他。
這丫頭,在他面前怎的半點不知道矜持。
林晨溫柔中也帶著幾分無奈。
然而兩人溫存還沒幾句,門外便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同時小茹焦急的聲音也同時響起。
“姑爺不好了,昨天那家什么老爺的人找上門來啦!”
“欺負人了?”
“嗯,一時手癢。”
“早點回來。”
“好。”
結果林晨還是滿足了她的要求,在她唇上輕輕一啄才起身帶著小茹往外走去。
“開門!再不開門老子要撞了!”
聽著門外的叫囂聲,林晨眉頭一皺,“小茹,你且躲在一邊,一會要是動起手來可別傷到了。”
“哦!”
小茹認真的點點頭,隨后躲在一旁的柱子后面,探頭探腦的像只小松鼠。
林晨被逗得險些笑出聲來,然而轉過臉來看向院門時已是冰冷一片。
他欠了這對主仆太多太多,對于那些想傷害她們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來人,給我撞開!”
耳聽著嘭嘭的撞門聲,林晨也沒打算客氣了,走到門前一把拉開,隨后飛起一腳猛地踹了出去。
可憐門外那家丁正打算沖上來撞門,卻結結實實地撞上了他勢大力沉的一腳上,整個人痛呼一聲,倒飛而出重重的摔在地上,隨即躺在地上開始哀嚎。
旁邊數個同樣穿著打扮的家丁哪見過上來就動手的,一下子愣住了。
這邊鬧出這么大的動靜,周圍鄰居也漸漸地圍了過來,一副看熱鬧的模樣。
“大,大膽!你可知道我家老爺是誰!?”
那伙人領頭的穿著勁服綁著護腕,看起來像是個護院的模樣,他方才也被林晨那一腳的功夫驚到了,此時才反應過來。
“人無禮則不立,能養出你們這些狗仗人勢囂張跋扈的東西,想來也不是什么好人。”
林晨嗤之以鼻道。
“好大的膽子,竟然辱罵朝廷命官!”
護院心想這是遇到硬茬子了,一邊說著一邊朝旁邊的小弟使了個眼色,小弟心領神會的擠開人群跑了出去。
“罵的就是這些個不知所謂的朝廷命官,連自家下人都管不好,如何能幫助皇上治理天下!”
林晨看見那家丁跑出去搬救兵也沒放在心上。
“竟還敢非議皇上!我看你是活膩了!”
護院此話一出,連周圍圍觀的百姓看著他的眼神都帶上了幾分鄙夷。
此人看著憨壯踏實,怎么說出來的話竟全是顛倒黑白,混淆是非之言。
不過另一邊林晨還真不打算反駁這話,沖著那老皇帝養的兩個好兒子,他心里還真沒少罵。
“廢話少說,昨天那兩個老婆子是我打的,要動手就一起上吧。”
“好個口出狂言的逆賊,給我拿下!”
事已至此,那護院再不動手就屬實太丟面子了。
他大喝一聲一揮手,一眾家丁仗著人多,膽氣也足了起來,嗚呀呀的沖了過去。
“呵,不自量力。”
林晨臉色一冷抬腳上前,動作快的出奇,一式弓步沖拳便將打頭的一人打飛出去撞倒了身后兩人,緊接著鞭腿橫掃踢的兩人翻身倒地。
眼看有人欺身上前,他不慌不忙一抬手,虎爪按在他腹部一個崩勁,那人便哇的吐出口鮮血,倒飛而出。
他手腳并用,不過三招兩式便將一眾人全都打趴在地,引得周圍好事民眾拍手稱快好不熱鬧。
“滾。”
等塵埃落定,林晨面無表情道。
面對這些人他著實是有狂傲的資本的,那護院看著也就是三流的實力,其余人等身上沒有半點內勁波動。
畢竟在十九那里刻苦修行了兩個多月,即使林晨不用內力,以他如今的武功修為也足以輕松打敗他們。
“你,你竟是個江湖人士!快去找捕快來,江湖武者毆打平民了!”
這護院的樣子看著不像什么平民,反而坐在地上撒潑呼喊的樣子倒挺像個混混。
不過周圍民眾聽聞林晨是個江湖人士倒都不約而同退了兩步。
畢竟當今皇上不喜歡武林人士已經是人所共知的事情了,何況還有神捕府在旁,京都對于武林人士的監管可謂萬分嚴格。
當然,這其中一定不包括林晨。
只見他冷笑一聲也不爭辯,只是看著眼前的跳梁小丑表演,靜待事情發展。
不多時,第一個聞訊而來的竟是城防禁軍。
“何人鬧事!”
一隊身著魚鱗甲胄的禁軍撥開人群走了過來。
“大人救命啊,我等乃是少府寺于主事家仆,途經此地卻無故遭受這武林暴徒襲擊,請大人為我等做主!”
護院眼睛一亮,跑到軍官面前聲淚俱下的哭訴道,說完還不忘在眾人看不到的角落朝林晨露出了個得意的表情。
“于主事?暴徒?”
那軍官默念了一邊,隨即皺起眉走到林晨面前,“方才他說的你可有辯解?”
這倒不是個偏聽偏信,官官相護的。
林晨心下暗贊一聲,一拱手,“大人明鑒,這些強盜趁著四下無人意圖撞門強闖民宅,為保護妻子與家人安全,小人才無奈出手。”
遇到好好說話的,他也樂意以禮相待。
“嗯,這宅子是你…嗯?”軍官正要接著問,忽然看清林晨的臉驚奇道,“閣下可是林晨,林少俠?”
這人認得自己?
“不知大人有何指教?”林晨疑惑道。
“不敢當不敢當。”軍官臉色一變,竟然有些激動的道,“那日校場驗兵少俠勇挫蒙國太子時,小人恰好在校場守衛。”
“他竟然就是林晨!”
“是那個救了小督國的林少俠啊!?”
軍官此話一出,反應最大的居然是周圍的民眾,一個個滿懷激動。
方才礙于那護院家勢大不敢說的話,此刻也毫不猶豫的說了出來。
“禁軍大人,剛才就是這批人先動的手。”
“對對對,我親眼看到他們撞門的!”
“就是,一大早的站在林少俠院門外污言穢語!”
“就算林少俠不出手,我都要去衙門狀告他們擾民!“
七嘴八舌的話語傳入軍官耳中,他登時明白了個大概,轉過頭冷冷地看著護院,“到底怎么回事?”
那護院左右看看百姓們憤怒的眼神,再加上軍官的問責一時間已有些膽怯了,下意識的后退兩步咽了咽口水。
“那,那個…哦對了,眼前這人是個武林人士!他違背千城大人制定的令條攻擊我等!”
“何人違背神捕府頒布的令條?”
正在這時,人群外一眾捕快姍姍來遲,人群自覺的分開一條路把他們讓了進來,與禁軍分站兩邊。
然而見著來人,林晨更是沒了顧慮,臉上甚至流露出了掩藏不住的笑意。
因為率領眾捕頭那人,他認識,千城座下四大巡捕之一,朱琥。
“巡捕大人來的正好!”不知死的護院雙目一亮,趕忙跑到朱琥近前指著林晨,“此人武力甚高,且無故傷害平民,恐怕是黑道上…”
“林少俠!”
然而護院話沒說完,朱琥置若罔聞一般推開他徑直朝林晨走來。
“花城一別,沒想到這么快就能在京都相見。”
林晨爽朗一笑,“朱大哥欠我的酒可以還了吧?”
“好說!”
朱琥是真的開心,摟著他的肩哈哈大笑。
那護院在一旁看的眼睛都瞪大了,他著實搞不懂眼前這是什么情況,住這種小院子的武林人士不但認識禁軍軍官,還能認識巡捕?
可還沒等他們兩人敘舊,人群外又響起一陣腳步聲。
“讓開讓開,擋了于大人的路不知道嗎,快滾!”
眼看著幾個百姓被推搡開,場中幾人同時皺起了眉頭。
“老爺,就是那個小子打的我!”
回過頭來,昨天那個胖婆子正領著一個看起來頗有幾分氣勢的錦袍中年,兩人身旁則是十幾個孔武有力的護院,先前跑掉的家丁也赫然在列。
“何人膽敢當街行兇!爾等禁軍捕快吃著皇糧,卻要徇私枉法不成!”
中年囂張的臉上堆滿了刻薄不屑與威脅。
“老爺!!”
終于!終于來了個不會倒向那小子的!
那護院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此刻看到自家老爺,眼中淚花點點,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小跑過去。
“老爺你可要為我等做主啊!那小子胡作非為不說,我好聲好氣的請他到府上喝茶,反被他打成這般模樣啊!”
“哼。”
中年心中暗罵眼前這沒用的東西,面上卻是發作不得,只冷冷地朝著護院手指的方向看了眼林晨,“小子,原本本官只是要你下跪道歉,眼下,卻要你吃吃牢里的刑罰了!”
“于主事,事情并非你想的那般。”
禁軍軍官本想上前辯解一二,那于主事卻是半點情面不給指著軍官的鼻子高聲指責。
“我家家仆三番兩次遭受毆打,你作為守衛禁軍,不思捉拿惡賊反而與其寒暄,為其開脫,待我稟明圣上,定要將你削官處理!”
所謂有其主必有其仆,他一番顛倒黑白無證定罪玩的是爐火純青。
話到此處,林晨也不得不站出來了。
只見他越過眾人走到于主事面前,一挑眉問道,“閣下三番兩次縱狗咬人不成,這是要自己親自下口了?”
“放肆!”
“噗!”
此話一出,方才噤若寒蟬的人群中便有人憋不住笑出了聲,那于主事橫眉冷目一眼掃去,人群這才重新安靜下來。
不過許多人臉上仍是憤憤不平之色。
林晨見狀更是對他嗤之以鼻,“呵,這是你我之間的事,你若要遷怒他人,我也只有用我的方法對付你了。”
說著便拉了拉袖腕。
那于主事倒也有幾分魄力,聞言不避不退,反而雙手背后,倨傲的看著軍官與朱琥。
“怎的,兩位這是打算縱容江湖草莽,當街毆打朝廷命官?”
這帽子扣的不小,而且有理有據,林晨此刻要是真的動了手,打的不止是人,更是打了天明的法度和皇帝的臉。
一時間朱琥也只得強壓住心頭的怒氣,走到林晨身邊悄聲道,“林兄弟務必冷靜,此前之事不過是鄰里之間的腌臜,上不得臺面,可你若動了此人,這事想必不能善了了。”
林晨聞言也是眉頭輕輕一皺,正打算說些什么,那個挨了揍的護院聽到朝廷二字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高聲大喊。
“老爺,這小子方才口出狂言侮辱圣上,我親耳所見,絕無虛假!”
“竟有此事!”
那于主事口中震驚,臉上卻滿是抓住對方把柄的得意之色,“來人,給我拿下此賊扭送刑部!我倒要看看誰敢包庇這個大逆不道,辱罵圣上的逆賊!”
這冠冕堂皇的話一說出來所有人心里都是一凜,眼看著那群護院圍上來就要動手,林晨眉頭微皺,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不該動手了。
就在他進退兩難的檔口,一道尖細的聲音忽然從人群外傳了過來。
“哦?京都之地,天子腳下竟還有辱罵圣上之人?咱家倒真想見識見識了。”
來人帶著和煦的笑容,面容有些蒼老骨子里的不怒自威卻令在場所有人側目。
“劉公公!”
第一個認出他來的是于主事,此刻他囂張跋扈的姿態瞬間反轉,滿臉堆笑阿諛奉承。
“下官見過劉公公,不知公公到此可是公事在身?若有什么幫的上的,下官責無旁貸。”
他畢竟是久居官場,要是不認得內侍太監大總管,恐怕官途也就到頭了。
當然,就算認識劉忠,這官途到不到頭興許也由不得他了。
“咱家不過是閑來無事途經此地,有幸見得于主事大耍官威,特來學習一二。”
前一句明顯是隨便說說的,一來太監總管從職權來說沒有皇命在身是不能私出皇宮的,否則就是擅離職守。
二來他此刻一身便衣,明顯是不想暴露身份,只是遇到了不得不站出來的事,這才不惜暴露也要現身。
后一句話,則明顯就是譏諷之語了。
他面上平和,實則心中早已將這什么于主事罵了個狗血淋頭。
此來尋人本就是密旨行事,然而眼看著對方就要壓入刑部,他一時情急便站了出來。
當然現在想想,也許等林晨被壓入刑部以后再去撈出來更隱秘方便一些,但是他急啊!
那對父子的事就是他存在的意義,他能不急嗎!
“哈…哈哈,公公說笑了。”
于主事熱臉貼了冷屁股,被嗆得一頭霧水,偏偏還不敢多問,只得陪著笑臉打算在寒暄兩句。
然而劉忠已經不想理他了,徑直走到林晨面前呵呵一笑。
這次是真的和善慈藹的笑意,這個后生即使排除了那層關系,他也是很喜歡的。
“林公子,久違了。”
這句問候一出口,所有人都還沒來得及反應,一個從早間開始被反復打擊了數次,心態經歷幾次大起大落的人,終于承受不住,嘎的一聲抽了過去。